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不勸還好,越勸周氏越急——她分家是為了給她的傑哥兒上學的,哪裏來的銀錢蓋房子啊!


    ……


    薑桃和薑楊沒有參與這場鬧劇,兩人隻是待在屋裏,開著窗戶聽消息。


    雖沒聽到具體,但薑桃知道以二老對薑楊的偏心程度,肯定是不會委屈他的。


    果然不久後老太太送來了屬於薑楊的那份田契和銀錢,趙氏和周氏又在外頭摔摔打打,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


    老太太說你們別管,是你們爺爺讓他們過完年就搬出去,她們心裏有氣不敢發作,隻能拿些小物件撒氣。


    薑桃聞言就挑了挑眉,對老太爺這果決的氣勢很有些欣賞。


    前天大房剛搞出下藥的事,他就能立刻想到他們的動機,給她定下婚期,想和把她這導火索摘出去。今天他看其他兩房在她確定馬上就要出嫁之後,也不安生,還要接著再鬧,他幹脆不等她們提,自己就說了分家。且他也知道分了田地銀錢還不算,隻有把其他兩房都從家裏趕出去,才能確保薑楊往後的安全。


    不愧是個家族的大家長,判斷力和行動力都很是驚人!


    當然這份欣賞隻是薑桃作為外人來看這件事的,若他真要是這老太爺的親孫女,那話就兩說了——誰會欣賞個偏心都偏到身子外頭的長輩啊?!


    等老太太走後,薑桃就輕笑起來,道:「還是今日你那暈很有靈性,不然還少不得要再費些工夫。」


    薑楊歎息道:「暈是假的,摔倒卻是真的,想也是爺爺怕他們再對我不利,才說要分家的。爺爺對我的片苦心哪……」


    薑桃笑了笑沒接話。在薑楊麵前她並不想發表任何對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看法,因為對薑楊而言,她是手心,二老是手背,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他們起了齟齬,他夾在間隻會左右為難。


    薑楊又長長地呼出口氣,說事情總算塵埃落定了。年後其他兩房搬走,你出了嫁,我再和爺奶說聲,說平時在城裏住的本也不方便,日後就和你起住,休沐的時候歸家。爺爺為了我連家都分了,想來這事也不會為難。


    薑桃卻邊做針線,邊輕聲道:「還要收尾呢。」


    說著她正好繡完了個圖案,拿起笸籮裏的剪子剪掉了線頭,也不知道說的是手裏的刺繡還是旁的。


    鄉間沒有秘密,薑家突然分家的消息不過半天就不脛而走。


    於是從這天開始薑家更熱鬧了,一直到大年三十之前還有人有意無意地經過薑家,想打聽其中的內幕呢。


    趙氏和周氏都慪死了,外人雖不知道緣由,但已經開始說他們兩房多麽多麽不孝順,忤逆了爹娘,才讓薑老太爺氣的在年關前分家。


    雖然吧,他們的猜想並沒有錯,但是被安上這樣的名聲,任誰都高興不起來。


    況且他們也沒占到什麽便宜,雖然得了田地和現銀,但老太爺限製她們搬家的日子近啊。說正月十五之後就讓他們搬。


    算下來也是半個多月了,這樣短的時間怎麽可能找得到好住處?總不見得真的在村子裏隨便找一間荒屋吧。


    而且趙氏和周氏還存著旁的心思,想住的近一些,方便她們等開了年薑楊去了學堂,好想法子偷偷進那書房的。


    到時候她們也搬出去了,就算書房失竊了,她們也能推個幹淨不是?


    薑桃在分家後帶著兩個弟弟去給原身的爹娘上了墳,又在他們的墳前偷偷埋了一支原身最喜歡的發簪,算是給原身立了一個小小的衣冠塚。


    從墳上回來後,薑桃就還是窩在自己屋裏做刺繡,因為前頭已經做過帕子,她也不知道那些帕子賣出去沒有,她這次做的就是荷包和抹額。


    自從分家之後,她也覺得鬆快不少,手下的速度不減反增,很快就繡好了兩個荷包。


    薑楊一開始還勸她別做了,說得了爺奶分下來的那些銀錢,手頭的現錢就有一百多兩了,隻要不是一下子在城裏買下整間宅子,短期內都不用再為銀錢發愁的。


    薑桃隻說自己除了這個也不知道做什麽,而且不用像之前那麽匆忙,她每天隻在日頭好的那會兒做上一陣子,也不覺得累。


    薑楊這才不勸她了。


    到了除夕這天,一家子都忙碌起來,老太太帶著兩個兒媳婦準備年夜飯,老太爺帶著薑楊,薑霖和薑楊兩個小的在院子裏放爆竹,一時間薑家上下顯得很是和睦熱鬧,仿佛之前的那些不快都不曾發生似的。


    薑桃就也放下了針線加入了他們,打了水在屋裏擦洗桌椅。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樣濃重的年味。


    在現代的時候不用說了,住在療養院裏,隻能隔著病房的窗戶聽外頭的煙花爆竹聲,後來城裏不讓燃放這些了,便連響頭也聽不著了。上輩子雖然和眼下是同時代,但是繼母拘著她,連過年聚會見客都以她身體不好為由,不讓她參加的。


    反倒是現在,雖然窮苦了些,需得為生計忙碌,倒是有了兩個真正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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