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走後不久,傳真機傳進一張泰國的社會版新聞,上麵登著語晴被囚禁的妓女戶失火的消息。


    齊正東果真手腳俐落的替她報了仇……


    電話響了,語晴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接聽。


    「語晴嗎?我是齊叔,收到我的傳真了吧」


    「收到了,」語晴的心裏充滿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你答應我的事,沒忘吧」齊正東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


    「我會離開陶斯的。」語晴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就在此時,陶斯麵對著和語晴一樣難以割舍的問題。


    在陶斯彈琴的飯店裏,薑玲以幽怨的表情質問他:「你答應過我的事都忘了嗎?」


    「放過我吧!」陶斯懇求著。


    「你反悔了」薑玲的臉色變得慘白:「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愛了你這麽久,你就忍心一次一次這樣傷害我嗎」


    她忽然哀怨的哭泣起來,引得眾人紛紛投以好奇的眼光。


    「你不要哭了,」陶斯掏出手帕給她:「除了離開唐語晴,我就不能用其他方式報答你嗎?」


    「不能!」薑玲說得斬釘截鐵。


    其實陶斯早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以他對薑玲的了解,多說無益,當初許諾的條件,如今將成為他一生的傷痛……


    一連幾天霪雨霏霏,陽光難得露了臉,宇樓和家蒨從超市出來,兩人手上都抱了一大袋的東西。


    「真的要去你家嗎?」家蒨有點為難。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宇樓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


    「可是我覺得你媽以前就有點排斥我……」家蒨低下頭:「現在對我的印象恐怕更差了!」


    「你想太多了吧?」宇樓打開後車廂,將超市買的兩大袋食物都放進去。


    「你真的跟你媽說過我們的事了?」家蒨不安的望著他。


    「欸,小姐,這句話你問了我大概有七、八、九、十次了吧」宇樓開了車門讓她上車。


    「……」家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都原諒你了,我媽不會為難你的。」宇樓學著電視廣告上的slogan:「trust me .you can make it.」


    到了宇樓家,楊太太正在廚房忙著,宇樓進廚房對母親說:


    「媽 ,我跟家蒨在超市買了一些菜回來。」


    「我早上買的菜夠吃兩天了!」楊太太丟了蒜末進鍋裏爆香。


    「那我把菜放冰箱……」宇樓說。


    「楊媽媽,」家蒨走到楊太太身邊:「要不要我幫忙?」


    抽油煙機的聲音似乎變得奇大無比,楊太太仿佛沒有聽見家蒨對她說話,隻對宇樓揚揚下巴:「這裏很小,不要擠在這裏,到飯廳去,馬上可以吃飯了。」


    家蒨跟著宇樓出來,噘著嘴說:「難怪人家說,一個廚房容不下兩個女人!」


    「欸,不要鑽牛角尖!」宇樓擰了擰她的鼻子:「聽到沒有」


    「嗯!」


    楊太太端了菜上桌:「家蒨,好久沒來了!忙些什麽?」


    「也沒什麽忙的,就是上班下班,每天都一樣。」家蒨看宇樓的母親主動跟她說話,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但這之後楊太太就把家蒨當成透明人,她一麵吃飯一麵跟宇樓聊今天上菜市場遇見的瑣事。


    「媽,家蒨前一陣子去上烹飪課耶!」宇樓擔心冷落家蒨,試圖把話題拉到家蒨身上。


    「喔,我們社區也有教做菜、還有做蛋糕、做pizza。」楊太太說。


    「我學的是一些簡單的微波爐烹調。」家蒨說。


    「微波爐做菜不香,不好吃。」楊太太看了家蒨一眼笑說:「宇樓口味很重,我看他找老婆還真麻煩,現在哪個女孩子不怕油煙啊?」


    「……」家蒨看了宇樓一眼,神情有些挫敗。


    「媽,下午我們一起去逛百貨公司好不好?」


    楊太太麵無表情的說:「我又不買東西!」


    「走走嘛!」宇樓說。


    「改天吧!」楊太太仍舊拒絕了。


    從宇樓家出來,家蒨極度沮喪。「沒想到你媽這麽排斥我!」


    宇樓玩笑道:「孤兒寡母是比較難搞的嘛!」


    「如果她一直不能接受我呢?」家蒨顯得有點心煩。


    「不會吧!」宇樓思索著說:「我媽平常也蠻好相處的,我想也許是因為她不能接受她兒子被人甩了,結果又跟那個人複合……」


    「你心裏也有疙瘩?」


    「沒有!」宇樓笑道。


    「真的?」


    「真的,其實跟你分開的這段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轉了一大圈,也沒有遇上合適的人……你不是也這樣嗎?」


    是啊,好男人、好女人,原來少得這麽可憐!


