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台生開始要人情。


    「讓步?你何不叫蘇妮死心?」這燙手的山芋紀韋肯定是不會回收的,況且他也不想教蘇妮食髓知味。人的欲念像無底的汪洋,永遠也別想填滿它。


    「她的脾氣一向都是那麽拗,更河況人人皆知她鍾情於你,你這樣的確教她下不了台。好男不跟女鬥,你就別跟她斤斤計較了。否則她不上節目、不上台,吃虧的不隻是她一個人,更包括星象裏的每一位成員。你總不希望看到因為她一人,使得公司旗下的模特兒全被拒於伸展台或螢幕上吧?」周台生不得不動之以情。他頻頻拭汗,這已是最後的孤注一擲,如果紀韋再不妥協,他隻有及早擬定關門大吉後的生涯了。


    紀韋將手中殘餘的煙屁股按向桌子上的煙灰缸,沉思了半晌,再燃起第二支煙,「叫蘇妮自個兒來跟我說吧!」


    「這……妥當嗎?」看紀韋的表情並不像是要妥協的模樣,周台生真怕這王見王,一個談不攏可就……


    「放心吧!如果我氣走了一個蘇妮,頂多再還你一個比蘇妮更具巨星架勢的人。」紀韋適時亮出任其芳這張牌。


    「你是說真的還是尋我開心?」向來都是周台生硬塞新人給紀韋培訓、創造明日巨星的任務,高傲的紀韋還是破天荒第一次自動把工作攬上身。周台生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眼中卻不免閃動著欣喜若狂的光彩。


    相對於周台生眼中的興奮,顯現在紀韋雙眸裏的卻是一抹難以抹去的憂愁。


    如果可以,紀韋真的不願違背本意將任其芳帶進這個複雜的圈子,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再也無法放任任其芳在他的視線範圍外闖蕩。


    他當然明白這樣過度的保護對任其芳並不好,但是有誰明白他內心的自責與無奈?就算是一份遲來的補償吧!他為自己找了個藉口。


    「你何時變得這麽囉嗦了?」紀韋將長腿擱上桌子,頭靠在沙發椅背上閉目養神。用意明顯地暗示周台生談話到此為止。


    周台生摸著鼻子退到辦公室門口,臨出門之際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能告訴我那個讓你慧眼獨具的幸運兒是誰嗎?」據他的資料,公司目前除了蘇妮外,幾個稍具氣候的模特兒紀韋全不看在眼裏,難道會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黑馬?


    紀韋沉默了半晌,「任其芳。」他淡然地道。


    任其芳?那不是前陣子被紀韋私自刷掉的那個亮眼女孩嗎?周台生壓根兒也沒料到會是他公司之外的人員,他有些愕然。


    「她不是……你的仇人嗎?」


    「如果你不中意她,那就當我沒提過。」紀韋把心煩的情緒全表達在他的語氣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台生趕緊陪上笑臉,額頭上的汗珠才剛滾向眉際,新生的汗珠又爬上額際。


    「我馬上叫蘇妮來找你。」他生怕紀韋又改變主意。


    「明天吧!」紀韋喊住已轉出門外的周台生。


    嗄!?周台生張口屏息,他心驚地以為紀韋臨時變卦,慌得杵在紀韋辦公室門口不知該去該留。


    紀韋睨了汗流浹背的周台生一眼,若不是早知道自己長相俊逸,他八成會以為自己不但其貌不揚,甚至滿臉橫肉、猙獰可怖,否則周台生怎麽會每次見到他就好比耗子見著了惡貓般地緊張兮兮,一副唯恐被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明天吧!我現在得回家一趟。」紀韋突生慈悲地軟了語氣向周台生解釋。


    「你……」他不是剛進公司大門嗎?如此行色匆匆又是為了什麽?周台生一臉的狐疑。


    紀韋也不想向周台生解釋太多。他的心直掛念著任其芳。向海茹這小妮子左看右看就是一副粗心大意的模樣,她能照顧好大病初愈的其芳嗎?


