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我牙痛,在洗碗的時候因為痛得不得了,而不小心把碗打破,結果就被罰一整天不準吃飯:後來我餓得頭昏眼花一直哭,然後就被修理得更慘,晚上還被關在黑漆漆的儲藏室裏,我不但嚇得全身發抖又牙痛得要命,可是根本沒有人理我……”汪恩典痛哭失聲,害怕地用雙手抱著自己。


    直到現在她仍不能忘記那時候的恐懼,常常會在半夜驚醒。


    “你相信嗎?我那時才五歲呀……”說到這裏,她已是泣不成聲。


    這就是為什麽她剛剛會對那個歐巴桑發火,又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噢,我的汪汪……”韋樞再也控製不住地從背後將她圈進懷裏。


    “我逃了好幾次,可是每次都會被抓回來,然後又被送到其他的寄養家庭,結果情況還不是一樣?我最後一次逃跑是在初二那一年,在我跑掉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所以我連初中都沒畢業。”汪恩典百感交集,哭得抽抽噎噎,卻仍不忘自嘲,“不過反正也無所謂,因為我根本付不出學校的輔導費和營養午餐費。”


    韋樞低頭貼著她的頸子,收手將她摟得更緊,“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講了,不要再講了……”他自責不已。要不是他問起,她也不必提起這段不幸的往事。


    汪恩典任憑雨般的淚珠滴濕了他的臂膀。


    “不,你讓我講完。”好久了,她一直避免去觸及這些傷口,甚至連談都不願意去談,恍如這樣就可以真的當做那些回憶都不曾發生過;但是事實卻剛好相反,隨著年齡的增長,那道傷口竟越來越深,而她心裏的那層陰影也始終存在。


    如今她一口氣把它釋放出來,反而令她有種解脫的感覺。


    “我之所以會姓汪,是因為孤兒院的院長姓汪,她還為我取名叫恩典,要我永遠記得感謝那些人施予我的恩典,問題是……”汪恩典的冷笑聽起來好淒涼,“當我流浪街頭餓得發慌,或是在冬夜裏冷得發抖想哭的時候,給我溫暖、為我取暖的卻是那些被人遺棄的流浪狗。你不覺得很諷刺嗎?她竟然還要我感謝那些人施予我的恩典?”


    她抓著他的胳膊,嚎啕大哭,“說穿了,我和那些流浪狗有什麽不一樣?”


    “不,當然不一樣,因為你是人,你不是流浪狗呀!”韋樞把她轉過來,讓她麵對著他。


    他總算明白她為何會對人性充滿著不信任,為何會極度的缺乏安全感,以及她不合年齡的老成與心事重重,還有她別扭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個性……現在他全明白了。


    也是因為那段居無定所、流浪街頭的日子,使得她將心比心,才會立誌幫助與她有著相同境遇,又曾經幫她渡過難關的流浪狗,即使她生活過得一樣艱苦,她依舊不減報恩的情義。


    其實在她早熟冷漠的外表下,始終藏有一顆天使的心,她隻是不善於表達;這更是激起了他想保護她、憐惜她的衝動。


    “我是多麽的幸運呀!”在現在這種社會,他竟能與這麽一位善良的流浪天使巧遇結緣,這怎不讓韋樞打從心坎裏高興呢?


    此刻,他終於確定自己的心意了!


    他含情脈脈地用雙手捧著她的臉,吻著她的發頂和額頭,並吻去她的淚,在與她深情對視之後,他尋獲了她的唇。


    “啊!”汪恩典又羞又愧地推開他。


    結果她用力過猛,反而造成自己重心不穩,偏偏腳下的土地又不是很平順,她整個人跟著就往後栽,“啊——”


    “危險!”韋樞見狀,旋即出手搶救。


    不料忙中有錯,他伸出來的手隻抓住了汪恩典的上衣領口,緊接著“嘶”的一聲,她的衣服被他硬生生地扯破。


    “哎呀……啊!”第一記嬌呼是她跌坐在地的吃痛聲,第二記驚叫則是因為她霍然發現自己的春光外泄,連忙以纖細的雙臂護身。


    她接著側身淒厲大喊:“不要看!”