    家蒨下定決心的說:「我會努力讓你母親接受我的。」


    林家蒨怎麽也想不到楊太太居然會找上門來。


    近日因雜誌社趕稿,桌上擺滿了稿件和照片,家蒨挪出一小塊空間給楊太太放茶杯。


    「不好意思,楊媽媽,最近很忙,家裏都沒時間收拾。」


    楊太太端起家蒨替她泡的玫瑰花茶,啜了一口說:「早知道你這麽忙我就改天再來找你了。」


    家蒨一邊應聲一邊又到電腦前將剛才打的資料做存檔。


    「宇樓昨天晚上沒有回家……」楊太太說。


    「喔,」家蒨倒不知道該怎麽跟楊太太說,宇樓昨晚其實住在她這裏。


    「現在男女同居也許很普遍,可是將來要認真找對象的時候,讓人家打聽起來,可就不太好了。」楊太太說。


    家蒨鼓起勇氣說:「楊媽媽,我跟宇樓認識那麽久了,我們是有打算結婚的。」


    「他沒有跟我提過!」


    「我知道!」家蒨抱著豁出去的心態,既然宇樓的母親來了,想必是來說服她離開宇樓的:「我知道楊媽媽不願意我跟宇樓在一起,可是我希望過一段時間,你會接受我,我跟宇樓都希望在婚禮上得到你的祝福。」


    楊太太對家蒨這番話倒是始料未及,宇樓沒有女朋友的時候,她一直為他的婚事擔心,如今他有了結婚的打算,做母親的心裏卻沒有一點喜悅的感覺,她甚至對家蒨有許多挑剔。


    「沒想到你們已經打算結婚了,如果今天我不來找你,不知道你們還要瞞我多久」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家蒨解釋:「我們隻是打算過些日子再跟楊媽媽說。」


    「我們的屋子也不大,你們結婚以後打算怎麽住呢?」楊太太試探的問。


    「如果楊媽媽不反對的話,我希望跟宇樓搬出來住。」


    楊太太氣道:「我就這麽一個兒子,我可不能讓他討個跟我合不來的老婆。」


    「楊媽媽……」


    「老實說,是你要跟宇樓分手的,你自己移情別戀,現在讓人家甩了,又回過頭來找宇樓,他看得開我看不開,我兒子條件也不差,幹嘛撿人家的破鞋」


    家蒨變了臉色:「楊媽媽,我尊敬你是長輩,可是請你說話留一點口德好嗎?」


    「如果今天你清清白白,我又怎麽會跟你說這些呢?」


    家蒨鐵青著臉色說:「楊媽媽,時代不同了,你以前的舊觀念,現在已經淘汰了!」


    楊太太霍然起身:「不管時代怎麽變,像你這種亂搞男女關係的女孩子,我就是不喜歡。」


    「我想結婚是我跟宇樓兩個人的事,既然楊媽媽這麽難以溝通,我想我也不需要有那麽多顧慮了……」


    楊太太揮手給了家蒨一巴掌。


    晚上為了這事,宇樓向母親大大發了一頓脾氣。


    「媽,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野蠻,再怎麽說,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你沒聽她說話,唉,真是氣死人了!」楊太太一麵削蘋果皮,一麵抱怨:「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在想什麽!」


    「媽,你不能拿我的終身幸福來賭氣啊!」


    「等你們結婚個兩三年,她又跟別的男人跑了,那時候怎麽辦?」楊太太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宇樓,宇樓賭氣不要。


    「你說這種話未免太毒了吧!」


    「隨你便,我不管可以了吧!」楊太太沉著臉回房間。


    語晴搬出陶斯的寓所,她在他的桌上留了一張小紙條,說明了不告而別的原因,她忽然十分確信,平凡人的小小力量,是無法與命運抗衡的。


    薑玲與齊正東是他們倆人無法跨越的障礙,她相信陶斯此刻也麵臨了與她相同的難處,與其要陶斯開口說分手,不如她悄悄的離去。


    語晴與家裏的心結仍在,電話裏向父母報過平安後,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間套房,她打算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工作上。


    姚立民擔心語晴會受到過度關心她的同事所幹擾,在語晴進辦公室前特地替她為同事做了一個簡單的說明:


