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直接說了“我家”老師。


    但是所有人都被月笙的最後一句狂妄的話吸引,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


    倒是祁鈺眉梢一挑,看向了月笙。


    祁鈺並不覺得月笙能超過屈欣,屈欣雖說中規中矩,好歹也是科班出身。


    月笙可是隻有一張臉好看而已。


    祁鈺在心裏冷笑了一下。


    還沒見過這麽不識時務的小丫頭。


    既然這般把他親手給的機會往外推,那他也沒必要堅持。


    隻不過……最後的這句話倒是狂。


    他覺得,這小姑娘的本性,似乎和她表現出來的不太一樣。


    很快,江導就派人將場景布置好。


    這場戲,是女二和男一的對手戲。


    女二是男一的學生兼助理,男主殺人她遞刀,男主埋屍她挖坑,對男主有著近乎瘋狂的偏執。


    最後還因為嫉妒傷害了女一,被男主殺死。


    這個角色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瘋狂的壞女人,江導選人的標準也是找那種反派專業戶來演。


    屈欣長著一張惡毒女配的臉,光從外形上來說,就已經比月笙適合太多了。


    接下來要試的這一幕戲,便是女二第一次和男主表明心跡,表示自己願意為男主做任何事情。


    女二這個時候已經陷入瘋狂,她為了得到男主的信任,第一次殺了人。


    不遠處,屈欣已經開始在衣服上抹血漿了。


    她對此誌在必得。


    這一幕戲是整個人物劇情中非常重要的一個轉折點,當初為了和祁鈺對戲,她練習了很多遍。


    隨著導演的一聲“開始”,屈欣的表情立刻變得瘋狂而扭曲:


    “醫生!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祁鈺麵無表情地看他,手上拿著的刀沾滿了鮮血,優雅的金絲眼鏡下是壓抑的病態,“那你願意為我而死麽?”


    屈欣:“當然!!”


    祁鈺轉了轉手術刀,勾了一下嘴角,病態的瘋狂帶來膽寒的冷意:“不,這太簡單了。換個問題,你願意為我而活麽?”


    屈欣心髒一跳,看進祁鈺的雙眼的時候,竟然令她感覺到了一絲絲恐懼。


    不愧是影帝。


    差點就沒有接上這戲。


    屈欣趕忙調動自己的所有情緒,變得更加瘋狂並且聲嘶力竭:


    “我願意!”


    說著,她高高揚起手中的尖刀,插入了地上那個還沒有死透的人的脖頸中。


    “不錯不錯。”江導點點頭,看向月笙,“你來。”


    屈欣這幅表演,確實很還原一個瘋批女變態在大眾心中的感覺。


    月笙走了過來,接過屈欣手上的尖刀。


    和屈欣擦肩而過的時候,屈欣得意地低聲道:“廢物。”


    月笙眯了眯眼睛,沒說話,抬頭看向麵無表情的祁鈺,笑得乖巧甜美:


    “老師,還請多多關照。”


    祁鈺沒說話,抬手示意江導可以開始了。


    一聲“開始”之後,月笙垂下眸子,半天沒動靜。


    江導皺起眉頭。


    屈欣看著月笙一動不動的模樣,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祁鈺麵無表情盯著月笙,卻忽然覺得麵前的少女整個人的氣勢不太對。


    在月笙抬眼的一瞬間,他忽然就落入了那一雙漆黑如深淵的雙眸裏。


    少女麵容精致嬌俏,明明是清純少女的臉,嘴角卻勾起了病態瘋狂的弧度,尤其是那雙眼睛,是沒有一絲反光的黑,像是會將一切罪惡掩埋。


    她開口,聲音輕柔,沒有聲嘶力竭,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豎起了雞皮疙瘩:


    “老師,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呢。”


    一字一句,不緊不慢,卻讓所有人心中發冷,就像是藏在美麗皮囊下麵的惡鬼,正在伺機而動。


    以至於竟然沒有人發現,月笙念錯了台詞。


    把“醫生”說成了“老師”。


    祁鈺喉結滾動,盯著月笙的眼睛,聲音沙啞了一些:


    “你願意為我而死麽?”


