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主動反擊,也許是乘機法跑,也許是等他先城了這場內鬥,但尤論如何她部在賭,姑自己究竟命該不該絕,也賭著那份蟲子的下場。


    她冷傲頑強到連死都不怕,始終沈著的以靜製動,實在是……


    實在是讓他不得不折服,又讓他心癢難耐,恨不得再將她抱進懷中狠狠地吻上一遍!


    想起她甜美的紅唇,想起她對黃河的治理辦法,黑眸不禁浮現濃烈黝光,他微微一笑,快地從浴池裏站起身。


    「稍晚讓她到本王的寢宮裏候著,本王要她侍寢。」


    「是。」當浴池內傳來水聲時,孫童也連忙捧著布巾快步進入簾內,低頭獻上手中的布巾。


    他跨出浴池,隨手拿起布巾。「灰明那邊有消息了嗎?」


    「是,約莫半個時辰前,灰明大人領著一批手下策馬進了宮門,如今該在禦書房外候著,等著回報鈴星姑娘的底細。」孫童目不斜視,垂頭盯著自個幾的腳尖。


    「嗯。」軒轅禘淡應一聲,慢條斯理的擦拭身上的水珠。


    孫童沉默著,好-會幾後才大著膽子問:「皇上,若是查到鈴星姑娘被人下了什麽毒,是不是就讓人順道替她解掉呢?」


    軒轅禘略微停下擦拭的動作,瞧著比誰部貼心機伶的孫童,卻是無情的吐出答案——


    「不。」


    孫童忍不住一愣。


    「那括蟲子也在暗中監視她,解了她的毒隻會打草驚蛇,眼看大好機會就擱在眼前,本王倒要看看那幫蟲子究競能忍到什麽時候。」


    「可鈴星姑娘的頭疼……」


    「既然是慢性毒,就不會馬上要了她的命,本王相信她挺得住。」一頓,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孫童。「一開始你還嫌她命格不好,成天巴不得撣她走,怎麽?如今倒是心疼起她了?」


    「這……奴才也不是心疼鈴星姑娘,奴才隻是……」孫童吞吞吐吐,哪敢說出真心話。


    打皇上一出生他就專門伺候皇上,從來沒見皇上中意過哪個女人,後宮六名嬪妃也沒一個捉得住皇上的心,這三年來皇上到後宮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可鈴星姑娘卻不一樣。


    雖然皇上將她當成拱子,百般利用她演戲,可對她的寵愛也絕對截不了,畢竟演戲嘛,人前做做樣子即可,哪可能將人天天帶在身邊,還不時私下千來腳去的?


    重要的是皇上雖然貴為天子,可到底也是個男人,哪有到嘴的肉不吃的道理,更別說那塊肉姿色天下無雙,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令人垂涎的,可三個月來皇上連連點召鈴星姑娘「侍寢」。卻始終沒將人給吃了。


    美人當前還能忍到這種地步,這其中要是沒有古怪,那還真是有鬼了!


    因此方才他才會故意在皇上麵前提到鈴星姑娘頭疼的事,就是打算替鈴星姑娘想點辦法,同時刺探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沒想到皇上平時寵她寵得緊,偏偏這個時候又舍得讓她受罪,實在是教人糊塗了。


    「怎麽?說不出話來了?」擦拭完身體,軒轅禘立刻將布巾往角落一扔。


    「不,奴才隻是覺得鈴星姑娘進宮己三個月了,似乎也沒帶來什麽災難。」孫童連忙找了個藉口,同時拿著之前就準備好的衣裳,迅速替軒轅諦更衣。「反倒是南方哄抬米糧價格的貪官一下子全都手到摘來,黃河築堤的事也順順利利。宮裏更是無波無浪,好似什?