    「唐經理被綁架後,受了一些傷,在泰國的朋友家休養了一段時間,這件事情她本人不想再去回想,我也希望等會兒她來了,大家還像從前一樣給她支持,不要再問她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當語晴進了辦公室,一切如往常一般,姚立民很快的通知各部門主管開會,語晴必須打起精神,立刻投入一個新的企劃案。


    「這個航空公司的廣告預算十分龐大,很多家廣告公司都想爭取,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姚立民在散會後特別對語晴說:「你不在,公司失去了幾個大案子,這一次,說什麽也要卯足勁!」


    「謝謝你肯給我這個機會,我會用心的!」語晴收拾妥桌上的資料。


    「好好表現!」姚立民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接著又說:「晚上我要去相親。」


    「是嗎?」語晴看了看他,懷疑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有弦外之音。


    「龍禾電視台老板的女兒,」姚立民笑說。


    「電視台老板的女兒……那不錯啊!祝你相親順利囉!」


    「我看過那女孩子的照片,長得很甜,說不定這次會成功喔!」


    語晴點點頭:「公司的事你就暫時拋一邊去吧!希望你今天晚上比稿成功!」


    「咦,聽你這麽一說,我好像真的要把自己當一個case去談喔」姚立民興致勃勃的出了會議室。


    語晴望著空無一人的會議室,忽然覺得有點落寞,從今天開始,她就得回到一個人生活的日子。


    下班時,語晴接到宇樓的電話。


    「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聽到宇樓的聲音,真叫她大吃一驚。


    「聽你們公司的人說的,天呐,我們多擔心你啊!你回來居然沒有通知我?」


    兩人約了在附近的「真鍋」咖啡館碰麵。


    語晴一開始就表明了不要問她失蹤後的去向,反正她已經安全回來了。


    「那問你現在跟陶斯怎麽樣了總可以吧」宇樓說。


    語晴慢條斯理的把奶油球沿著杯緣倒進去:「可以啊!」


    「可以就說啊!」宇樓揣測,陶斯也許怕他誤會自己對語晴仍未忘情,因此不便打電話給他。


    「我跟他……不會再聯絡了吧!」語晴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十分平靜。


    「為什麽」宇樓不解。


    「我今天能活著坐在這裏,是要付出代價的。」語晴擠出一個笑容:「我相信陶斯能夠找到我,一定也跟他們交換過一些條件!」


    「你是說,薑玲跟齊正東。」宇樓對薑玲的難纏、齊正東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早有耳聞。


    「你甘心嗎?你跟陶斯是相愛的,你願意這樣就放棄這段感情嗎?」


    「我沒得選擇!」語晴啜了一口咖啡:「我的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了,談談你吧!」


    「我?」宇樓大大的歎了口氣:「我跟以前的女朋友複合了!」


    語晴笑道:「那很好啊,幹嘛歎氣呢?」


    「我媽不讚成我們在一起!」


    「不會吧!都什麽時代了,這是問題嗎?」語晴睜大眼睛望著他。


    做他們這行的,各種光怪陸離的感情都可能發生,卻沒聽說過誰談戀愛要獲得父母批準。


    「其實我很在乎我母親的感覺,自從我老爸過世以後,我媽幾乎什麽事都依賴我,雖然她還算年輕,有她自己的朋友,有她自己的社交生活,可是在心理上,她還是一直依賴我。」宇樓苦惱的說。


    「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耗啊!耗到我媽點頭為止!」宇樓做了一個奇怪的表情。


    「這也是一種辦法!」


    「其實你跟陶斯也可以耗,我就不相信薑玲和齊正東能把你們怎麽樣!」


    「那你就錯了!」語晴悶悶的說:「綁架我的那個小混混死了你知道嗎?」


    「知道!」宇樓點點頭。


    「齊正東派人做的!」


    「他那麽大本事啊」宇樓倒是有點吃驚。


    「嗯,所以我跟陶斯不可能在一起了。」語晴喝了一口水,挺直了腰杆:「不要緊,我會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接下來的日子,語晴忙於企劃、比稿、製作、開會……從早到晚幾乎沒有一刻清閑,她的憂鬱和傷痛被摒除在繁忙之外,她相信,痛苦的事,會因為漠視它的存在而煙消雲散,所以她必須不停的忙下去,就算所有的工作都忙完,也要找些事情全心投入。


    因此,不加班的時候,語晴會去看電影,或是跟同事上ktv唱歌,到健身房做運動,她與同事們的關係忽然親密了許多,原因是她不能落單,人一旦獨處就容易自哀自憐,她是決不讓自己陷入那種困境的。


