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難怪他想不明白,一來是他自己家家風清正,不曾出過這種亂子。二來是他從前在京城的時候,交際的要麽是軍中將領,要麽就是勳貴之家。但那些人出身都不低,都是好麵子的,高門大戶的陰私事再多,也不會攤到明麵上說。後頭他到了采石場,都是孤家寡人的,就算有一些在本地成親的,因為媳婦娶的不容易,也不會這麽對待媳婦。


    薑桃見如今他比自己還生氣,就拍了他的手背安慰道:「這種事在市井裏不算少見的,沒必要因為旁人的事情氣壞了自己身子。」


    沈時恩見她現在都能反過來安慰自己了,臉色便好看了一些,又問她今日商量好的安排有哪些,需不需要他的幫忙。


    薑桃搖了搖頭,先把今天想好的那些和他分享,又同他道:「我雖然發的願很大,但到底能力有限,因此隻能先管好眼前的。所以初期我隻準備收五到十個人,有針黹功底的優先。這兩天我先把消息透給王姐姐,李姐姐知道了,要不要來同我學,還看她自己的選擇。」


    有句話叫‘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如果李氏這樣的不想著自己立起來,薑桃也不可能強逼她。


    不過她覺得李氏多半是會來的,不然之前李氏知道她做刺繡能賺銀錢的時候,也不會不顧麵子刨根問底。


    用夕食的時候,薑桃就把自己要辦小型繡坊的事情知會了大家。


    她自打去年年底大病一場後,一直是很有主意的,所以薑楊聽了也並不意外。


    他隻是擔心薑桃的身體,同她道:「你不是還要在衛家做工?雖然如今休沐沒沒什麽事,但若是後頭又忙起來,兩頭能兼顧到嗎?」


    薑桃道:「其實我覺得衛夫人多半不會讓我去她家做工了,早晚還得尋別的事情幹,所以才有了辦繡坊的想法。」


    這裏頭的意思不用明說,薑楊很快自己就想明白了——


    首先是薑桃被楚家的長輩收為了義女,且衛家的小姐跟著那位長輩拜師學藝。然後就是薑楊他們兄弟成了衛常謙的正經學生。


    兩家的牽扯太多了,沾親帶故的,他姐姐再去衛家做工,很多事情就掰扯不清了。


    就像親兄弟合夥做生意,再濃厚的情分都容易被現實零碎的事情給磨沒了。


    衛夫人是聰明人,她可能會繼續給薑桃支付月錢,但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毫無心理負擔地驅使她了。


    「本錢從哪裏出呢?」薑楊又問,「咱們家好像沒什麽餘錢了。」


    薑桃沒說本錢是蘇如是給的,其實也算是她自己的錢。因為白日年掌櫃走了之後,薑桃問了蘇如是自己在她那兒一共攢了多少銀錢。


    上輩子薑桃給的銀兩瑣碎,但蘇如是卻給她一筆一筆都記好了,立刻就告訴她:「你九歲開始每個月在我這兒存三十兩,存了七年,一共是兩千五百多兩。」


    薑桃聽了就忍不住笑著說:「師父別把我當孩子騙,我從前每個月是有三十兩月錢不假,日常也確實使不到什麽銀錢,但後頭師父讓人去外頭買繡線布料的時候,我也跟著一道買過不少來練手,當時說好都從那些銀錢裏頭扣的,怎麽還能是兩千多兩呢?我看起碼得打個對折。」


    蘇如是就也笑道:「我做師父的,給你提供一些繡線和布料練手還要你自己出錢,也太說不過去了。我說是兩千五百兩,就是兩千五百兩,你不要同我爭了。」


    薑桃沒再接著和她師父爭論,但心裏隻把自己攢的銀錢記做一千二百兩。


    前頭她和師父拿了二百兩,然後她師父這回又給了年掌櫃五百兩準備繡線和格子布,就還剩下五百兩。


    繡坊初期的主要成本就是繡線和格子布的材料錢,如今大頭已經支付過了,短期內還是不用為銀錢發愁的。


    所以薑桃道:「本錢我有辦法,隻是現下不好同你們明說,不用操心這個。」


    薑楊也沒有追問,隻是和沈時恩之前一樣,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薑桃還是搖頭,「你們該上工的上工,上學的上學,我能自己應付的來。真有用到你們的時候,我也不會同你們客氣的。」


    一家子說著事情,很快就用完了夕食。


    而楚家別院這邊,楚鶴榮聽了蘇如是的話久久沒有回應。


    蘇如是因為擔心楚鶴榮聽不明白,所以把最了解繡莊經營狀況的年掌櫃又請了過來。


    年掌櫃看他不吭聲也急了,忙勸道:「少東家,咱們繡莊本就沒什麽盈餘。打去年開始,那牡丹繡莊又挨著咱們開了一家又一家,今年開了年就更過分了,也不知道那牡丹繡莊想了什麽辦法,讓京城給我們供貨的繡坊都提了三成價,迫使我們的繡品賣的比牡丹繡莊貴不少,再這麽下去,咱們可都要倒閉了……你就算不相信薑家小娘子,也該信蘇大家啊。」


    其實年掌櫃沒好意思說的是,就算沒有蘇如是,他們也該做出新的嚐試了。死馬當活馬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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