    事都如有神助,順遂平安得讓人不可思議。」


    「所以?」


    「所以奴才覺得鈴星姑娘莫名其妙被稱為煞星,又艾名其妙的被卷入宮廷內鬥,實在是怪命苦的了,要是還因此喪命,奴才見死不救總是說不過去。」孫童一邊解釋,一邊俐落的替軒轅禘帷理衣襟。


    「生死有命,若是犧牲一個人能夠肅清格個朝廷,讓南朝更加呂盛繁榮,本王絕不會心軟。」軒轅禘意喻深遠的皖著他,眼神堅定,卻也無情。「無論如何,唯有國家和百姓才是最重要的,其餘不必顧慮太多。」


    「……皇上說的是,奴才途矩了。」話是這麽說,孫童卻忍不住在心中悄悄歎了口氣。


    為了天下太平,為了解救百姓脫離水火,皇上不惜一切謀朝篡位,登基五年想的全是天下事,念的全是南朝的未來,從來就沒替自己想過。


    那些亂臣賊子私下稱皇上是孽王,曆更上也注定留下皇上的汙名,可那些人怎麽不想想南朝如今的安康是誰打出來的?


    眼前的天下太平可是皇上用自己一生的名譽交換來的,為了將阻礙南朝昌盛的蟲子盡數鏟除,皇上甚至還打算犧牲無率的鈴星姑娘。


    為了天下百姓,為了南朝呂盛。皇上不隻犧牲了自己,同時還要犧牲那唯一能讓他真心大笑、唯一能吸引他目光的姑娘。


    禦書房裏,軒轅禘雙手負後站在窗邊,聽著灰明匯整出來的報告,不由得意外的挑起黑肩。


    「你說那葉大財是她的殺父仇人?!


    「是,鈴星姑娘本是京城首富一孔祥英之女,二十年前葉大財身為孔祥英的生意合夥人,卻覬覦孔家財產,因此與大夫申通謀害孔夫人難產,並命刺客殺害孔祥英,趁孔家大亂之際掏空孔家所有財產,除此之外,葉大財還派人造謠鈴星姑娘是煞星轉世,將一切的罪過推到她身上。」


    灰明站在禦書房最陰暗的角落,高大的身子在書櫃和紗簾的雙垂遮掩下,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


    「原來這就是煞星之名的由來。」軒轅禘冷笑。「而那葉大財卻假慈假悲,收留甫出世的她,讓誰也無法懷疑到他的頭上。」


    「不錯,葉大財為富不仁,表麵偽善收留可憐的鈴星姑娘,私底下卻是將鈴星姑娘當作下人,百般使喚,動輒打罵,甚至在鈴星姑娘成人之後幾番憊圖不軌,可惜葉府上下全是葉大財的走狗,鈴星姑娘孤立無援,為求自保隻好挑撥葉大財夫妻間的感情,寧願讓善


    妒的葉大人打得遍體鱗傷,也要鬧得葉府雞犬不寧,好讓葉大財無力再覬覦她。」


    意圖不軌?遍體鱗傷?


    原本凝望天際月牙的黑眸瞬間沈下,軒轅禘身影不動,全身卻散發出陰鷙駭人的殺氣。


    「繼續說。」


    「葉大財之妻乃是當地縣官之女,礙於丈人勢力葉大財隻好作罷,不過卻也因為丈人的包庇,葉大財才能在洛陽城胡作非為,鈴星姑娘知道兩人狼狽為奸,因此在十五歲那年,暗中將兩人勾結的證據送給通緝中的盜匪頭子。」


    軒轅禘迅速瞪起黑眸。「五年前?可還是先帝掌權的時候?」


    「是。」


    軒轅禘若有所思的繼續沈吟。


    「先帝掌權時朝綱腐敗,朝廷地方官官相護,四處都有官商勾結,不知釀成許多冤屈,不少人因此家破人亡淪為盜匪逃亡在外,與其依賴那些貪官汙更,不如直接利用惡名昭彰的盜匪對付葉大財與其丈人。」他日光閃爍的轉過身,筆直看著灰明的方向。「就是那


    盜匪頭子滅了葉府上下?」他一針見血地問。


    灰明立刻點頭。


    「皇上英明,那盜匪頭子憑著鈴星姑娘提供的證據,大肆勒索葉大財,並恐嚇其丈人釋放在押的兄弟,誰知兩人卻是陽本陰違,盜匪頭子一怒之下便領著一票兄弟滅了葉府上下,並放火燒了整座葉府。」


    「當時她人呢?」


    「正好不在府中,因此逃過一劫。」


    正好不在?


    不,恐怕不是正好,而是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相處十多年,她怎麽會不清楚葉大財順我則昌、逆我者亡的本性?她早料到他不會乖乖任人宰割,也料到那幫盜匪會因此大開殺戒,所以當初才會將證據交給那盜匪頭子。


    打從一開始,她就是打著借刀殺人的主意!