    「語晴,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加班?」會計部的林曼麗滿麵春風的進語晴的辦公室。


    「不用,我打算去看湯姆克魯斯的『征服情海』,你要不要一起去?」語晴抬頭看她。


    「好耶,不過你先陪我去找一家婚紗店好不好?」林曼麗說:「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


    「恭喜你!」語晴怪道:「找婚紗店應該讓新郎官陪你去才對啊!」


    林曼麗嘟起嘴巴:「可是他們老板很夭壽啊,每天都要他加班到晚上十點,那就算了,回到家還要抱一大堆東西看到半夜一兩點,他每天都睡眠不足,哪有辦法陪我找婚紗店嘛!」


    經過同事們的七嘴八舌之後,她們終於選定中山北路一家格調頗為高雅的攝影禮服公司。


    到了婚紗店門口,語晴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忽然站在門口動也不動。


    林曼麗叫了語晴一聲:「你怎麽了?」


    「我們到隔壁那間店去好嗎?」


    語晴急著想走,但在婚紗店裏的陶斯已經看見她,並且快步走了出來。


    「語晴 ,」陶斯大聲的叫住她。


    語晴停下來,表情尷尬:「我陪同事來選禮服。」


    「我打過電話到你公司找你……」陶斯有點激動。


    「我知道!」語晴不敢正視他。


    「那……你怎麽不打電話給我呢?」


    「我想,還是算了……」語晴終於抬起頭看他,同時也看見薑玲從婚紗店裏走出來,她縱有千言萬語,但也有口難言:「她來了!」


    陶斯轉過頭去。


    語晴跟林曼麗進了隔壁一家婚紗店。


    「跟唐語晴說話了嗎?」薑玲寒著臉問他。


    「隻打了聲招呼你就出來了!」陶斯低著頭往停車方向走去。


    「反正今天有的是時間,我可以在車上等你!」薑玲調整過情緒,決定施以小惠。


    「不必了!」陶斯替她開車門。


    「還是我來開車吧!」薑玲拿了陶斯手上的鑰匙:「你一見了唐語晴,心就飛到她身上去了。」


    一路上陶斯皆鎖著眉頭,一言不發。


    「唐語晴怎麽會來這裏?該不會她也要結婚了吧」薑玲瞟了陶斯一眼。


    「……」


    「你現在一定恨死我了?」薑玲冷笑。


    「我不恨你,我隻是覺得無奈。」陶斯開了音響,蘇慧倫唱的「哭過的天空」淡淡的流瀉出來。


    陶斯想起第一次看見語晴的那個晚上,她在他的鋼琴前麵,反反覆覆的唱著:


    天空有天空


    放晴的理由


    你我有你我


    不得已的藉口


    誰能一再的言不由衷


    誰能漫無目的的等候


    誰能強求


    誰能留得住


    愛要走的時候      詞∕李子恒


    唐語晴自從那日見過陶斯以後,便常不由自主的陷入一陣冥想之中,而今天的情況就更糟了,再過一個小時之後,她要帶著整個企劃組的人到航空公司開會,卻想起忘了聯絡楊宇樓。


    她趕緊撥宇樓的大哥大,幸好接通:「宇樓,我是唐語晴!」


    「嗨,我正在拍棚內的戲,待會兒打給你好不好?」宇樓急促的說。


    「我隻要三十秒,」語晴急著把廣告的導演敲定:「下個月,你幫我們拍一支航空公司的cf。」


    「好,下個月可以。」宇樓匆匆收了線。


    語晴才鬆了口氣,發現桌前有個人影,抬起頭來,竟是語威。


    「姐 ,」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語晴詫異萬分。


    「我來負荊請罪的!」語威說。


    「負荊請罪?」語晴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失蹤以後,我找過阿豹……我想過拿我的命去換,可是……」


    「不要再說了,」語晴打斷他的話:「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已經從九死一生裏活過來,以前的事,算了!」


    語威漲紅著臉說:「可是你沒有原諒我,甚至因為我的原因,你不肯回家見見爸媽!」


    語晴壓抑許久的愁緒忽然齊湧心頭:「我累了,對你們的心死了。」


    前塵舊事一幕幕的浮現腦海,語晴想起自己在工作戰場上奮戰不懈,同學朋友們出國念書,存錢買屋,結婚生子,她的努力更勝旁人幾分,而她的付出又得到些什麽呢?