    看來似乎是不太可能。反正把任其芳交代給任何一個人照顧他都不會安心的,他向來隻信任自己。


    抓起桌子上的鑰匙,他大步越過周台生的身邊,淡淡地留下一句:「明天見。」


    然而天不從人願!心係佳人的紀韋在停車場時,卻被一臉哀怨的蘇妮逮個正著。


    蘇妮在紀韋開啟車門之前拿走了他的車鑰匙。


    「你來了卻沒打算見我?」她紅著眼眶,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把車鑰匙還我,有話明天再說。」紀韋伸手至她麵前,敷衍的心態完全表露在他的言行舉止中。


    「你不要我了?」她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般哭倒在紀韋的胸懷,淚珠兒撲簌簌地直落在紀韋的前襟上。


    「蘇妮!放開我。」這情景若教報章雜誌的記者們瞧見那還得了,紀韋急著拉開懷中的人兒,哪知蘇妮卻像塊橡皮糖似的愈黏愈緊。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在乎你有女朋友,如果你想娶她我也可以不計較名分,隻求你別不理我,別拋開……」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對你從來就沒有不良的意圖,更對你沒有任何感情。放開我!一切到此為止,否則你隻是自取其辱罷了。」紀韋扳開她的手說道。


    奈何蘇妮卻黏得死緊。


    「不!我愛你,從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唯一。我想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否則你不會給我一夜纏綿,留下無盡的繾綣。」她不怕死的又提起紀韋最忌諱的話題。在紀韋私下將她轉讓給江堂的情況下,她隻有如此孤注一擲,期待紀韋能念在他們曾有過一夜情的情分上,再給她一個贏回他的機會。


    「你放手!」紀韋惱得大手一甩,把蘇妮整個身軀推離他的胸懷,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更不擔心她是否會因此而跌傷。


    「我已經不隻一次的警告過你,別再提起那件無意義的往事,更別說什麽我是你的唯一!如果你的記性不差的話,應該記得在那一夜之前你早就不是處女。」紀韋忿忿地指控。


    「不是的!那是我以前騎腳踏車不小心……」猶做困獸之鬥的蘇妮扯著謊,其實早在她十六歲時就把她的第一次獻給當時熱戀中的男友了。


    「別說了!我並不想追究什麽,就算是吧,你也不能否認這兩年來在你身旁周旋的男人已不計其數。」紀韋點到為止。


    「你冤枉我。」蘇妮臉色一片灰白。


    紀韋冷哼一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有多大的能耐相信你很清楚,再爭論下去,難看的是你自己。」說完他俯身向跌坐在地上的蘇妮要回車鑰匙。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蘇妮順勢將手臂兜向紀韋的頸項,往下一拉,毫無防備的紀韋整個身軀壓向坐倒在地的蘇妮身上……


    下一秒,錯愕的紀韋便瞧見車道的另一側有個雜誌記者正衝了過來。


    他回過頭瞧著身下的蘇妮,隻見她的眸光得意萬分,唇角上揚的弧線愈咧愈大,扯得紀韋的頭皮陣陣發麻。


    該死的!這女人竟然設計他!?這根本是預設的陷阱。


    這次他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無可奈何的看著那名記者舉起他掛在胸前的相機……而他竟然擺脫不了蘇妮的蠻力箝製!


    千鈞一發之際,一輛轎車突地駛進停車場,好巧不巧地停在紀韋和蘇妮身邊,歪打正著地阻隔了攝影機的鏡頭。


    開車速度永遠追不上紀韋的江堂此時才剛抵達公司,他愣頭愣腦地搖下車窗。


    「你們……談妥了嗎?」


    原本即將成功的計謀竟毀於一瞬間,蘇妮麵對眸光冷冽如冰的紀韋,早嚇得臉色發青、魂飛魄散。她真怕脾氣暴躁的紀韋會一時失控將她的頭顱給捏碎。她趕緊鬆開勾住紀韋頸項的雙手,急忙地攀住眼前唯一能救她脫離這頭暴怒獅子的江堂。


    「江堂,我的頭好暈,你送我去一趟醫院吧!」她用哀求的眼神直瞅著尚弄不清楚狀況的江堂。


    紀韋一躍而起,他雙臂交抱於胸前,眯著一雙鷹眼直瞪著惺惺作態的蘇妮。


    「江堂——」紀韋不怒而威的氣勢教蘇妮直打起寒顫,如今她隻能巴望江堂救她一條小命。


    「江堂,你到底聽見了沒?」她又急喚了一次。


    反應遲鈍的江堂直到此刻才瞧出點眉目。他抿抿唇,朝駕駛座旁的前座努努嘴。


    「上車吧!」


    一旁的紀韋並沒有阻止蘇妮鑽進江堂的轎車內避難。


    反正她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山不轉路轉,蘇妮若還想待在星象,自投羅網隻是早晚的事。


