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覺得自己是死了的,她的季叔叔泛紅的雙眼和沙啞的嗓音,還有側臉的傷痕似乎還曆曆在目。


    但是卻在死後的一瞬間發現自己擺脫了世界的限製。


    有點奇怪。


    她看著自己的指尖,發現自己居然能以本體出現在這個世界。


    好像擺脫了世界規則的束縛。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反正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已經結束了。


    月笙對麻團道:“去下個世界吧。”


    麻團軟綿綿道:“那個,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反派嗎?其實你可以一直在這個世界待下去哦,什麽時候想走都可以。”


    月笙眨眨眼:“可是在他看來我已經死了呀,為什麽我還要回去呢。”


    麻團心中默默歎氣:她果然還是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但是剛剛它才知道,那個反派是管理者。


    為了它的管理者好,它決定還是再努力勸一下:


    “月笙月笙,你就去看看吧,他那麽好看,那麽喜歡你,你就可憐可憐他呀。”


    月笙摸摸下巴:“好吧。”


    看一眼而已,估計對方也認不出自己吧。


    世界規則約束消失有些慢,她再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候,距離她死亡已經是一年後了。


    季叔叔在做什麽呢。


    估計早就忘了她,然後病也好了吧。


    反正她都幫他解決了所有的阻礙,現在一定是站在最高處了吧。


    月笙去了季淵的家中,卻發現那裏上了鎖。


    沒有看到季淵的影子,隻看到一個正在除草的阿姨。


    月笙本體的模樣實在是很難叫人忽略,尤其是當她甜甜笑著問的時候:


    “季淵呢?”


    那個阿姨被月笙的臉驚了一瞬,本來說不能暴露老板隱私的,也忍不住說了出來:


    “季董一年前就不住在這裏了,他一次都沒有來過,但是要求我每天都把這裏打掃得很幹淨。”


    月笙禮貌道謝,撓撓頭,又去了季淵的公司總部。


    她正想著自己怎麽上去,便聽到裏麵傳來腳步聲。


    身材高大的男人麵無表情從裏麵走出來,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嘴唇沒有什麽血色。


    眉眼深邃淩厲,戾氣橫生,一如她第一次見他的模樣——


    不對,好像比第一次見的時候,更加冷硬。


    明明他的病好了很多,一切順利呀,怎麽會這樣呢。


    月笙站在路邊,歪頭看他。


    看他跟身後的人吩咐了幾句,後者為他打開車門,他坐了進去,用力揉了揉眉心。


    卻在抬眼的一瞬間,他忽然對上了月笙的眼神。


    清澈見底,卻又模糊不清,美到讓人不敢褻瀆的那雙少女的眼睛。


    月笙眨眨眼,對麻團道:“你看,我猜他應該認不出……”


    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季淵猛地瞳孔緊縮——“停車!”


    他聲音沙啞到有些顫抖,司機嚇了一跳,踩下刹車,第一次看到季董這種語氣,這種表情。


    他近乎失態的打開車門,大步朝著月笙走來。


    眼尾紅了,手指也在顫抖,步子很大,像是慢一秒鍾,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一樣。


    明明那個漂亮到有些過分的小姑娘就一直站在原地啊。


    助理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震驚於季董的反應,又有點不敢上前——


    季淵的氣勢很強,又手段淩厲,一眼掃過去就叫人不敢說話。


    可是偏偏那個小姑娘也一點也不害怕,隻是站在原地,嘴角勾著笑看他。


    季淵很快站在了月笙的麵前。


    他呼吸急促,喉結上下滾動,眼眶泛紅,抬手似乎想要觸碰一下,卻又在半空中停住。


    月笙已經死了。他在心中又告訴了自己一遍。


    這不是月笙,即便那雙眼睛——太像了。


    季淵死死咬住了口腔內的軟肉,刺痛和血腥味讓他完美克製住了自己接下來的動作。


    卻在準備收回手的一瞬間,被月笙輕輕扣住了手腕。


    小姑娘有些驚喜地瞪大眼睛:“叔叔居然認出來啦,值得表揚。”


    季淵在這一瞬間心髒疼得彎下腰來。


    他喘著粗氣,眼尾通紅地看向月笙的雙眼,破碎的眸光似乎在努力聚焦,絕望,又有不敢置信的狂喜。


    幾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這不是幻覺,是嗎?”


    顫抖沙啞的嗓音像是和血,破碎地訴說著每個夜晚那些難以忍受的痛。


    他本來就極為好看,現在這幅模樣,更是讓月笙心中一動,心髒也變得酸酸軟軟的。


    好喜歡哦,好想咬他。


    既然這麽想來,那就這麽做了。


    她愉悅地笑了起來,踮起腳尖,勾住季淵的脖子,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結上:


    “疼嗎?那就不是幻覺。”


    *


    季淵不敢去問自己的小姑娘為什麽死而複生。


    她就像是上天賜給他的寶貝,若是知道的多了,或許會再一次消失吧。


    但是失去月笙的ptsd卻嚴重了起來。


    每天都要和月笙粘在一起,不管是去公司還是出差,總是要帶著自己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願意了,便哄著,寵著,又或者是在每天夜裏縱容她的惡劣。


    而當月笙想出去玩的時候,他直接丟下了集團,陪月笙出去了。


    人生短短不過百年,他隻想扣住自己小姑娘的手指,小心翼翼圈住她,最終死在她的手裏。


    他的願望,終究會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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