    「我已經戒賭了,」語威低著頭說:「姐 ,我不敢求你原諒我,但是請你回家看看爸媽吧!你失蹤那段時間,他們擔心得要命,現在雖然知道你沒事了,你卻沒回家,他們很失望……」


    「……」語晴無言。


    「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我可以離開!」


    「什麽意思?」語晴望著他。


    「我可以離開家裏,自力更生!」語威大聲的說。


    「這樣爸媽隻會更傷心,你還是安分守己,在家乖乖當個大少爺吧!」語晴對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弟弟,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找到工作了,我相信我可以自食其力的!」語威認真的說:「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語晴沉默半晌終於點頭說:「隻要你的工作能好好做下去,我就回家!」


    語威興奮的說:「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語威走後,語晴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輕鬆了不少,以往與家裏的爭執、衝突,皆來自語威,不料今天他竟能收起玩世不恭的個性……


    然而促使語威改變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媜。


    語威在一家大型的書店當儲備幹部,一天晚上,他看見於媜進來買書。


    「嗨,好久不見!」


    於媜抬起頭,詫異的說:「阿威,你,」她打量了他一眼:「你在這裏打工!」


    「不算打工啦!我在這裏當儲備幹部。」語威問:「楊宇樓沒陪你?」


    「他為什麽要陪我呢?」於媜被他問得莫名其妙。


    「你們沒有在一起嗎」


    於媜搖搖頭:「他有女朋友了!」


    「不會吧!」語威心想,他明明已經破壞了楊宇樓的相親,怎麽他還有女朋友呢?但同時,他心裏也有一點僥幸的愉悅。


    「楊大哥把你去找他的事告訴我了!」於媜有些惆悵:「我好糗喔!」


    「對不起,我隻是希望你能……」語威一時找不到適當的說辭。


    「我知道你是好意的,不過,我想,我在他的眼裏隻是個小妹妹,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何況,他又跟以前的女朋友複合了。」


    「那你們兩個真的是……」語威想了一下終於冒出:「有緣無份。」


    於媜聳聳肩:「反正初戀多半是失敗的。你呢?」


    語威環顧四周:「店長對我還算不錯,我會好好做下去的。」


    「喔,加油!」於媜拿了要買的書:「改天再聊吧!我去櫃台結帳了。」


    「嗯,」語威看著她往櫃台走去,忽然又在背後叫她:「於媜,我晚上打電話給你」


    於媜對他點點頭。


    薑玲將她與陶斯的一整本婚紗照都放進行李箱中。


    「齊叔看見你帶這本婚紗照一定會很不高興的。」陶斯看著薑玲收拾行李。


    「我不會讓他看見的。」薑玲說:「你會到香港看我嗎?」


    陶斯愕了一下,笑說:「會啊!」


    「你說謊!」薑玲笑道:「你恨不得立刻擺脫我,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我,是不是?」


    陶斯笑道:「你說話真酸!」


    「是不是嘛」薑玲繼續追問。


    「也許我們之前有許多恩恩怨怨,但是回想起來,我還是感激你,真的!」陶斯誠懇的說。


    「因為我成全你跟語晴,所以你才感激我,對吧?」薑玲盯著他。


    陶斯點點頭。


    薑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過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你願意陪我拍婚紗照,我就死而無憾了!」


    「玲姐,你不要這麽說!」陶斯能感覺到薑玲這些年在感情上所受到的煎熬。


    「我幻想過無數次,穿著白紗,挨著你、靠著你,在很多很多睡不著的夜裏,我一次又一次的問自己,你到底有什麽魅力?為什麽讓女人對你又愛又恨呢」


    「是嗎」陶斯苦笑。


    「我記得唐語晴剛失蹤的時候,你氣急敗壞的來找我,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殺人魔王……」


    「對不起,我急瘋了!我想起茱蒂、想起俞萍……」陶斯提起這事,仍然頭皮發麻。


    「茱蒂、俞萍,她們愛你愛得太深了!」薑玲從書架裏取出一本厚厚的雜誌,並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我找過她們,她們看了這張照片!」


    陶斯接過照片,訝異的發現這竟然是他與薑玲的結婚照,照片裏兩人極為親密,且都露著幸福的笑容。


    「這不是我們這次拍的照片!」陶斯心裏納悶著。


    「是我找人合成的。」薑玲終於將謎底揭曉:「我沒想到俞萍會自殺……」


    「茱蒂呢?」陶斯問。


    「她並沒有被我毀屍滅跡,她隻是對你不告而別!比較起來,唐語晴似乎堅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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