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桃連忙應道:「姐姐知道的,沒有怪小阿霖呢。」


    他們姐弟這麽說著話,聽得薑家人心裏都怪不落忍的。


    趙氏唯恐遲則生變,立刻道:「霖哥兒擔心姐姐也是有的,隻是進廟也講究個時辰,咱們在這處幹站著也不是個事兒,不如讓他們姐弟邊走邊說。」


    小薑霖聽了立刻就齜牙炸了毛,又要從門板上跳下來。


    薑桃把她攬住了,點了頭道:「是這個理兒,大伯二伯接著走就是了。」


    薑老大和老二都是一把子力氣,多抬一個小胖墩也不吃力,一行人就接著往山上去。


    「小阿霖不急啊,聽姐姐和你說。」薑桃一邊給薑霖捋背順氣,一邊輕聲細語地道:「姐姐不是要被丟掉哦,是姐姐的病一直不好,爺爺他們要把姐姐送到廟裏,讓廟裏的神仙給姐姐治病。」


    孩子的情緒最容易受大人感染,看到姐姐到現在還這麽鎮定,薑霖還真的平靜下來,將信將疑地問她:「真的?」


    薑桃笑了笑,唇邊漾出一對梨渦,顯得越發溫柔,接著說:「是呀。阿霖一定是聽錯了,爺爺奶奶、大伯二伯都是我們最親的人,怎麽會因為姐姐生病就要把姐姐扔掉呢?」


    薑霖扭頭去看薑老太爺和老太太,兩位老人都不忍心地把頭扭了過去,但也沒有出言反駁。


    趙氏幹笑著立刻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姐姐是去請仙人治病了,等治好了就接回來了。」


    薑霖慢慢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反應過來,問他們道:「那仙人不來怎麽辦?或者仙人也治不好姐姐的病怎麽辦?」


    薑家其他人自然回答不出,薑桃就點了點他的鼻子,說:「不來姐姐就回家呀,繼續在家裏養病。你還這樣小,怎麽就跟個小老頭似的擔心這樣多?小腦瓜裏整天瞎想。」


    小薑霖努嘴道:「才不是我瞎想,是薑傑和我說的,說姐姐治不好了,大人們商量著要把你扔了。」


    薑傑是二房周氏的孩子,和薑霖差不多年紀。但和乖巧懂事的薑霖不同,他是家裏最調皮搗蛋的那個,山上爬樹,招貓逗狗,還愛聽大人壁角,學大人說話。」


    周氏臉上的神色越發尷尬,幹巴巴地罵道:「這臭小子混不吝的,就知道瞎說。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


    薑傑也經常騙人玩,薑霖還真有些弄不懂到底是誰說的不對了。


    薑桃安撫好了他的情緒才發現他腳上的棉鞋居然是趿拉著的,半個腳後跟都露在鞋子外頭。此時他饅頭似的小腳已經凍得通紅,還滿是泥灰和石子兒,石子兒還把腳底還硌出了一些淺淺的血痕。


    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急成什麽樣了,居然就這樣一路跑到了這裏。


    薑桃手邊也沒有帕子,就拿裏麵那條蓋了好幾天的被子給他擦。


    薑霖躺在她懷裏乖乖地任她擺弄,看到自己的腳在被子上留下了灰色的印記,他才紅著臉不好意思起來,要把胖腳丫往棉鞋裏藏。


    薑桃捏著胖腳丫不鬆手,他顧忌到姐姐還生著病也不敢用力。就這樣薑桃把他兩隻腳都擦完了,就把她腳丫子放被子裏暖著。


    薑霖許久沒有見姐姐了,隻覺得姐姐比從前溫柔了好多好多,享受地輕輕依偎在她的懷裏。


    沒多會兒,一行人就到了三霄娘娘廟。


    這是這不算富裕的鄉間唯一的廟宇,青磚寬頂,莊嚴大氣,即使現在看著有些冷清破敗,但竟也不比鄉間的瓦房差。


    這裏頭死過不知道多少病人,老太爺和老太太肯定不能進去的。


    趙氏和周氏則因為膽怯,也留在了門口。


    薑霖倒是不怕的,非要跟著他姐姐一道進去。


    薑老太爺也不想在這樣的地方訓孩子,就讓薑大和薑二多看顧他一些。


    薑大和薑二應了一聲,抬著門板拾級而上,進了正殿。


    正殿之內矗立著三具麵容慈悲的神像,下設一條香案並幾個蒲團,旁邊則是一團團幹草,看著都有些年頭了,倒是薑桃設想的那種髒亂差的環境好上不少。


    但也不知道怎麽,外頭明明出了日頭,這正殿裏卻是陰暗的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廟宇的牆壁太過厚實,一進得殿內外頭的動靜便聽不著了,安靜得很有些詭異。窗戶外頭種了枝繁葉茂的大樹,樹影映進殿內,顯得影影幢幢的,也不知道到了夜間是何等可怖的景象。


    薑大和薑二雖然是兩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冷不丁進了來都忍不住一陣心裏發毛。


    小薑霖就更不用說了,嚇得將小臉窩在了薑桃脖頸間。


    相比之下薑桃算是最冷靜的那個了。


    廟宇嘛若不是供奉的邪神,給人的感覺都是大差不差的。她上輩子待的那個尼姑庵雖然在京郊,比這還破敗嚇人的。就那樣的尼姑庵她還住過半年,還在裏麵當了三年魂魄,現在再到這樣地方不僅絲毫不會害怕不說,反而還挺親切的。


    薑大和薑二到底是當伯父的人,放下門板後一個去外頭砍柴了,一個就留在裏麵幫著薑桃收拾幹草,把舊的幹草都攏到了角落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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