    來不及了——韋樞還是看到了。


    “這是……”他震懾不已。


    在她那片不曾受過陽光洗禮的粉膚上,竟有好幾處受傷過的痕跡。其中有類似香煙頭烙下的點狀印記,還有她的肩頭和腹部的燙傷疤塊,而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一條縫合手法粗糙的疤痕,長度幾乎橫切過她的背部,乍看至下,儼如她背了一條長相猙獰的蜈蚣。


    由這些傷痕結痂的狀況和顏色看來,不難知道傷痕的年代有多麽久遠,而且也沒有經過很好的醫療照顧,這實在讓人不敢想象她當時所承受的痛楚有多深。


    難怪無論天氣再怎麽熱,他也從沒看見她穿過背心,原來她一直穿著有袖的衣服,為的就是要隱藏這些傷痕。


    “嚇到你了吧?”既然他都已經看到了,汪恩典索性鬆開手,大大方方地讓他看個夠。


    他一定會馬上掉頭離去的……


    算了,這樣也好。反正她孑然一身慣了,他現在離開她,她也隻不過是恢複往常那種一個人的日子,何況她還有那一群永遠不會變心的狗兒們呀!


    “這些全是我在寄養家庭得到的‘恩典’,因為他們怕別人看到會說話,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打我的臉和手,因為那樣一下子就會被旁人發現。”她自慚形穢地冷笑著。


    “老……天!”韋樞尚未從震駭中清醒。


    “你現在一定很後悔吻過我,又曾經用手摸過我吧?”汪恩典不會怪他,因為她這一身的傷痕還曾把小朋友嚇哭過。


    果然,她的話才剛說完,就見到兩泓清泉在他眼中泛濫,然後順著他俊秀的臉龐緩緩滑下。


    韋樞,哭了。


    “你……”汪恩典黯然神傷,想說再見卻又覺得多餘,若是要他保重又嫌矯情,所以她最後什麽都沒說,她隻想在他開口要她滾蛋前先行離去,好保有她那僅存的一點點尊嚴。


    一想到在未來的日子裏,她將再也看不到他,她感到更加難過,因為她早已習慣有他待在身邊的感覺……


    她的嬌軀倏地被人拉了回去。


    “怎麽可以……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你?”韋樞緊緊地抱住她啜泣。


    他看著她身上的傷,等於親身體驗了她所受過的苦,他心疼得無以複加,不懂為何有人能狠下心腸去傷害那時年幼的她。


    “韋……”他沒有走。


    “別怕,一切都過去了。”韋樞安慰她,“你的父母不要你沒關係,你還有我呀!我要你、我愛你!我會給你溫暖、為你取暖;我會好好地照顧你、保護你……我絕對不會讓那種事再度發生,你也不必再流浪了。”


    “你剛剛說什麽?”即使這是一場夢,汪恩典也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


    “我愛你,我好愛你。”韋樞用自己的額頭去摩挲她的額頭。


    汪恩典怯生生地眨著水眸,“你……不嫌棄我?”


    “傻瓜!我疼你、愛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麽會嫌棄你?”韋樞啄了一下她的紅唇。


    “你不是在戲弄我?”汪恩典仍是不放心。


    “我一直都是很認真的。”韋樞深深地吻住她,決定以行動代替言語。


    此時無聲勝有聲。


    “真是的!”汪恩典搔著那頭俏麗的短發。


    她投降認輸,她承認自己被徹底打敗了。


    手未經大腦下令便拿起電話,自動撥著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彼端電話一被接聽,她就開始抱怨:“喂,計算機又開始作怪了啦!”


