剛才高義的樣子,他們都看到了。眼睛通紅不說——那是喬秀蘭戳的,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這還是看到的地方,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少傷口。


    這已經超出了自衛的範疇,完全是在泄憤了。至於收拾高義麽,後麵有的是法子。


    李翠娥想到閨女打男人的舉動,又看著喬秀蘭頭疼起來:「我的蘭花兒誒,你這又是從哪裏學來的招數。」


    能把一個男人打成這樣的女人,那就是仙女兒,也沒人敢娶啊!李翠娥都快愁死了。


    喬秀蘭拉著母親的手搖了搖,「那媽照你說,你是願意我被人欺負,還是我欺負人?」


    「那當然是你欺負人了!」


    雖說閨女現在落了個潑辣的名聲,可總比被高義欺負了去好啊!說到底這是不怪閨女,隻怪那個心思醃臢的知青!


    「這不就行了。」喬秀蘭笑眯眯的,萬事不上心的模樣,「反正我肯定會有好姻緣的,不急在這一時。」


    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即使喬家人夠開明,還是讓喬秀蘭短時間內別出門去了。


    喬秀蘭本就是要專心準備食材的,幹脆就趁著機會歇了下來。


    下午晌,喬秀蘭就去采桂花了。


    桂花開滿枝芽,在鄉間隨處可見。但上樹采花卻不是個簡單活兒。尤其是這次采的花還不是用來做頭油的,而是用來做吃食的,當然更要仔細。


    就這麽忙活了一下午,喬秀蘭出了一身的汗,抱著兩個滿滿當當的陶土罐子回了家。


    放了罐子,喬秀蘭回屋換下了汗濕的衣服。這時候已到了傍晚,她二哥卻還沒回來。明明前一天酸梅湯還銷路暢通,今兒個照理說也不用這麽多功夫。


    喬秀蘭心裏納悶,把桂花洗淨後放到院子裏曬著,拿了針線和她三嫂一起在堂屋裏做,時不時看向門口……


    再說縣城著邊,這天天陰,要下雨不下的,悶得人喘不過氣。剛過正午,喬建國和猴子一大早運過來的酸梅湯就賣的差不多了。其中買的最多的,就是黑市的同行了。他們在攤位裏一貓就是一整天,又都喬裝打扮著,正需要這清熱解渴的東西。大夥兒都說喬建國居然能把生意做到黑市同行身上了,這做生意的腦子真是絕了。


    酸梅湯雖然隻掙了不到十塊錢,但帶來了巨大的客流量,連帶著其他收上來的東西,也賣的差不多了。大庭廣眾之下,喬建國不好數錢,但捏著鼓鼓囊囊的口袋,還是忍不住笑。


    看著攤位上所剩不多的貨物,喬建國交代了猴子兩句就離開了黑市,準備回黑瞎溝屯。


    汽車票五分錢一張,喬建國也不是舍不得,隻是怕引人注意,所以仍然選擇步行。


    可剛出黑市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被人跟上了。


    喬建國放慢腳步,腦子裏迅速分析著:首先這肯定不是公安,要是公安。自己剛從黑市出來,可以說是逮個正著,早就上來抓人了。那就沒有別人了,隻可能是黑市的自己人……


    黑市裏大家就通個名號,像喬建國,對外隻稱自己叫喬二。也就隔壁攤位的王自強,他們在進黑市前就認識了,所以才知道彼此的真名。


    周瑞才來過自家攤位,黑市裏眼紅的同行暫時不敢對他下手。但保不齊他們想打探出喬建國的真實身份,繼而把做桂花糕和酸梅湯的人給找出來……


    喬建國走走停停,隻當沒發現身後的‘尾巴’。


    就這麽帶著人在縣城裏兜了好幾圈,各種複雜地形都走了一遍,喬建國自己都快受不住這悶熱的天氣了。偏偏他身後的人耐心卻極好,死活甩不掉。


    住招待所是要開證明的,所以在縣城裏留宿是不可能的。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喬建國也忍不住焦躁起來。


    這時他正好經過了一個偏僻的弄堂,一個死角裏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把他往裏一帶。


    喬建國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就看到趙長青近在咫尺的臉。


    趙長青把食指豎到唇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把放在路邊晾曬的草席豎到了喬建國身前,把他給遮擋住。


    他自己則半蹲在草席前,攏著雙手,神色慵懶,像在此處休息一般。


    淩亂的腳步很快追了過來。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


    「喂,小子,看到鬼鬼祟祟的人經過沒有?」


    趙長青懶懶地抬了抬眼,漫不經心地說:「這地方偏僻,哪兒有人經過。至於鬼鬼祟祟麽,我看你倒是挺鬼祟的。」


    「你這小子瞎說什麽!」男人在城裏兜了一下午,本就心情煩躁,聽到他這玩笑話就上前把他從地上揪了起來,「我再好聲好氣問你一遍,到底看到人經過沒有?」


    趙長青個子和他差不多,卻沒有他那一身腱子肉。他卻也不慌張,隻做出氣憤模樣說:「我都說我沒看見了!你是耳朵聾了還是咋了?縣城醫院在東邊,有病趕緊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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