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質幾乎不敢對上她的目光,沉默片刻道:「不過是說了她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再說,還有我在,他哪裏敢婚後對真真不好,你們小孩子不懂,不要多言,先跟我去董家道歉。」


    身後苻汝真壓抑的啜泣聲,勾的苻令珠心頭火氣,嗤笑一聲,死死拉住苻汝真不讓她動,語氣可謂刻薄,「伯父何必將賣女兒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明珠!」苻質本就覺得愧對女兒,如此被苻令珠挑破,聲音幾句震聾苻令珠的耳朵,「你有王家的婚事,自然看不起董家,可對你堂妹來講,嫁給董家那是最好的。」


    苻令珠立馬接話,「什麽最好的,我的眼睛隻看到伯父為了搭上董家,要犧牲自己女兒的幸福,逼她嫁給一個敗類!」


    她真是一點都不願意,和口口聲聲為了苻家好的伯父在那打啞謎,她非要將他那點齷齪的,不為人知的,私心捅出來!


    「伯父在吏部待了有五年了吧?看著是吏部侍郎三品官員,可遲遲未能再往上走一步,下有對伯父位置虎視眈眈的新起之秀,上有無數權貴,伯父在官場很難做吧?


    而董薑的父親,他是李相的人,伯父想通過真真的婚事,搭上李相,給自己再謀個好差事。」


    「伯父,你敢拍著自己的良心說你是為了真真好?」


    「我敢,」苻質看苻令珠的眼神,像是全新認識了她,她竟能看懂朝中的局勢,「我這一切都是為了苻家,隻有我位於高官,你們才能過的更好,我們苻家的子弟才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我高升,有誰敢欺負我的女兒,他董薑也就隻敢在婚前放狠話。」


    苻令珠不敢置信的看著苻質,他眼神堅定,竟不是騙她,又是為了苻家?


    又是為了苻家!


    為了苻家,他就能犧牲自己的女兒了?他有問過其餘的苻家人嗎?


    他們願不願意踩著自己同族的屍首往上爬!


    遠遠看見父母親和大伯娘趕了過來,苻令珠眼神一冷,「那要讓伯父的如意算盤失算了,董薑是我打的!」


    「三姊。」苻汝真在她身後扯她的袖子,怎麽能說出來。


    苻質看了看她的小身板,揮手道:「不要再胡攪蠻纏了,明珠,和董家的婚事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會有變化。」


    「我沒騙伯父,人確實是我打的,不過是沛笙為了保護我,替我承擔責任罷了,不信伯父你去問問董家,董薑對外不敢說自己是被一個小娘子打的,但對自己的父母肯定如實相告。」


    「伯父,你猜,董家還會不會同意和我們家的婚事?」


    苻質一聲暴嗬,「真真,明珠說的可是真的?人真是她打的?」


    苻汝真說不出話,隻敢點點頭。


    苻令珠開口,句句誅心,「我這個當阿姊的,可不如伯父,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受欺負,還忍氣吞聲。


    我啊,受不得自己的妹妹被人如此羞辱,他董薑算什麽東西,除了有一個好父親,他還會什麽?不學無術、汙言穢語,還敢揚言要在婚後磋磨我妹妹,我真是打的輕了!」


    苻令珠不過是苻汝真的堂姊,都知道為自己的妹妹出氣,而苻質身為其父,卻對苻汝真的遭遇視而不見,持之以恒要她嫁人。


    苻汝真已然哭得不能自已,淚眼朦朧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堂姊背影,情不自禁升起對父親的怨懟。


    「怎麽回事?明珠你打人了?」


    苻鐸那雙耳朵每每都隻能抓住跟苻令珠有關的重點,他恨不得三步並成兩步走到苻令珠的身邊。


    伸手想要看看寶貝女兒,卻在即將碰到她的時候,感歎女兒已經長大了,隻得收手問道:「明珠,你可有受傷?」


    聽到此話的眾人:……是你女兒把人家打了,她能受什麽傷?


    「快讓父親看看,手破皮沒有,你在國子監打仗,你們祭酒是不是罰你了!父親找他去!」


    苻令珠安撫道:「父親,我沒事,我為堂妹出氣,伯父還要懲罰我呢,反正都得受傷的。」


    嗬,看我幹什麽,告狀不會啊。


    果然,苻鐸維護起苻令珠來,「兄長,因何要懲罰明珠?難不成維護自己阿妹都是錯的?」


    苻質閉上眼,一副快被苻令珠這種後輩和苻鐸這個蠢弟弟,氣暈過去的模樣。


    「那董薑是誰的兒子你們可知道?惹了他,你們就不能為苻家考慮一二?為何那般衝動!什麽都別說了,明珠,既然是你動手打人的,那就同我和真真一起去趟董家道歉。」


    「父親!」苻令珠就如同遇見至親之人,卸下盔甲的小獸,整個人都透露著自己沒有察覺的依賴。


    回來幾日,她整日在丙班混著,別的不說,一顆蒼老的心已經重新散發活力,對能再次相見的父親撒起嬌來毫無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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