    韋樞沒好氣地問:“你‘又’動到什麽?”他就知道,她打電話來絕對不是為了和他聊天。


    “你少誣蔑我喔!我完全是按照你說的步驟在操作。”最近汪恩典似乎已經養成什麽事都依賴他的習慣。


    “如果你完全按照我說的步驟在操作,那怎麽可能出問題呢?”韋樞不解,同樣是使用計算機,為何經過她的手一碰,狀況就會特別多?或許她可以考慮到他們公司的計算機測試部門來上班。


    “我怎麽曉得?”她要是知道原因還會打電話找他嗎?笨!“或許它欺善怕惡,認為我比較好欺負吧!”


    拜——托,這也能當理由?


    “你說說看它是怎麽作怪法。”


    “它開機的時候跑得很慢,要做什麽動作時好像都要思考好幾下,而且動不動就亂當機。”汪恩典已經快被它煩死了。


    “大概是中毒了吧。”韋樞常會被她的用語笑岔了氣,不過他當然不敢當著她的麵恥笑,“我下午過去。”


    “我待會兒要去市區打工,幹脆我順便把計算機帶過去。”


    “也好,我今天都會在公司。”韋樞心想這樣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他還可以借機為她介紹一下他的工作環境和性質,他很希望她能對他有更進一步的了解與認識。


    一小時後,汪恩典依址來到了韋樞的公司。


    這棟大樓占地寬廣、建築宏偉,有“帝國大廈”之美譽。她打工時常常會經過這附近,但是真正站在這棟大樓麵前詳觀,今天倒還是第一次。


    “果然名不虛傳。”她咋舌讚佩。


    沒想到他上班的地方,光是門麵就這麽氣派。


    穿越具有掃瞄功能的電動門,汪恩典來到了麵積至少三百平米的大廳;她還來不及為眼前的金碧輝煌驚歎,旁邊的警衛已經看見她未帶任何識別證,立刻上前盤查。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他問。


    “我找人。”汪恩典說。


    警衛指示她去正前方的服務台,不過他那雙法眼仍不時機靈地盯著她。


    服務台裏坐著三位美麗又大方的小姐,她們就連聲音也相當好聽。


    “你好,請問有什麽能為你服務的嗎?”美麗的小姐態度恭敬地吐出標準的職業用語,看得出這家公司對服務人員的品質要求與訓練。


    “我要找韋樞。”汪恩典開始有些懊悔,因為她以為隻要人一到,就能馬上見到他,誰曉得還要經過這些關卡。


    韋樞?這女人居然敢直呼她們副總的名字?!美麗的小姐臉色微變,但很快地又恢複職業笑容,“請問你預約了嗎?”


    “預約?”汪恩典在一小時前打過電話給他,“應該算有吧。”


    “應該……算?”服務台小姐的笑容有點抽筋。


    哼!八成又是一個纏上門的花癡!


    身為公司的服務台小姐,她們有責任、有義務替她們敬愛的上司把關,擋掉這些黏人的桃花!不過……這以往來的全是婀娜多姿的大美女,今天怎會來個發育不良又看似小男生的幼齒女孩咧?


    “請問小姐尊姓大名?不知道你找他有什麽事?”服務台小姐私底下也很好奇。


    “他到底在不在啊?”拜托,找他一下怎會這麽麻煩呀?!又要預約、又要被人問長問短。


    汪恩典最討厭這種繁文縟節,不耐煩的情緒也就不客氣地掛在臉上。


    “你……”這個發育不良的小鬼頭居然凶她們?美麗的服務台小姐不禁花容失色。


    “我……”汪恩典正想告訴她們不必麻煩,她要自己去找,恰好此刻她眼角瞄到韋樞在另一頭出現。


    她心中大喜,張口才要叫他,卻赫然發現他身旁有個貌似洋娃娃般的美少女,他們手挽著手,狀似親熱地有說有笑,遠遠一看,簡直就是金童玉女的化身,而他光顧著跟美少女說話,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韋樞接著又不曉得說了什麽,美少女聽了之後高興地跳了起來,還抱著他的臉頰猛親;他笑得樂不思蜀,然後和美少女一起消失在電梯中。


