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下去。」


    「是。」孫童一個鞠躬,這才繼續說道:「先帝還在世時,就是由張太醫專門伺候太後,如今張太醫也一直在弄霞殿伺候著,多虧他妙手回春,太後的玉體才能至今安康無恙,張太醫的醫術可是有目共睹的。」


    「喔?」


    「此外,邱太醫也是千挑萬選的人才,當年先帝還在位時,四皇子曾隨先帝一塊兒出宮秋獵,不料卻慘遭毒蛇咬傷,幸虧邱太醫及時以毒攻毒救回四皇子,否則四皇子恐怕當時就要……」孫童含蓄的沒將話說白。「總之,邱太醫和張太醫皆是難得的人才,由他倆聯手診治,對鈴星姑娘絕對是件好事,還請皇上開恩。」


    「這麽說來,這兩人對找軒轅家似乎都曾有大恩呢!」軒轅禘似笑非笑的看向邱太醫。


    「皇上言重了,微臣隻是格盡醫者的本分,絕對談不上什麽恩情。」邱太醫連忙用力搖頭,哪敢真的邀功。


    軒轅禘輕哼一聲,接著轉頭看床榻上臉色蒼白的鈴星,沈吟了一會幾,才終於作出決定。


    「也罷,姑且就讓你們兩人試試吧,不過你們倆最好盡快找出原因,否則要是讓本王的女人再疼著苦著了,本王唯你們是問!」


    「是,微臣必定不負皇命。微臣多謝皇上不殺之思,多謝皇上不殺之恩。」話還沒說完,邱太醫又再次嗑了三個大夫的響頭,直到這時才總算鬆了口氣。


    「下去候著吧,人醒了之後,本王會讓人再傳喚你的。」軒轅禘狀似不耐煩的揮了揮衣袖。


    「是,微臣這就告退。」撐起有些癱軟的雙腳,邱太醫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退出軒轅禘的寢宮。


    直到確定人走遠了,孫童才到花廳謹慎的將門板關上,然後再快步回到軒轅禘的身邊。


    「皇上英明,事情果然不出您所料,那些太醫真的有問題嘛!」他壓低嗓音激動說道,滿腦子已經開始想著該怎麽對付那兩人。


    誰知軒轅諦卻沒有理會他,隻是靜靜描摩著鈴星秀麗的蛾眉,順道替她揉開即使在昏睡中也緊蹙的眉頭。


    太醫來是來了,她卻必須繼續煎熬下去。


    而接下來,她還必須更苦、更疼、更痛。


    眼看軒轅諦始終沈默不講,孫童連忙閉上嘴巴,不敢再出聲,直到軒轅禘為鈴星蓋妥衾被離開床畔,他才敢迫著他來到窗邊,小心冀冀的再次開口。


    「皇上,張太醫和邱太醫分別是太後和四皇子的人,您想太後和四皇子會不會也和那幫蟲子有什麽關聯?」


    「猜也沒用,往後就會知道了。」軒轅禘雙手負後,動也不動看著窗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唯有渾身繃緊的肌肉泄露出他的心緒。


    忍耐了三個多月,事情總算有了進展,終於有兩隻蟲子走進他設下的甕中,接下來他們想做什麽完全不難猜,唯一困難的是該怎麽把其他蟲子也引到甕裏,將他們一網打盡。


    「查出她中的是什麽毒了嗎?」他話鋒一轉,忽然將話題調回鈴星身上。


    「……回稟皇上,還、還沒呢,不過倒是問出了一些眉目。」孫童偷偷覷了軒轅禘一眼,沒敢將接下來的話說出。


    「說。」軒轅禘命令。


    「是。」孫童低下頭,這才吞吞吐吐的繼續道:「奴才曾派人問過諳毒的大夫,那大夫說……說以鈴星姑娘發作的次數間隔來看,那毒性應該是……應該是侵蝕得不淺了,照這情形下去,鈴星姑娘鐵定撐不過三個月,若是身子骨柔弱,恐怕……恐怕還要更快。」最


    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含在嘴裏說著,就怕軒轅禘會大發雷霆。


    「是嗎?」誰知他隻是輕應一產,臉上依舊波瀾不興,唯有負在身後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發出驚人的喀啦聲響。


