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勸服薑老太爺,他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的,加上昨兒個他從山上回來時辰也不早了,所以等薑老太爺鬆了口,他就直接睡下了。


    薑桃也不是真的怪他,看他臉色也不太好,也心疼他,讓他也跟著薑霖一塊再睡會兒。


    薑楊出生就被抱到了爺奶身邊,是薑家孩子裏唯一一個從小就自己一個人睡一個屋子的。更小一些的時候,他很羨慕弟弟,能整天和爹娘一道睡。但是現在他覺得大了,就有些別扭。


    「我不困。」他說。


    薑桃催促著他快點,他才讓薑桃轉過臉不許瞧,把外衫脫了窩進了被窩。


    小薑霖像個小火爐似的,被窩裏暖洋洋的,薑楊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薑桃一手拍一個,要把薑楊也哄睡著。


    「我又不是小孩兒了!」薑楊別扭地抗議,被薑桃直接忽視了。


    但是他這麽說著,也不過幾息功夫,他就睡著了,嘴角都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薑桃見他們都睡著了,就開始想之後的打算。


    薑家現在雖然還沒分家,但田地卻是都分好的,各房是每個月交一部分銀錢或者糧食到公中,其他就還是歸各房所有,負責各房大小的支出。三房名下倒是沒有田地,因為原身的爹從前念書的時候就花了家裏許多銀錢,後頭他考上了秀才,就在學塾裏教學生,掙得束修自然是比田地上多。


    眼下自家這一房,就剩下薑桃帶著兩個弟弟,沒有了進項,連來年薑楊要交的束修都成了問題……


    她得在過年期間想法子把銀錢掙出來才行!


    這天稍晚一些的時候,自詡心態超絕讚的薑桃心態有些炸裂。


    薑桃抱著三房裝銀錢的匣子久久說不出話,然後就問薑楊說:「這匣子裏就這麽一點錢嗎?咱家是有多窮。」


    她知道三房並不如表麵上那麽光鮮——沒有田地,吃用和薑楊的學費全靠原身她爹的束修,原生他爹和薑楊都是讀書人,平時寫字用墨買書都是不小的支出。加上夫妻二人也是真心實意疼愛長女,發生意外之前已經在給她相看親事,也是花了很多銀錢給閨女置辦嫁妝,都存在鎮上的鋪子裏了。


    但是薑桃絕對沒想到,存銀錢的匣子打開,裏麵居然隻有二十個大錢。


    鎮子上一個油餅都要賣兩個大錢,這些個能頂什麽用?


    別說薑楊的束修了,連一份像樣的年貨都置辦不出來。


    她之前還挺有信心能把錢掙出來的,畢竟還有一手刺繡的本事。上輩子雖然她的繡品沒有在外麵出售過,但她師父聲甲天下,對她傾囊相授,她後來的作品都能得了宮裏娘娘的青眼,想來肯定是不愁賣錢的。


    但是眼下就這二十來個錢,不說上乘的布帛,連一些像樣的彩線都買不起啊。


    這時候時近中午,薑楊和薑霖已經都睡醒了。


    小薑霖看到薑桃才知道自己不是夢到姐姐回來了,而是真的,樂開了花。後頭又看到了雪團兒,更是快樂得不行,眼下正追著雪團兒滿屋子跑。


    雪團兒和這個新認識的小夥伴也投緣,跑快了怕他跟不上,還特地停下來等他。一大一小跑了快一刻鍾,也不知道累。


    薑楊則去老太太那裏拿了個雞蛋,用熱水煮了,正在慢條斯理地剝蛋殼。


    聽到薑桃這麽問,薑楊手底下的動作就頓了頓,回答道:「我往常都不過來,如何知道爹娘存下多少銀錢?」


    薑桃蔫蔫地歎了口氣,前頭兩輩子都沒為銀錢發過愁,現在卻為了一點啟動資金難上了。她正想著辦法呢,薑楊突然想到了什麽,炸毛地霍然站起身:「你不會以為是我偷了吧?!」


    薑桃一頭問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錯覺。


    薑楊冷著臉道:「我確實花了不少的銀錢給你買東西送上山,但那是我自己的銀錢,我沒有動過這匣子裏一個大錢!」


    說著他氣呼呼地放下雞蛋,要拂袖而去。


    薑桃忙把她拉住了,道:「你這孩子怎麽氣性這樣大?咱家現在就剩下咱們仨,我不過是覺得發愁想同你商量,何至於就是懷疑你了?再說,就算真是你拿了咱家的銀錢給我送東西,也是正當用途。再退一萬步,就是你拿了給自己買東西,也不叫偷!」


    薑楊聽她一口一個‘咱家’的,臉色這才放緩了一些,「反正再退十萬步,也不是我拿的。」


    薑桃連連點頭,「我也真的隻是想和你商量而已,拿主意的就咱們兩個,難不成我還問小阿霖?」


    被提到名字,薑霖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挨到薑桃跟前,「姐姐要問我啥?」然後他視線落在薑桃手裏,說:「這個呀,娘親以前每天都要打開來看一遍的。」


    薑桃心裏燃起了希望,問他:「那以前裏麵裝了多少東西?」


    她還是覺得三房不至於就這麽幾個錢,尤其是這幾天這屋子隻有薑霖一個人住,他哪裏懂這些,保不齊就是大房二房那兩個伯娘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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