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神都開始渙散,呼吸微弱。


    若不是那一聲聲輕咳,月笙真的會覺得他已經死了。


    月笙滿意地舔了舔嘴唇,解開少年身上的繩子。


    她本以為對方已經脫力,會軟軟倒在她的身上。


    沒想到,少年隻是踉蹌了一下,咬牙撐住了身體,脊背竟然是挺直的。


    月笙挑眉,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個清瘦的少年居然比她高上一點。


    月笙想要去拽他的衣襟,卻聽身後傳來魏澤承小心翼翼的聲音:


    “娘娘,您不用管,把他給我就行了。”


    月笙驚訝回頭:“你們怎麽還在啊?”


    魏澤承一噎。


    月笙像是趕蒼蠅一樣揮手:“快滾吧。”


    魏澤承被月笙的語氣弄得非常不開心,他心想,果然這個女人就像母妃說的那樣,是個惡毒的壞女人。


    看樣子,這個惡毒壞女人是要繼續折磨嬴煜了。


    他心中覺得可惜。


    倒不是心疼嬴煜被折磨死,而是嬴煜死了,他也沒什麽樂子了,而且還會被父皇責怪的。


    魏澤承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娘娘,他不能死的。”


    月笙一個冷冰冰的眼神過去,魏澤承不再說話。


    魏澤承看著月笙手上的長鞭,心想,這鞭子還沒還我呢。


    他還想說什麽,被身邊的大太監拽了一下衣擺。


    魏澤承畢竟也有十二歲了,知道輕重,隻得咽下心中的不滿,行禮告退。


    月笙不再管身後的人。


    她微微仰頭,盯著麵前的滿身是血、下一秒就要暈過去的少年,愉悅地勾起嘴角:


    “叫什麽?”


    “嬴煜。”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喘息聲。


    嬴煜大概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能讓魏澤承這麽尊敬的人,又如此囂張的,大概隻有那位最得恩寵的貴妃。


    他要在這裏活下來,是不能得罪對方的。


    “嬴煜。”月笙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笑著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頭,


    “見到本宮,連行禮都不會?”


    嬴煜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血流得太多,再不處理,他真的會死在這裏。


    他站著的地麵已經一片暗紅。


    嬴煜死死咬住嘴唇,疼痛令他勉強保持清醒。


    他後退一步,喘息著準備跪地,忽然眼前猛地一黑。


    他終於暈了過去,倒在了月笙的身上。


    月笙上前一步將他抱在了懷裏,感覺到他身上嶙峋的骨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鼻尖是濃重的血腥味,混著淡淡的空曠的清冷氣息,鑽進她的四肢百骸。


    真是最熟悉的味道呢。


    *


    嬴煜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裏他被一條美麗的毒蛇糾纏撕咬,無力掙紮。


    每一次的疼痛都那樣真實,令他控製不住地發抖。


    但是他實在是過於虛弱,竟然一直沒有醒來。


    等到他終於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色大亮。


    睫毛顫了顫,狹長的雙眼緩緩睜開。


    意識回籠,他的記憶停留在昨晚暈倒之前,那個女人的那張臉上。


    天色太黑,他又疼到雙眼模糊,沒看清她什麽模樣,隻知道那雙眸子滿滿都是惡劣,亮得驚人。


    然後呢,他居然還活著麽?


    嬴煜動了動身子,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渾身幹爽,傷口也不怎麽疼了。


    他努力撐起上半身,看向自己的身體。


    衣服被扒了個幹淨,勉強留了一條褲子。


    身上被白色的布條纏繞。


    始作俑者應該是想幫他包紮傷口,但是手法實在是過於隨意,有些地方傷口已經露了出來,有些地方纏得緊得讓他覺得發麻。


    但是露出來的傷口竟然已經開始愈合,看樣子使用了極好的傷藥。


    是誰?這宮裏還有這種人?


    他的第一反應是,對他好的人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


    *


    月笙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戰損美少年坐在床上,垂眸沉思的模樣。


    他的長發披散開來,交錯的傷痕布滿他削瘦的脊背,給他帶來陰鬱到極致的美。


    而在月笙進來的一瞬間,嬴煜就感覺到了。


    他猛地蜷縮手指,昨晚的鞭傷在這一瞬間仿佛又疼了起來。


    月笙隻覺得他美不勝收。


    她慢悠悠走到嬴煜的床邊,不說話,隻是微微揚著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嬴煜低下頭,用長發遮掩麵容,下床跪地行禮。


    “見過貴妃娘娘。”


    月笙滿意了。


    “起來吧。”她懶洋洋開口。


    嬴煜站起身,低著頭沉默地站著。


    “多大了?”月笙問。


    嬴煜:“十四。”


    月笙笑了起來:“比我還小兩歲呢。”


    第一次見到比她小的反派,月笙覺得新奇。


    昨晚的那一頓鞭子,讓她上個世界的氣消下去不少。


    這個世界她又身居高位,自然不可能再讓這隻狼崽子再有半點逃脫的機會。


    她抬手掐住了嬴煜的下巴。


    少年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躲過了月笙的手指,緊繃身體做出防禦的姿態。


    月笙掐了個空,聲音微微冷了下來:“不乖呢。”


    她從腰後拿出昨晚的那條鞭子,握在手心甩了甩:


    “是沒有被打夠麽?”


    月笙說著,又笑了起來:“那就再來,反正我的好藥多,給你吊著一口氣,你死不了。”


    嬴煜死死掐緊了手心,心中驚疑不定。


    所以他身上的傷口是她處理的?


    為什麽?


    給他帶來撕心裂肺的疼,又給他最好的藥?


    是為了羞辱,還是僅僅為了取樂?


    是啊,他本來就從未被當做人看待過。


    他眼中恨意流轉,說出來的話卻低啞溫順:


    “不敢。怕髒了娘娘的手。”


    月笙:“我不怕髒。”


    她再一次掐住了嬴煜的下巴,逼迫他抬頭。


    她下手很重,讓嬴煜的口腔再一次布滿血腥味。


    他在抬頭的一瞬間沒有忍住自己的恨意,那雙狠厲如毒蛇一樣的眸子在看清楚月笙的一瞬間,又顫了顫。


    月笙笑得極為開心:“真漂亮。”


    而嬴煜飛快地垂下眸子,忽然覺得心口滾燙,恨意夾雜著別的什麽東西,燃燒著要溢出來。


    昨晚天黑沒有看清楚她的臉,沒想到她看上去和他同齡,又是那樣美得令人心驚。


    在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太陽,而自己不過是地底的汙泥。


    月笙鬆開嬴煜的下巴,掃了一眼嬴煜的房間,嗤笑一聲:


    “你就住在這種地方,真是可憐啊。”


    嬴煜沒有說話,他等著接下來更多的羞辱。


    沒想到月笙卻道:


    “跟我回去。”


    嬴煜一愣,一時間沒有理解月笙的意思。


    月笙心情不錯,直接將手中的長鞭往嬴煜脖子上一纏,像是牽小狗一樣拽了拽,拽得嬴煜一個踉蹌。


    以前被踩在腳下也有過,這種屈辱對他來說還算能忍。


    嬴煜垂著眸子,忍受著脖頸的窒息感,脊背挺直。


    下一秒,他忽然感覺到頭頂傳來溫熱的觸感。


    他驚訝抬頭,月笙踮著腳尖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精致鳳眸中那近乎病態的占有令他心驚。


    他聽到她輕笑著開口:


    “乖,跟我回家,永遠不要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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