    孫童吞了吞唾液,屏著氣安靜了好一會幾,才敢又開口:「話說回來,皇上真打算要讓那兩隻蟲子為所欲為?天曉得那兩隻蟲子又想對鈴星姑娘使出什麽招數,不如派個武功高強的宮女跟在鈴星姑娘身邊,一來保護鈴星姑娘,二來也可以監視那兩隻蟲子。」


    「不,不用。」軒轅諦迅速否決。


    「啊?」孫童重重一愣,不禁錯愕的瞪大眼。「可是……可是……」


    「縫隙意大,那幫蟲子才會意快鑽進陷阱裏,總之先查出她體內的毒,然後盡速將解藥帶回宮內,最好將熟悉那毒藥的大夫也找來。」軒轅禘眯起眼,不容置喙的說道。


    「是。」孫童心神一定,立刻點頭。


    「還有,派人日夜監視那兩隻蟲子,順道調查這兒個月來他們私底下去過了哪裏、和誰見了麵、做過什麽事,意詳細意好,而且要快!」


    「奴才知道了。」


    「另外派人盯住梅妃,不許她再靠近鈴星,再壞了本王的計畫。」


    「是,奴才這就去辦。」孫童一個鞠躬,隨即轉身辦事去。


    直到門扉被人關上,軒轅禘才轉身走到一方檀木櫃前,自裏頭拿出一瓶藥膏,到床榻邊替鈴星上藥。


    粗糙的指腹沾了些許膏藥,用最輕柔的力道抹上被她咬傷的下唇,每抹一次,濃眉就會糾結得更緊。


    這場仗還沒打完,接下來才是關鍵,同時也是她最危險的時刻,然而這一切卻必須布她自己去麵對。


    以她的智慧膽識,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想出辦法解決,他隻擔心日子拖得太久。


    那幫蟲子狡猾奸詐,倘若錯過這次機會,不知又會如何的藏頭藏尾,私底下又要幹出什麽壞事,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趁這次機會徹底的斬草除根。


    隻是光要引出那兩隻蟲子就花了三個多月,接下來不知還要再忍耐多久才能捉到其他蟲子。


    這樣下去,她的身子隻會意來意斑弱……


    上藥的乎掌驀地一僵,他看著她蒼白虛弱的小臉,忽然浮出一抹自嘲的笑。


    這不知是她第幾次頭疼,從頭到尾她叫都沒叫上一聲,而他不過才看過一次她毒發的模樣,競然就動搖了起來?


    在他不惜誘兄弑父,謀朝篡位,殺了成千上萬的人命後,競然會為了她而驚慌失措?


    可笑……可笑……簡直可笑!


    不過才三個多月,這小女人竟然就如此影響他,輕而易舉的讓他失去冷靜,他對她。究竟迷戀得有多深嘟?


    鈴星又再一次的在軒轅禘的懷抱中蘇醒。


    當她睜開眼,就發現四周一片閱照,連窗外也隻有淡淡的月光,沒有任何一盞燈火照明,顯示出她這一暈,竟然暈了整整一日。


    「頭還疼嗎?」


    黑暗中忽然傳來軒轅禘的嗓音,原來在她睜眼的刹那,他也清醒了。


    香鬱的身子微地一僵,她緩級抬起頭,對上他在黑暗中也顯得炯亮的黑眸。


    三個月來即使他吃盡她豆啟,不知抱著她度過多少個夜晚,她就是不習慣他那充滿占有的姿態。


    他霸道邪佞,全身上下都充滿著危險,總讓她有種被侵略的忐忑,卻也有一股自相矛盾的安全感。


    他或許吃盡她的豆腐,但從來沒有趁人之危在她睡夢中對她不軌,反倒還大方出借手臂和胸膛。夜夜讓她睡得安穩香甜。


    就是這股隱約細微、不著痕跡的溫柔,讓她感到安心。


    但也因為這股溫柔,讓她敏銳的察覺到某種更柔軟、更珍貴、更動人的真心,除了演戲,他對她不全然盡是虛假,因此當她知道他將她當作棋子,不顧她的死活利用著她時,才會那麽的憤怒。


