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宇帆將手上的旅行皮箱甩在沙發上,整個人已虛脫似的癱在床上,彷佛連翻身的氣力都使不出來。


    整整一個星期,接連不斷的拜訪客戶、應酬吃飯,早就使得他的體力不勝負荷。倘若不是為了那些該死的業績,鍾宇帆還真想趕緊回去台北,何苦在人生地不熟的南台灣掙紮呢?


    好在此行的收獲不少:兩張超過三百萬的進貨契約書,打入幾間頗具盛名的企業團體,還有收帳的過程也很順暢。


    他那張充滿倦色的麵容,終於浮現出近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


    正當他臉上帶著笑容即將入夢之際,一陣敲門聲倏然響起,他當下暗罵了一聲,然後下床,走去打開房門。


    「先生,你要買嗎?」一名極具姿色的年輕女子笑吟吟地凝視著他。


    這句話讓鍾宇帆聽出了興趣,他甚至興起想大笑三聲的念頭。


    鍾宇帆是公司上上下下,大夥一致公認的超級業務員,有許多主管甚至大膽預言:不出三年,這個年輕小夥子肯定有一番作為,他會是公司未來的一名優秀主管。


    試想,眼前居然有人敢在他麵前推銷產品,他能不感到好笑嗎?


    鍾宇帆勉強提起精神,深望她一眼,「貴公司的產品是……」實在不忍心見她遭受拒絕。畢竟他是過來人,他很能體會那些剛步出校門的社會新鮮人的心態。


    那個女人不讓他把話說完,竟大大方方的走入房間,然後才轉身,「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在推銷什麽產品?」說話間,神色中竟隱含著一絲曖昧的笑容。


    鍾宇帆微愣,整個人的好奇心似已被眼前這個陌生女子嚴重挑起。


    「嗯,這種推銷手法的確高明,能在刹那間引起消費者的……」鍾宇帆沉思著,臉上同時浮現出一抹心領神會的笑容。


    「我。」那個絕色女子打斷鍾宇帆的思緒,「我在向你推銷我自己——我的身體,你要買嗎?」


    鍾宇帆臉上的笑容在眨眼間僵硬,他已完全被眼前這個女人搞迷糊了。


    他慢慢地關上房門,「南台灣的女人都像你一樣熱情開放嗎?」接著燃起一支煙,坐在那張破爛的沙發上。


    那名絕色女子淺淺一笑,「別的女人我可不知道。但我的熱情隻能以金錢來買——休息三千,住宿五千。」


    趁著她在說話的同時,鍾宇帆不禁暗暗地打量她,倏然發現她實在長得很美,近乎無懈可擊。


    她的身材高跳,一頭瀑布般的長發泄在腰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一張櫻桃似的小嘴;整張臉的五官組合起來,竟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唉!這麽出色的女人,為什麽會做……」鍾宇帆暗歎一口氣,搖搖頭,然後伸手去拿西裝口袋裏的皮夾。


    鍾宇帆取出三張千元大鈔,麵無表情地隨手遞給她,「你可以走了。」


    「你……」她非但沒伸手去拿,臉上反而綻放出一股騰騰的怒氣。


    「對不起,你千萬別誤會。」鍾宇帆知道她在氣什麽,趕緊解釋。「我絕沒有羞辱你的意思,而是……這陣子我每天睡不到三個鍾頭,我真的已經累翻了……」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沒問題,我會讓你有精神的。」她嫣然一笑,一雙柔荑伸向胸前的衣鈕,一陣撥弄,然後才是那條短的窄裙。


    待她的話聲告一段落,她已完完全全、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眼前。


    鍾宇帆的眼皮驀地一跳,眼睛裏接著開始發光。


    眼前這個陌生女子不僅長相絕色,連身材竟也是一流:白皙如凝脂的肌膚,身材玲瓏有致,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一對不是男人一手可以掌握的偉大胸部……


    鍾宇帆吞了吞口水,眼睛裏的光芒卻逐漸轉為黯淡。「我現在真的隻想好好的睡一覺,何況明天一早我還得趕回去台北做業務會報……」


    「你很酷?」她的話聲彷佛帶有濃濃的火藥氣息。


    鍾宇帆搖搖頭,忽然站了起身,「麵對你這麽漂亮的女人,我會做出這麽愚蠢的決定,其實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可是我真的隻想睡覺,你信不信不到三分鍾我就可以睡著?」


    說話間,他將三千元擺放在茶幾上,然後慢慢的躺在床上,最後還不忘強調:「我真的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快穿上衣裳,走吧!」


    「你……」她赤裸裸的來到鍾宇帆身邊,坐在床沿,「我求求你,可不可以別趕我走……」珍珠般的淚水,竟從她的眼眶裏滑下。


    「怎麽啦?」鍾宇帆似是不忍見到她那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好端端的,你哭什麽?」


    她抽泣著說:「你不知道,如果現在我離開這裏,媽媽桑一定會叫我再去接別的客人……我也很累了嘛。」


    鍾宇帆考慮了一下,然後讓出一半的床,「好吧!既然如此,我請你留下住宿。」


    「謝謝你。」她破涕為笑,然後躺平在床上,依偎在他的臂彎裏。


    「先別謝的太早。」鍾宇帆臉上竟展現出剛才所沒有的邪氣,「我現在不碰你,並不表示我睡醒、精神充沛了也不碰你。」


    她打斷他的話,「我期待著。」臉上的笑容比他還要頑皮三分。


    其實,鍾宇帆絕非她所想像的「酷」,而是人畢竟與畜生有別,尤其是幹那回事時,總得需要一些其他的因素配合,並非想做就能做的。


    鍾宇帆並不虛偽,也不做作,才不過短短兩分半鍾,房內已隱約傳來他鼻腔裏發出的鼾聲。


    他已完完全全的在睡夢中展開一陣遨遊。


    渾渾噩噩之際,電話鈴聲倏地響起,「鍾先生,您要我們早上六點叫醒你,現在已經六點了。」


    「喔,好,謝謝你。」鍾宇帆晃了晃腦袋,將瞌睡蟲趕走之後,整個人才漸漸清醒,接著朝四周一陣打量。


    「哇!哪a按捏?」隻見鍾宇帆慘叫了一聲,身子骨倏地從床上彈起,然後落在床下。


    那個陌生女子不見蹤影倒也罷了,但他皮箱內的衣物散落一地,公事包裏的文件也被翻攪得亂七八糟,這就有點不太尋常了。


    鍾宇帆整個人在刹那間完全清醒,一個箭步衝向浴室,接著就在洗臉台上發現一張白色的便條紙。


    早啊!大酷哥:


    近四年來,你是唯一一個見我身體而不起邪念的男人,這一點令我相當欽佩與欣賞。


    但欽佩歸欽佩,欣賞歸欣賞,我還是得做出一件對不起你的事。由於手頭不便,你身上的現金暫時借我應急,來日定當如數奉還,謝謝你!


    ps:皮夾內我還放有一千元,供你坐車回台北之用,請查收。


    知名不具


    「哇哈哈!」鍾宇帆不禁怒嘯一聲,整個人似已氣得崩潰。


    他身上的八千元被拿走也就算了,但十幾萬的公款怎麽辦?他得白幹三、四個月啊!


    這是一個什麽世界啊?


    他完全沒有染指她的念頭,還惟恐她被媽媽桑壓榨,而好心的留她住宿……


    看來,一個男人在某些場合還是別太酷的好,否則「好心被雷親」——必有意外之咎。


    這是一次多麽奇妙的邂逅!這是一段多麽不堪回首的記憶!


    他和她還會有不期而遇、重逢的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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