    月笙笑了起來:“當然。”


    祁鈺盯著她的雙眼,莫名心跳加速,就連血液似乎都奔騰了起來,衝撞著血管,令他感覺到了一絲陌生的興奮。


    他也笑了一下,嘴角勾起的弧度竟然和月笙是那樣相似:“不,這太簡單了。換個問題,你願意為我而活麽?”


    月笙勾起了尖刀,尖刀在柔嫩的指尖旋轉,看得人心驚膽戰。


    她舔了舔嘴唇,眉眼彎彎:“我願意。”


    嗓音柔美,像是在答應求婚似的,卻笑盈盈地將尖刀插進了那屍體模型脖子裏。


    不是殺人,而是在雕刻藝術品。


    本來這一幕到此已經結束,但是江導太過震驚竟然忘了喊停。


    所以月笙手中的尖刀一直往下,割開了模型的胸膛。


    裏麵滿滿都是血漿,她卻像是看到了盛開的玫瑰花似的,將手伸進去,直接將那血淋淋的心髒拽了出來。


    她將心髒捧到了祁鈺的麵前,輕聲道:


    “你要是再不信我,我把我的心髒也挖出來,給你看看,好不好?”


    偏執少女和病態醫生的雙眼交匯,從未有過的張力讓所有人的頭皮都繃緊了。


    好像下一秒,所有人都會成為這對變態手中的下一具屍體。


    “編劇!編劇!”江導終於回過神來,第一時間大叫。


    編劇就在他身邊,這個時候也終於回神,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看向江導: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這段即興太完美了!”


    原本的劇本裏是沒有挖心髒這一幕的,但是剛剛導演沒喊停,演員必須繼續演下去,反而演出了極為絕妙的效果。


    編劇興奮地手舞足蹈:“太好了,我這就把這一幕加上去,我敢肯定這一幕絕對會成為最經典的片段之一!”


    江導直接跑到了月笙的身邊,雖然在看到月笙沾滿了血漿的雙手的一瞬間,腳步遲疑了一瞬,卻仍然掩蓋不住自己興奮的情緒,扣住了月笙的肩膀:


    “你簡直就是個天才,蘇月笙,是我小看你了,這個角色非你莫屬!”


    月笙垂下長長的睫毛,靦腆地笑了一下:


    “隻是不想讓祁鈺老師失望而已。”


    又回到了乖乖女的模樣。


    江導:“太絕了,你怎麽想到用這種方式表現變態的?


    “難怪我之前一直覺得差了點什麽,原來就是差了這點反差感!


    “越是溫柔可愛的少女,越是用著最輕軟的聲音,做可怕的事情的時候,反而最讓人毛骨悚然!月笙,你簡直就是個天生的演員!”


    就連很多一線演員都沒有得到過江導的誇讚,在場的所有人看月笙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這個新人一定會爆火的。


    祁鈺垂眸看向月笙,修長的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悄悄深呼吸了一下。


    剛剛,他竟然沒有讓自己刻意入戲。


    一切,就好像這樣水到渠成了。


    她……剛剛那股瘋勁,真的是演出來的?


    好像直接瘋到他心裏去了。


    月笙已經被導演拉著講戲去了。


    祁鈺盯著那血淋淋的心髒看了一會,正準備往休息室走,卻看到了一旁站著,麵色猙獰的屈欣。


    屈欣狼狽地站在原地,身邊的兩個助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她掐緊了掌心,雙眼通紅。自從月笙說第一個字之後,她就被完完全全忽略了。


    她又不是新人!她可是出道了五年演過很多女二號的前輩!


    為什麽!為什麽!


    她心中不願意承認月笙確實演得比她好,她在心中篤定,月笙一定是潛規則了某個大佬!


    都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月笙這不僅是斷了她的財路,更是斷了她一個向上爬的大好機會!


    她真想把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就在這時,屈欣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冷冽的男聲。


    祁鈺經過她的身邊,白大褂的衣擺飄飄,像是看一隻小醜一樣掃了她一眼,冷冷開口:


    “離她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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