    不知不覺間,她竟對他有了不該有的期待……


    「怎麽不說話?莫非頭還在疼?」得不到回答,軒轅禘隻好又問一遍,同時伸出大掌撫上她的太陽穴,理所當然的打算為她緩減疼痛。


    「好多了。」誰知她卻迅速轉過頭,掙開他的懷抱坐了起來,語氣不如以往恭敬,反倒多了一股冷淡。


    他挑眉,即使在然暗中也能精準捕捉到她眼裏的怒火。


    「本王倒是不曉得你有下床氣。」他似笑非笑,隻好也緩緩的坐起身。


    「我並沒有下床氣,隻是中了一種慢性毒。」她平鋪直敘的說逍,首次沒在他的麵前自稱奴婢。也是首次一語道破彼此之間的陰謀。


    軒轅禘的眸光一閃,盯著她不再柔順的小臉。


    而她也筆直盯著他炯亮的黑眸,目光無畏無俱。


    沈默在彼此間蔓延,接著他勾起嘴角,緩緩撩起她一琳充滿馨香的發。


    「為何這麽說?」


    「因為我終於想通你獨寵於我的理由。」她搶回自己的長發,不再容許他胡作非為。「因為隻有我,能讓某些人鬆懈心防。」


    他再次挑眉,嘴邊的笑憊卻是更深。


    「你什麽時候想通的?」


    「你又是什麽時候發現錐樁陰謀的?」她不答反問。


    「自前任宮女跌斷腿的那日起。」他如她所願的替她解答。


    他果然從頭到尾都在占她便宜!


    小嘴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她卻冷靜的繼續問:「為了什麽目的?」


    「為了捉出一些小蟲子,好讓南朝的未來能更加昌盛。」他答得理所當然。


    「所以你就故意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我,好讓那些蟲子鬆懈心防,甚至露出馬腳?」她瞪起麗眸,總算將所有的前因後果給弄明白。


    「這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透過黑暗,他看著她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總算是恢複精神的小臉蛋,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才熬過一場災難,她的臉上卻找不出絲毫的餘悸猶存,更找不出絲毫的恐懼陰霾,反倒一蘇醒,使開門見山的找他算帳,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嗬。


    「結果呢?」她又問。


    「托你的福,今日總算是逮到了兩隻蟲子。」他勾起笑容。大方回答她所有的疑問。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他卻隻能和她蓋間一條盆被,接受她的盤問,實在讓人沮喪,然而看著她不再被頭疼折磨的模樣,他卻己心滿意足。


    她噠起眼,斂眉沈吟了一會幾,接著說出自己的推斷。


    「是太醫?」


    他微地一愣,也不管門外早已是夜深人靜,忽然仰頭大笑。


    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她差點就要伸乎捂住他的嘴巴。


    「都大半夜了,你安靜點行不行?」她立刻樂低嗓音,甚至扭頭看了眼透著月光的窗扇,就怕外頭守衛的人會胡思亂想。


    他卻還是笑,甚至得寸進尺的拉她入懷裏,將她抱個滿懷。「這是本王的寢宮,本王愛如何就如何,你也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愛對你如何——」


    「放手!」她沒有掙紮,隻是迅速截斷他的話。


    他當然不可能照做,反倒還抱得更緊了。


    「膽敢命令本王的,你是第一個。」他邪氣十足的低笑,再次撩起她的長發湊到鼻前。


    她抽口氣,再次快手搶回自己的長發,對他不時「毛手毛腳」的惡習麵臨忍耐的極限。


    先前她為求自保,所以才忍著沒有反抗,如今既然把話說開,她自然不可能再放任他為所欲為。隻是這男人竟然到這個時候,還敢理所當然的吃她豆腐,簡直就是——就是


    簡直就是不要臉?


    「膽敢如此不怕死靠近我這個煞星的,你也是第一個。」回嘴的同時,她也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想試著掙開他的懷抱。


    「你是不是煞星自個幾心裏有數,不過你若真是個煞星,本王也不怕。」誰知他卻是不動如山,環在她服上的手臂力道章捏得極好,既沒讓她感覺到疼,但也讓她掙不開。


    她掙紮了一會幾,便開始輕輕的咱氣。


    在毒性的侵蝕下,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還要虛弱,而他卻是身強體健,彼此氣力相差懸殊,他若執意不放手,她也莫可奈何,何況與其浪費氣力與他玩角力,不如先將正事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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