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身上雖然沒有像裏描述的那麽誇張——像大卡車碾過似的疼痛,但腰背和雙腿的酸軟卻是真的難以讓人忽視。


    「正個屁的正人君子啊!」薑桃恨恨地嘟囔著,掙紮著爬起身,連穿鞋都打著哆嗦。


    「正人君子」沈時恩已經在外頭打過一套拳,聽到響動就端了熱水進來。


    薑桃站起身就發現自己腿打晃,不受控地跌坐回炕上。她不悅地蹙眉,軟綿綿地瞪他一眼。他也完全沒了前一夜的拘束和局促,隻略顯殷勤地道「要是不舒服不若就在炕上洗漱吧?我用盆給你接著。」


    薑桃也覺得自己今天這狀態很不適合見人,而且她在自家成的婚,也不用趕著去給長輩敬茶,便點頭說好。


    沈時恩先擰出熱帕子遞給她擦臉,然後又拿了她慣用的擦牙的柳枝,沾了牙粉遞給她,等她刷完牙,又倒熱水讓她漱口,吐在盆裏。


    他的動作很是生疏,明顯是沒有做過這樣的活計。但薑桃還是十分受用,方才的怨氣此刻完全消了個幹淨。


    農家人起的都早,薑桃在屋裏洗漱的時候,薑老太爺和老太太已經都起了。


    老太太在灶上熱好了粥,然後就時不時往三房那邊張望。


    薑老太爺一邊抿著粗茶一邊道「他們初初成親,你就讓阿桃多睡會兒。」


    老太太邊搖頭邊笑,「我哪裏是容不得自家孫女多睡會兒了?不過是擔心她罷了。」


    沈時恩有多精壯,那不用多說。尤其是這天一大早他就起了,先在院子裏虎虎生風地打了套拳,而後又不停歇地劈出了小山似的一堆柴,連薑老太爺見了都開始讚歎了一番。


    加上這段日子老太太和薑桃相處著,還真處出了幾分感情——從前是家裏孩子多,男孫更多,老太太就沒怎麽關注過這個孫女。但分家之後,家裏就這麽幾口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太太才和薑桃有了單獨相處的時候。


    薑桃年前為了做刺繡就消瘦了一圈,年頭上能吃葷腥了,但因為她手裏的針線就沒放下來過,也沒養胖起來。


    老太太看著都覺得不落忍,過去勸過她幾次,薑桃乖乖地聽她的嘮叨,也不嫌她煩,隻笑著說自己知道了。


    後頭老太太見說不動她,就讓薑楊幫著勸,薑楊無奈擺手,說「奶怎麽知道我沒勸過?我這天天和她說,嘴皮子都快磨出老繭了。」


    老太太也奇怪,說你姐姐的嫁妝都早就備好了,你爺爺也說等你們搬出去之前再給補貼她一份,何至於這麽辛苦。


    薑楊蹙眉歎氣道「她過年連件新衣裳都沒給自己買,還能是為了誰?」


    自然是為了他和小阿霖。


    老太太把薑楊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別人對薑楊好,比對她本人好還頂用。知道了這個,老太太是才開始對薑桃有了疼惜之情。


    後頭薑桃又和她學做衣服。薑楊不讓她亂跑,她又不想困在屋子裏,就幫著老太太一道做家務,打下手。


    先不說她家務做的如何,光是那不急不躁的性子,和老太太說什麽她都能聽著的那份耐心,就十分難得了。沒有長輩不喜歡這樣的孩子。


    所以前一天夜裏,老太太就不放心特地起了一回去了新房,她也沒敢靠的太近,隻是聽著薑桃小貓似的哼哼聲,就老臉發紅地躲開了。


    小貓哼哼持續到了天光乍亮的時候,老太太正好起身去茅房,又給聽了個正著。


    所以老太太不是在埋怨薑桃起的晚了,而是怕她被弄傷了,起不來身了。


    好在沒多久,薑桃和沈時恩就一起從屋裏出來了。


    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笑著說準備開飯。


    薑桃就也跟過去準備幫忙。


    老太太一看她走路別別扭扭的樣子就笑,說你坐著去吧,不就是盛幾碗粥,端幾盤子菜,我還做的動。


    不多會兒,朝食上桌,沈時恩也把三個小的喊出了屋。


    朝食吃的簡單,就是一鍋熬得稠稠的粥和前一天剩下來的一些小菜。


    薑桃慢條斯理地就著醬菜吃粥,等她一碗粥喝過一半,沈時恩和蕭世南兩個已經吃完了。沒辦法,這幾年在采石場養成了習慣,要是吃的慢一些,別說飯食,連口湯水都喝不著。


    不過他們兩個吃東西雖快,但動作卻沒有半分粗魯,就是讓薑桃這學過大家規矩的來看,也挑不出半點錯處。


    沈時恩吃完就放了碗,說去挑水,蕭世南就也跟著站起來。


    薑桃一把把他拉住了,「讓你哥去幹活兒就成,你坐著再吃點。」


    蕭世南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比沈時恩還大,一碗稠粥也隻吃了個半飽,但聽到這話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往常在采石場早上就吃個幹餅子,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薑桃沒管他的說辭,拿了他的空碗去灶房盛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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