    隻是她真有恨葉大財,恨到甘願冒著生命危險策劃那麽大的陰謀,甚至不惜血洗整個葉府,就為了報複葉大財?


    還是說……


    還是說這一切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陰謀,因為她早發現葉大財就是當年客她家破人亡的幕後凶手?


    握緊雙拳,軒轅禘無法遏止地繃起全身肌肉,眼裏登時進射出驚豔的光芒,簡直不敢相信她的智慧和膽識。當時她不過芳齡十五,竟然就能做到那種地步?


    葉府上下一夜修死,她卻還能無畏無俱的繼續住下,莫怪被卷入這樣的宮廷內鬥之中,她一點也不慌亂,甚至一點也不怕死!


    太多的興奮在心中醞釀,他卻壓抑著不讓那份情緒顯露在臉上。


    「既然那盜匪頭子受到通緝,她又是如何找到那盜匪頭子?」他繼續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更多的麵貌。


    「隻能說葉大財是自食惡果,洛陽城裏恨他的人多到數不清,隻消故出一點風聲,多的是有人願意幫鈴星姑娘從中拉線。」灰明恭敬答道。


    「原來如此。」軒轅攤點頭。


    「此外,鈴星姑娘也曾背著葉大財出手救過好幾個人,許多人感激鈴星姑娘的恩情,這兒年來和鈴星姑娘始終保持著聯係,卑職就查到京城開遠鏢局總鏢頭上官傲,以及江南富賈歐陽道和鈴星姑娘往來密切,在鈴星姑娘出事的當日,兩人正好也同時到過洛陽城一起。」


    黑眸瞬間微瞪。


    「他們去洛陽城做什麽?」


    「卑職無能,卑職試了許多方法卻怎樣都查不到更深入的細節,隻曉得兩人到過葉府,並與鈴星姑娘見過一麵。」灰明負荊請罪的單膝跪地。


    「上官傲?歐陽道?」軒轅禘若有所思吃著兩人的名字,對於兩人可是一點也不陌生。


    一個是縱橫黑白兩道、受萬人景仰的武林高手,擁有的開遠鏢局乃是京城第一大鏢局,鏢局上下全是江湖上晌叮當的人物;另一個則是白手起家、幾年之內就富甲一方的天才商人,手握江南八成藥材生競,在商場上可說是呼風喚雨。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對於地方的影響力可是不小。這兩人競然全都曾受惠於她?


    嗬,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沒想到她的秘密競多到如此地步。


    「派人盯住那兩人,看看兩人和那幫蟲子是否有任何關係。」勾起嘴角,他立刻邁開腳步往禦書房外走去。


    「是。」


    抱著愉快的心情,軒轅禘頭也不回的走出禦書房,沒多久就回到寢宮。


    花廳桌上的燭火還散著光芒,可趴在靛細紫檀桌上的小女人卻早己體力不支,酣然入睡。


    在燭光的照映下,她的睡頗看起來恬靜而絕美,卻也透出幾分疲憊寂弱,顯示出她體內的毒性不隻折磨著她的身子,還大夫削弱她的氣力,才會讓她睡得這麽沈,連他推門走了進來部沒有察覺。


    拂開她頰上一絡長發,他輕輕撫摸她吹彈可破的嫩煩,感受她柔軟的體溫和迷人的膚觸,眼底不禁流露出濃烈的憐惜和讚賞,接著他將她橫腰抱起,用最平穩的腳步將她抱進內室,輕輕擱到床榻上,和衣與她一塊兒躺下。


    藉著微弱的燭光,他沈默看著她許久,最後仍是忍不住將她摟入懷裏,擱到最靠近心窩的那一處。


    他是王,南朝的帝王,打從他不惜遺奧萬年也要謀朝篡位的那日起,富國安民便是他這輩子的責任,也是他這一生唯一的使命,直到生命結束之前他那會將國家百姓擺在前頭,除此之外,他通通可以忍痛犧牲。


    這就是帝王的宿命,也是他選擇的命,而無端被卷入宮廷內鬥、逐步走向死亡也是她的命。


    倘若她可以鬥贏這場命,便是她的幸運,倘若鬥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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