    目送江堂的車緩緩離去,紀韋斬釘截鐵地下了決定:日後他絕對得離蘇妮這女人遠遠的,否則不知她又要如何假藉機會興風作浪。尤其在他和任其芳才剛剛由朋友變成戀人之際,他更得小心謹慎才行。


    前來應門的向海茹不敢置信地看著站在門外一臉關切之情的紀韋。


    不會吧!?敢情她不在的這幾天,紀韋和其芳的關係已發展到如膠似漆、片刻不離的親密地步?


    「其芳呢?」紀韋大步跨了進門,左顧右盼地問道。


    見紀韋這副緊張的模樣,向海茹忍不住調侃他:「你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其芳又不是三歲小孩,你還怕她迷路不成?」


    紀韋臉色一變,隨即衝向向海茹麵前,朝著她的鼻尖咆哮。


    「你讓她獨自一個人外出?」


    紀韋幾近凶惡地瞪了向海茹一眼。


    「你最好保證她平安無事。」他煩躁地搔亂一頭短發,心知他不該怪罪不知事情來龍去脈的向海茹,但他實在控製不了自己忐忑的心。


    他就是不放心任其芳獨自一人,他無法保證她會不會又一時想不開,故意跑上街去撞汽車、跳樓或跳水?


    他甩甩頭,揮去這些血淋淋又教人心驚膽戰的猜測。然而,他的心依舊懸上喉頭。他明白自己是對她保護過度,但就算把任其芳拴在他的褲腰上,他還是不免要擔心她會不會一不小心跌倒。


    他對她嗬護備至的愛戀心態,已經嚴重到沒有什麽道理可言的地步。他明白過於濃烈的愛情往往是一種甜蜜的負擔,但他已是如此,又能如何?


    「她也不過到巷口買些飲料,會出什麽事情?神經病!」向海茹翻了翻白眼道。她真的懷疑其芳是如何和這個歇斯底裏的男人相處的?而且還談起戀愛來!


    「她是病人,你不該讓她一個人到處亂跑。下樓買個飲料,難道你就不會代勞啊?」紀韋睨了眼前這粗線條的向海茹一眼。


    「喂喂喂!客氣點,你女朋友是人,難道我不是人啊?」粗線條是向海茹給人的錯覺,真實的她,內心可是細膩得很。麵對紀韋毫不修飾的抱怨眸光,她隨便瞄上一眼便心知肚明。


    「她的情況特殊。」向海茹隨口的一句女朋友,教紀韋打心底竄起絲絲的甜蜜,語氣也跟著軟化不少。


    「情況特殊的定義是什麽?發燒、感冒?你未免小題大作了吧!何況其芳說了,她的感冒早已痊愈,你再把她限製在這小小的鬥室裏,小心她又悶出病來。」先前任其芳向她描述紀韋把她關在家裏的霸道行為時,她還半信半疑,隻認為是其芳誇大其辭,想不到……唉!其芳的形容還算是客氣了點,紀韋的表現何止霸道,簡直專製得不通人情。


    「感冒、發燒?真有這麽簡單就好了。」紀韋的語氣悶悶的。


    「難不成還有別的?」向海茹頓了頓,「頂多再加個胃痛的老毛病。」她補充道。


    「你真相信她的說辭?」紀韋開始考慮他是不是該向其芳的好友吐露真相,相信向海茹最少能幫他看緊任其芳。


    「為什麽不?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內情?」紀韋眼中隱含的沉痛教向海茹也跟著懸上一顆心。


