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瘋了。


    不,現在已經不是太子爺了。


    人們並不明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那天城堡裏傳來許多聲槍響,後來他們看到那些士兵們,都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後來太子爺被押走,帶到了中心監獄裏,等待著宣判。


    隻有很少的人知道,軍隊最終衝進城堡的時候,太子爺正抱著太子妃的屍體,手上拿著一把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他將她抱得很緊,神情是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溫柔。


    “月笙……”他們聽到他低聲喃喃,嘴唇輕吻她的眉眼,鼻尖,唇角。


    小心翼翼,像是在對待著一個珍寶。


    他的表情讓所有人都寒毛直豎。


    時修遠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卻比他殺人的時候,還要詭異瘮人。


    月笙確確實實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體征,她的身體在逐漸變冷,僵硬。


    閉著眼睛,麵色變得慘白,再也不會對他笑,也不會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怎麽對我這麽狠啊,這是你的報複嗎?”


    他嘴唇貼著她冰冷的臉頰,垂眸繾綣,聲線溫柔:


    “你會回來吧,你一定會回來的,你回來吧,看看我,對我做什麽都可以,我一定會很乖的,你看看我……”


    說道最後,尾音是顫抖著,像是血肉在砂石上摩擦,隨後帶出血來,聽在耳朵裏,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他的小姑娘當然不會再給他回應。


    時修遠的氣場實在是詭異,以至於一時間無人敢上前。


    再說他手上還拿著一把槍,他瘋起來可是沒有選擇的,誰也不願意成為他的槍下亡魂。


    而他是太子爺,也不可能直接用一把槍把他崩了。


    於是眾人沒有想到,即便衝進了城堡,也束手無策。


    時修遠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的感知。


    他指尖摸索著,摸到了月笙的匕首。


    這把匕首上,似乎還殘留著月笙的味道。


    以往,他靠近月笙的時候,總是能聞到他最愛的淡淡酒香。


    可是現在,那股香味,正在以一個令他惶恐的速度消失。


    “別走啊……”他拿起匕首,將月笙抱在自己的胸前,刀尖便對準了月笙的心髒。


    這是一把長匕首,如果完全刺進去,能穿透月笙的身體,紮進他的心髒。


    “你要是再不回來,我會殺了你的……”他咬著她的耳垂,眼眶通紅,眼淚一滴滴掉下來。


    人們震驚地看著時修遠,一時間竟是被這畫麵震撼到無法思考。


    “你明明說喜歡我的信息素的,你說你隻喜歡我的……為什麽又騙我,又要離開我。”


    他一字一句,仍是深入骨髓的溫柔和親昵:


    “可是沒有關係,我知道錯了,我不再不聽話了,你回來好不好……”


    終於,一道低沉的男聲刺破這詭異慘烈的寂靜:


    “時修遠,月笙小姐已經死了,你隻能束手就擒。”


    說話的是夜色,他將黎盈盈安置好之後,代表時崇的手下,也來到了現場。


    當然不是為了給時崇報仇,而是為了留在皇家,給整個所謂的正統掀起更大的波瀾。


    目前看來,時修遠的衝動已經導致了不可能挽回的後果。


    他要做的,就是將月笙——這個他崇拜的頂尖殺手,好好安葬。


    即便他都想不明白,月笙到底是怎麽死的。


    醫療儀器不會騙人,逐漸僵硬的屍體不會騙人。


    “死了?”時修遠重複了一句。


    夜色心髒忽然猛地一跳,本能一般往旁邊一撲。


    “砰!”他剛在站的地方,直接被打了一顆子彈。


    時修遠開槍開得毫不猶豫,毫無征兆,開完也隻是低頭,在月笙的臉頰邊親了一口:


    “我的小姑娘才不會死。”


    他瘋了。


    這是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念頭。


    夜色心髒跳得很快,他對手下使了個眼色,又站在了時修遠的麵前,低聲道:


    “先生,我知道您無法接受,但是我想說……月笙小姐,之前跟我說過一些事情。”


    時修遠僵硬的瞳孔動了動,緩緩抬頭:“什麽?”


    夜色環顧四周,朝著武裝齊全的士兵們道:


    “可以出去一下嗎,我和他有一些事情想交流。”


    領隊的議會成員互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他們不想再出現更多的傷亡,最主要的是,他們已經看到了夜色的人拿著麻醉槍,慢慢接近。


    很快,所有人退到了門外。


    夜色看向時修遠的眼睛,認真且嚴肅:


    “當初月笙小姐當著時崇的麵接下我帶來的毒,第二天就跟我說,時崇是個惡心的廢物,我跟在他身邊是屈才了。


    “她希望我能跟在你身邊,作為你的助力。


    “她甚至給我開出了非常誘人的條件,但對我來說,我還有更加想要守護的東西,所以並沒有答應。


    “但我能看出來,月笙小姐,滿心都是你。”


    時修遠通紅的雙眼盯著夜色,他知道他沒有說謊。


    脆弱得豔麗又驚人的眉眼流露出更加讓人心碎的疼。


    時修遠嘴唇顫抖著,動了動:


    “她……沒有騙我嗎?”


    夜色都有些不太忍心看下去。


    他移開目光,低聲道:


    “我不知道為什麽月笙小姐要救時崇,但是我知道她從來都是厭惡他的。


    “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但是我知道,她——”


    他拉長了聲音,果然見時修遠微微瞪大了眼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她愛你。”


    和這三個字一同出來的,是麻醉槍的針管。


    時修遠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藥量很大,足以讓一隻老虎瞬間暈倒。


    時修遠失去意識的時間太短,夜色並不清楚他到底聽到了他說的話沒有。


    手下們一擁而上,將時修遠拉開,這才看到他的側腰竟然在流著血,血滲透了他的衣裳,滲透了月笙的衣裳。


    夜色蹲下身,摸了摸月笙的脈搏,有些難受地歎了一口氣:


    “安葬吧。”


    黎盈盈還不知道這個噩耗呢,他有些不敢告訴她了。


    *


    月笙此時此刻正雙手抱胸,麵無表情盯著管理員們。


    “什麽意思,我不能像上次一樣回去?”


    管理員們麵麵相覷。


    小瘋子每到這個時候都有點恐怖,他們不太敢出頭。


    終於,除了a以外,所有人都默契地後退了一步。


    a:?


    他隻好硬著頭皮:“是這樣的,因為之前你隻是動用世界之力,攻略對象沒死,所以還能回去。但是現在你其實並沒有受傷,隻是設定的問題,就……”


    話還沒說完,a直接被月笙掐斷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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