    一股寒意“咻”地從腳底往上躥,汪恩典仿佛剛洗了一會兒三溫暖,心裏的春天也一下子換季成了冰天雪地的北國冬天。


    “小姐,有什麽問題嗎?”早就靠過來許久的警衛,連續問了她好幾次。


    汪恩典充耳不聞,隻覺得自己真是十足十的大傻瓜。


    像韋樞那樣有錢的美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可能隨隨便便就要五萬塊,而她穿的卻是一件五十元的菜市場貨;他開的是保時捷最新款的跑車,她開的卻是一輛早就該淘汰掉的中古小貨車;他的皮夾裏常常塞滿了百元大鈔和好幾張白金卡,而她的皮夾裏卻隻有一張健保卡和一些銅板。


    基本上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在天、她在地,所以這分明是她太傻、太嫩,才會以為他真的看上她這個醜小鴨……


    她為什麽從沒想過他的身邊其實還有別人呢?而她除了知道他在科技公司上班之外,她對他的其他一切幾乎也都不清楚呀!


    “小姐,請問你到底有什麽事?”警衛已經準備要把她丟出去了。


    汪恩典大咧咧地走出去,又在警衛的監視下把放在車上的計算機抱進來。


    “這是要給韋樞的。”她把計算機放在服務台上,“你就告訴他說是汪汪拿來的。”


    交代完畢,汪恩典昂首轉身走出公司。


    “這位小姐……”服務台小姐眼見她理都不理,不禁感到很為難,隻好撥內線請示副總的秘書,“陳秘書你好,有位叫汪汪的……是……噢……好。”


    “怎麽?是不是被臭罵了一頓?”另一位服務台小姐等著看好戲。


    活該!這種小事也敢打電話去吵副總?


    “陳秘書說……副總馬上下來。”美麗的小姐驚訝地掛上電話。


    “什麽?!”在座的另兩位小姐差點跌破眼鏡。


    沒幾分鍾就見到韋樞笑嘻嘻地出現,而且他不是用走的,而是用小跑步。看來他一接到電話就真的“馬上”衝下來了。


    “她人呢?”韋樞一到服務台便東張西望。


    “撥電話給您的時候,她就離開了。”好英俊喔!副總真的是怎麽看怎麽帥。三位服務台小姐全部擺出自己最美麗的角度、笑容和姿勢。


    “已經走啦?”韋樞忍不住嘀咕,“真是的,個性這麽急,也不會等我一下。”


    他那個寶貝妹妹韋羚剛巧也來找他,他本來還想介紹她們兩人認識認識,再順便一起去吃個飯呢!


    服務台小姐們麵麵相覷。看樣子那個不起眼的小鬼頭,似乎和副總的關係匪淺,這下她們誰也不敢告訴他,她們剛才還企圖要趕她走呢!


    “對了,她是不是有拿東西過來?”韋樞問。


    “是。”美麗的小姐把東西從服務台下麵搬上來。


    “這個白癡!”韋樞差點笑死。


    她計算機中毒出問題,不抱主機來,卻搬個計算機屏幕來給他,有什麽用。


    已經第三天了,那家夥居然都沒跟她聯絡。真是可惡!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的心中竟開始容納了自己以外的人,並且對未來也開始有著無限的幻想和期待;而這些幻想和期待,全都和那個人有關,她從何時開始陷得這麽深?


    “不行!汪恩典,你不能再沉淪下去。”她大聲地告誡著自己。


    她有日子要過,有狗兒要養,她要振作,振作……


    “哎呀,家裏的幹狗糧快沒了。”汪恩典忽然想到。


    她這些天都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所以一直忘了要去買,現在眼看就快要到家了,再掉頭去買好像又不太符合經濟效益,這輛破車所消耗的油錢可是挺貴的咧!


    “對了,等一會兒打電話叫他順便買過來……”精打細算的微笑驟然僵在半空中,汪恩典此刻才驚覺,她在無形中竟已養成凡事依賴韋樞的習慣。


    好不容易才振奮的心情一下子又掉到了穀底。


    她好鬱悶啊!