    紀韋心中的愁緒全寫在他深鎖的俊眉上,他的喉嚨幹澀,要他親口說出任其芳被人強暴的痛心事實,無疑像在他的心口狠狠地劃上千刀。


    「你……沒事吧?」向海茹蹙眉,莫名地也跟著焦躁了起來。


    「我沒事,出事的是其芳。」紀韋深吸了一口氣,才痛苦地繼續說:「事情是在你來電的前一天,她被人強暴了。」


    向海茹睜大了雙眸,小手緊緊捂住險些驚叫出聲的嘴巴,她激動的猛搖頭,久久才平複內心的激動與驚愕。


    「這……我才不信。」她完全瞧不出其芳有何異狀。


    「我沒理由拿其芳的清白來開玩笑。」


    「可是……她一個字也沒提過。」


    「這種事本來就難以啟齒,她一定隻告訴你感冒,事實上她為了這件事割腕自殺,要不是你及時的一通電話,恐怕……」他緊握雙拳,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割腕自殺!?「可是我問過她手腕處的傷口,她說是被碎玻璃割傷的。」潛意識裏向海茹並不想承認紀韋所說的一切。


    「如果是你,你會不會為自己的軟弱找藉口?」紀韋反問她。


    向海茹氣餒地垂下雙肩,一向不發達的淚腺突地決了堤。


    一室的哀淒,滿懷惆悵的兩人渾然不覺哼著小曲兒的任其芳已采購歸來。


    一見到紀韋也在屋內,任其芳立即將滿滿一大袋的冷飲、零食藏在身後。這幾天紀韋老拿她的感冒病情大作文章,冰冷的東西她絕對禁口,而蜜餞之類的乾果又被譏為垃圾食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可以大肆血拚,怎料紀韋會出現在她的客廳。老天保佑,可千萬別教紀韋將這一大袋零嘴丟進垃圾桶裏才好。


    「紀韋,你不是回公司上班了嗎?」任其芳的臉上堆滿心虛的笑容,和愁容滿麵的紀韋、向海茹形成一副強烈的對比。


    聽見任其芳的嬌柔嗓音,紀韋強自打起精神,而向海茹則忙著擦拭淚水。


    「怎麽啦?世界末日了不成?」任其芳瞥見向海茹極力掩飾的淚眼時調侃她道。


    「沒有,我隻是……」說著說著,向海茹喉頭一哽,淚珠兒又串串滑落。


    紀韋沒料到向海茹會如此激動,看來他這步棋是下錯了。


    「欸,我不過才數落你幾句,用不著在其芳麵前故作委屈吧!」他無奈地找個台階讓向海茹下。


    任其芳趕忙上前摟住已成了淚人兒的向海茹,認識向海這麽久,她從沒見過向海掉過一滴眼淚。


    「紀韋,不管你們起口角的原因是什麽,我要你跟向海道歉。」


    「不!他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我沒有善盡照顧的責任,不該讓你獨自下樓買東西……」


    「老天!他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你被他洗腦了不成?」任其芳不可置信地望著將錯誤盡往自己身上攬的向海茹。


    「我……」向海茹才一開口,紀韋趕緊截斷她的話。


    「我不過就事論事。」紀韋朝向海茹使眼色,示意她盡快收拾泛濫成災的淚水。


    「她完全沒有盡到督導之責,放任大病初愈的你獨自一人出外采購。你看看你買了些什麽?盡買些沒營養的垃圾食物。」他眼尖的瞥見放在袋子最上端的幾包泡麵,聰明的將話題牽進垃圾食品上。


    「就算向海跟在我身旁,我還是照買不誤,你這分明是找碴嘛!」這臭紀韋,一點麵子也不給,任其芳朝紀韋挑釁地扁了扁嘴。


    瞧任其芳卯足了勁替向海茹申冤的模樣,紀韋真是莫可奈何。不過他也不是有心和她抬杠,還是趕緊化幹戈為玉帛的好。


    「算了!就當我反應過度,我道歉就是了。」他朝著向海茹打恭作揖,惹得向海茹不知如何是好。


    「向海。」任其芳低喚好友一聲。能讓一向高傲的紀韋認錯道歉實屬難得,她當然明白這是紀韋最大的讓步了。


    感受到紀韋為了不讓任其芳受到第二次傷害所做的努力,向海茹打從心底為好友慶幸。


    「其芳,我真羨慕你有個這麽體貼的男朋友。」然後,她又轉向紀韋,「你會守護她一輩子吧?」


    「我會的。」紀韋深情的望著任其芳,堅定地許下承諾。


    任其芳麵頰微紅,有些難為情地鑽進向海茹的懷裏。


    「他到底灌了你什麽迷湯啦?」紀韋和向海茹的一搭一唱,讓她的小腦袋裏浮現著教堂裏神父問著準新郎的那句:你願意娶某某人成為你的妻子,並且愛她、相互疼惜、敬愛一輩子?


