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宛如雕像一樣目送月笙和祁鈺的背影遠去。


    彈幕比npc還要震驚。


    [剛剛我沒看錯的話,月笙……拿走了血腥醫生手上的大錘?]


    [第一次見到把npc嚇傻的玩家。]


    [剛那氛圍,我隔著屏幕都嚇跳起來了,月笙這個反應……不愧是演女變態的人!]


    可惜,彈幕還準備繼續討論祁鈺和月笙,畫麵已經切換到了其他驚魂未定的嘉賓身上了。


    月笙扛著大錘走到了樓梯口。


    黑洞洞的樓道裏麵沒有一絲光線,地麵上散亂著一些破碎的紙張,牆麵上慘白的油漆斑駁,樓道沒有窗戶,高牆壓下來的時候,帶來森森的壓抑感。


    她轉身,朝著身後的人伸出手:


    “老師,來。”


    祁鈺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他露出來的肌膚在黑暗中顯得更加蒼白。


    聞言,他淺淺點頭,輕輕握住了月笙的指尖。


    月笙這才發現,他的指尖冰涼刺骨。


    老師……狀態好像很差呢。


    低落又絕望,這可不好呀。


    月笙抬眼環顧四周,發現這個樓道的拐角處剛好是監控死角。


    她忽然抬手,一把扣住了祁鈺的手腕,朝著自己的身前猛地一拽。


    少女看著纖細,實際上力氣很大,直接讓祁鈺一個踉蹌。


    兩人貼在了一起,月笙順勢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輕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別怕呀,老師。”


    嬌軟的尾音打著卷兒,在寂靜黑暗的樓道裏顯得格外清晰。


    又詭異,又令人心安。


    祁鈺的睫毛顫了顫,忽的勾住了月笙的腰,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弄疼我。”他啞著嗓子含糊不清道。


    他需要疼痛轉移一下注意,而這樣美妙的感覺,一定要是月笙賜予的才可以。


    月笙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兩個人都喜歡的事情。


    她抬手掐住祁鈺的脖頸,重重咬住了他的嘴唇。


    刺痛感將心底的那黑暗撕裂的陰影覆蓋,祁鈺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抱緊了月笙,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舔著自己口腔內的血腥味,輕聲道:


    “月笙要做什麽?”


    月笙笑了起來:“當然是好好玩遊戲呀。我們上頂樓,從頂樓開始找起吧。”


    大部分人肯定都是從一樓開始往上,他們從頂樓開始往下,肯定會找到更多的東西,沒準……還能遇到好玩的。


    祁鈺點點頭,鬆開月笙,又拉起月笙的手,將她的手指扒開,將自己的手指扣進去,十指相扣。


    黑暗中,不管是人還是攝像頭,都看不到二人的手,最多隻會覺得兩人有些近罷了。


    就這樣,月笙愉快地扛著大錘,拉著祁鈺,一路奔上了頂樓。


    這座精神病院樓層不高,一共隻有四樓,最上麵一層還沒有病房,都是器材室、辦公室和手術室。


    大約是怕病人們自殺,這裏的所有窗戶都極小,而且隻能打開一半。


    來到頂樓之後,月笙才發現,這裏比樓下還要陰森一些。


    每道門上都覆蓋著鐵絲網,一道黑紅色的手印在手術室的門口劃出長長的痕跡,好像上一秒這裏還有人在拚死掙紮。


    許多窗戶都破碎,滿地的碎玻璃踩上去,帶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嘎吱聲。


    長長的走廊,盡頭一片黑暗,像是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正張大了嘴巴。


    任何人在這種地方,都隻想著快點離開,哪有人會去進入那更加可怕的房間,一個個探索呢?


    反正隻要找到十二張卡片的其中一張就行,如果可以,他們肯定寧願在下麵三層去找。


    但月笙卻對四層非常感興趣。


    她拉了拉祁鈺的手,眼睛都在發光:


    “走吧,我們一間間逛過去。”


    祁鈺的手指緊了緊,看上去有些抗拒,但終究還是拉著月笙的手,走進了第一個檢查室。


    檢查室裏,破碎的床單落在地上,手銬上麵有暗色的痕跡。


    這個房間的窗戶竟然被塗成了黑色,外麵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一踏入便讓人喘不過氣來。


    月笙走進去,卻發現祁鈺站在門口不動了。


    “老師,怎麽啦?”月笙回頭輕聲問他。


    祁鈺嘴唇都變得蒼白,眼睛卻是紅的,他呼吸急促,整個人看上去都泛著病態的恐懼。


    “月笙……”他聲音啞得厲害,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我不想進去。”


    月笙心中一跳。


    按照她的性格,她本來是應該不管別人的感受,按照自己的喜好直接把祁鈺拖進來的。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捏了一下,酸酸的,竟然也做不出任性的事了。


    月笙:“好,那老師在外麵等我。”


    說罷,她鬆開祁鈺的手。


    然而,祁鈺卻死死拽住了她的手指。


    “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和你一起。”


    逃避心魔不如正視它。


    再說——


    月笙說了,會保護他的。


    他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他有月笙了。


    抬腳踏進房間的一瞬間,祁鈺幾乎忘記了呼吸。


    像是保護著脆弱精神的厚重的冰川瞬間碎裂,那些可怕血腥的畫麵湧入腦海,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好像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身體上。


    不,放我出去。


    別,別這樣對我。


    救救我,我會聽話。


    疼,好疼。


    我很害怕,別讓我一個人在這裏。


    無數的叫喊聲在耳邊響起,他踉蹌一步,往前倒去,倒在了月笙的懷裏。


    當鼻尖充斥著那清冷好聞的香氣的時候,祁鈺忽然覺得耳邊的幻覺開始漸行漸遠。


    他感覺到有手在撫摸他的後頸,滾燙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側。


    發抖的身體漸漸平複,月笙一手摟著他,一手掄起大錘,猛地一下砸破了那被塗滿了黑色的玻璃——


    “嘩!”


    隨著一聲巨響,玻璃碎裂,外麵的明亮的月華撒了進來,在揚起的灰塵中,月光變成了一束一束的,最溫柔的利劍,刺破黑暗。


    幾乎是一瞬間,祁鈺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月笙扔下大錘,雙手捧住了他的臉,盯著那極美的落淚雙眸,舔了一下他流到下巴的淚水。


    祁鈺渾身一僵,瞪大了眼睛,耳尖竟也紅了起來。


    “所以……老師還是不願意說麽?”


    月笙舔了舔嘴唇的鹹味,認真看他。


    祁鈺的表現這麽反常,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她,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多有耐心的人啊,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呢。


    祁鈺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通紅的雙眼貪戀而又病態地注視她:


    “那你不準不要我。”


    月笙:“不會。”


    “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殺掉我自己,送給你。”


    月笙:“好呀。”


    祁鈺仔細端詳著月笙,若是對方有一絲一毫的後退,他都會萬劫不複。


    但他的小月亮啊,終究還是破開那漆黑的窗戶,變成了他的軟肋、他的鎧甲。


    祁鈺低頭,捉起月笙的手,在手心輕吻了一下,輕聲開口:


    “我……在這裏住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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