    回到家,她照慣例先摸摸狗狗們幾下,然後再拖著疲憊的身軀進屋。


    她一進入小屋,就看見計算機屏幕已好端端地放在桌上,而送屏幕回來的人——也就是她鬱悶的根源,此刻正躺在她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


    汪恩典不忍吵醒他,隻是蹲下來靜靜地瞅著他。


    木板床對韋樞而言顯然是太小了,他的長手長腳有一半是掛在床外。


    即便是如此,熟睡中的他依然散發著魅惑,甚至比平常醒著的他另外又多了一股“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神秘氣質。


    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眼睫毛也可以這麽的濃密鬈翹,那英挺漂亮的五官,細致得猶若一尊美麗而夢幻的搪瓷洋娃娃。


    這麽形容或許對一個大男人並不算恭維,但是他的俊美帥氣無疑就像是在夢裏才會出現的白馬王子。


    仔細想想,他之於她,的確也是夢中人物;他看起來是那麽的遙不可及,他的高貴優雅與這間破舊的小屋,又是多麽強烈的對比……


    也不曉得是從哪兒生出來的膽量,汪恩典低頭吻住他的唇瓣。


    就當做是最後的回憶吧!反正他睡得跟豬一樣,應該不會發現。她在心裏這麽告訴著自己。


    不料她唇下的人忽然有了響應,她的後腦勺也被突如其來的大手扣住。


    “嗄……”她詫異想逃的動作,反倒替他製造了潛入的絕妙機會。


    結果原先想盜吻的人卻反而被人竊了香。


    “我愛你。”他輕聲在她耳際呢喃。


    這句話宛如當頭棒喝,一棒便把汪恩典從旖旎世界中敲醒。


    “放、放開我!”她窘迫地推開他,整個臉漲紅到不行。


    “噢,好硬的床呀!睡得我腰酸背痛的。”他沒事似的伸著懶腰。


    “又沒人拜托你來睡。”汪恩典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麵對他,不禁有點惱羞成怒。


    “早安。”韋樞並不以為忤,心情還是很春天。


    汪恩典火氣很大地說:“太陽都快下山了,還早什麽?”


    韋樞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再來一下吧!”


    “來什麽?”汪恩典羞赧地退後一步。


    “來一下剛剛‘那個’啊。”韋樞把嘴巴嘟得老高,要求安可再親一次,“如果以後每天都有人這樣叫我起床,我倒是一點都不反對喔!”


    “誰、誰、誰理你!”汪恩典羞死了,恨不得能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


    “幹嗎那麽無情嘛!我都已經三天沒見到你了,你好歹也假裝一下,就像剛剛那樣……”韋樞說著又嘟起嘴討賞。


    “你還敢說?你失蹤了三天,連個電話也沒有。”八成是和那個洋娃娃般的美少女在一起。汪恩典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多撒嬌。


    其實韋樞也明白,她不善於表達感情,也始終處於被動狀態,而且在這方麵又特別口拙,不像他三不五時就把“我愛你”掛在嘴上,今天她會吻他,稱得上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那種奇跡。


    可是隻要是戀愛中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希望聽到對方說些甜言蜜語,就連他也不例外;偶爾他也會感到害怕,害怕隻是他一頭熱——雖然他並不會因為這樣就打退堂鼓,但他還是會想確定一下,自己在她的心裏究竟占有多少分量。


    如今聽她這麽說,他很開心。畢竟她是在意他的。


    “我前幾天不就跟你提過,我最近有個案子在趕。”韋樞親昵地輕敲她的前額,“為了這個案子,我已經連續三天沒睡了,不過我一有空就打電話給你,可是你都不在;好不容易今天把它搞定,我一完成就馬上跑到你這裏來,誰曉得你又不在。”


    所以他剛剛才會累得等她等到睡著。


    “……噢。”汪恩典想起來了,他的確有事先跟她“報告”過,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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