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曾經定親的事,沈時恩的臉色黯了黯,蕭世南越說越理虧,聲音越來越低,「你定親的那家我依稀記得是寧北侯府,姓薑的?這次大全哥來說那家也是姓薑的,你看這是緣分不是?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沈時恩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白山下有個薑家村,那一村子就是姓薑的,都同我有緣?」


    本地姓薑的太多,沈時恩完全沒想過來說親的會是他在破廟遇見的那個小姑娘——她那麽好,自然是不會到采石場這樣的地方來說親的。而且她說要等了年後才歸家,就更是不可能了。


    蕭世南自知沒理,隻能歪纏著求道:「那我都應承大全哥了,現在反口往後還怎麽在一處做活。好二哥,咱們就去看一眼,若是相不中,就……」


    「就如何?」


    「就我娶那姑娘成不成?」蕭世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我也十五了,不小了。」


    這話沈時恩倒是沒有反駁。


    蕭世南是為了替他掩蓋身份才到這處來的,眼下當今正值壯年,短時間內他們隻能蟄伏,說起來全是他牽累了表弟。若是表弟能在此處成家,也不是壞事。


    「你想好了?」


    蕭世南說想好了想好了。他十二歲就隨著沈時恩出京來當苦役了,哪裏懂什麽男女之情,就想著反正妻妾嘛,總歸是要有的,他表哥要是看不上,他娶了也沒有什麽。他日要是能回到京城,不過是府裏多一雙碗筷的事情。


    也得虧不通人事的蕭世南沒有把心裏的想法如實托出,不然憑這番話,少不得吃沈時恩一通教訓。


    「行,那我到時候陪你一道去相看。」


    薑桃在屋子裏埋頭繡了三天,終於趕在年前繡出了四條滿意的手帕。


    四條手帕都是鵝黃色的料底,但用了不同配色的彩線,一條繡桃花,一條繡荷花,一條繡菊花,最後一條繡了梅花,正好湊成了一年四季的花卉,成了完整的一套。


    盡管繡的是比從前慢了不少,但是成品出來之後,薑桃自己還是挺滿意的。她怕惹人注意,沒用師父傳承的特殊繡法,隻用了普通的針法,但繡出來的東西卻比從前更有靈氣。


    她師父以前就說她天賦異稟,又有著旁人難及的耐心,有時還會冒出一些奇思妙想,已然比她年輕時強上不少,青出於藍。但繡的東西卻過於匠氣,年紀小時可能還不顯,但後頭想更進一步,怕是困難。


    刺繡這東西,也是一門藝術。就像畫畫似的,初時不過追求構圖、畫工,後頭就該追求意境了。


    那時候的薑桃雖然活到了第二輩子,但一直被病痛束縛著,自然不可能有什麽好的心境,就更別提手下作品能有意境了。


    如今又重活一次,在生死邊緣再次掙紮,得了一個底子健康的身體,心境便忽然豁達了。


    她覺得自己隱隱約約摸到了一些師父說的意境。


    手帕繡好了,便是要城裏去賣了。


    薑楊說他正好有事情要去鎮子上一趟,幫她一起送到鋪子裏就是了。


    薑桃卻說不用。這幾條帕子她不準備賤賣,還是自己走一趟好。


    於是這天一早,他們姐弟二人就在用過朝食後,和薑老太爺說了一聲,準備出門。豆#豆#網。


    趙氏和周氏正湊在院子裏的角落嘀嘀咕咕的。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薑桃見過幾回,起初還防備著她們耍什麽陰招,但是後頭她們遲遲沒有動作,薑桃也就不管她們——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反正她也不怕她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趙氏和周氏起先以為薑桃是去送弟弟出門的,後頭看她竟也要走,便立刻追出來幾步。


    「阿桃這是做什麽去?」趙氏急急地問。


    「帕子修繡好了,我送去賣錢。」薑桃說著話,便狐疑地打量她們緊張的神色,「兩位伯娘找我有事?」


    周氏怕笨拙的趙氏說漏嘴,忙搶著笑道:「哪有什麽事?就是看今日天氣不大好,想著你身子不大好,別在外頭著了涼。」


    趙氏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我們擔心你罷了。不就賣幾條帕子,也不值幾個錢,你讓楊哥兒替你捎著,或者等年後得了空再拿進城也不遲。」


    薑桃隻覺得奇怪,但又猜不出她們為什麽阻止自己出門,隻繼續道:「我就是想在年前賣的,賣來的銀錢買些好的布料,彩線,也能做出更好的東西。」


    趙氏說不出話了,隻得去看口齒更伶俐的周氏。


    周氏正支吾著,薑楊不耐煩地皺眉道:「兩位伯娘也說天氣不好,就別攔著我們了,我們早去早回,午飯前就能回來。再這麽耽擱,可指不定什麽時候。」


    說罷便拉著薑桃離開。


    薑楊是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眼珠子,身子骨又弱得很,趙氏和周氏不敢和他拉扯,隻能放他們出了門。


    等他們走遠了,趙氏就埋怨道:「你怎麽就這麽放那死丫頭出門了?難不成是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別回頭人來了,這死丫頭還沒回來,白忙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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