    「不用任何人來灌我迷湯,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有句廣告詞說認真的女人最美,我覺得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感傷無濟於事,希望愛情能讓其芳的人生重新出發,向海茹衷心祈禱著。


    「謝謝你的讚美。」紀韋得意地咧嘴笑道。


    「你知道嗎?我認為我是其芳的媽媽,早就備妥一牛車的嫁妝,迫不及待要把你們送作堆了。」向海茹打趣道。


    「向海——」瞧瞧她交的是什麽朋友,也不想想自己還雲英未嫁,就說出這麽令人臉紅心跳的話來。


    向海茹頑皮地皺皺鼻頭,把一直窩在她胸前的任其芳拉開。


    「你好像抱錯人了,紀韋的胸膛會更有安全感。」


    向海茹輕輕一推,紀韋巧妙地將任其芳抱個正著,任其芳像小鳥依人般地棲上紀韋寬廣的胸膛。


    「討厭啦!」任其芳嬌柔地跺了跺腳,臉上的紅霞漾了一圈又一圈。


    「討厭?既然惹人嫌,那我走了。」向海茹退向門口。


    「留下來一道吃晚餐吧,我請兩位美女上館子。」抱著懷中的俏佳人,紀韋既得意又滿意,他心情好得可以吃掉一桌滿漢全席。


    「不了,我才不會這麽不識相當電燈泡咧!」說起電燈泡,向海茹馬上聯想到有五百燭光的禿額江堂。


    「欸,你的朋友江堂到底幾歲了?」


    紀韋的眸光一閃,他揚了揚薄唇,「他大我兩歲,三十歲。怎麽?你對他有意思?」這倒是一對不錯的組合。


    「你別瞎猜。」向海茹極力撇清關係。


    「我隻是猜不出他的實際年齡,原來他隻有三十出頭,難怪這麽好騙。」她原本猜江堂至少有四十歲了,看來這男人未老色先衰,真是可悲。


    「騙!?」紀韋不解地問道。


    「呃,沒什麽,隻是開個玩笑。拜拜,我不打擾兩位恩愛了。」向海茹曖昧地眨眨眼,帶上門離去。


    臭向海!任其芳在心底暗罵著,旋即尷尬的扯開話題。


    「江堂真有那麽年輕嗎?看不出來耶!」


    紀韋的雙手環上她的纖腰。


    「在我麵前你還想著別的男人?我的魅力哪裏去了?」


    「少耍嘴皮子。」她發覺自己戀上了他略帶煙草味的胸膛。向海說得沒錯,紀韋的胸膛像個安全的港灣,她一旦停歇便舍不得再出航。


    「那動動嘴皮子好了。」他俯身攫住她的朱唇,火熱的雙唇傳達他深深的眷戀。


    激情的吻讓任其芳不由自主地在喉間發出細微的申吟,一股暖暖的電流瞬間在她的體內流竄。


    她伸出十指,頑皮的搔亂他的頭發,學著他的親吻方式,熱情地和他的舌追逐嬉戲,直到她覺得腦中缺氧,並且擔心不曾做過如此激烈運動的舌頭恐有閃傷之虞,才輕推開和自己吻得渾然忘我的紀韋。


    「你身上的煙味真令人不舒服。」她說道,藉以掩飾熱情回吻的羞赧。


    「不好意思,剛才在公司多抽了幾口。」他坦白道。


    「抽煙有礙健康,為了你的身體著想還是少抽點,能夠戒掉那是最好了。」嗆鼻的煙味令她不舒服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真的關心他的健康。


    他明白她的心意,動容地將她擁進懷中。


    「為了你,我會珍惜自己的生命,努力戒掉有如慢性自殺的香煙。但是,將心比心,為了我,你也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們還有很美好的未來,你懂嗎?「


    「我懂,但是你有必要如此鄭重其事嗎?」紀韋認真的雙眸讓任其芳覺得實在有夠誇張。


    「答應我,你會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堅持要聽到她親口說出的承諾。


    任其芳白了他一眼,「我會、我會。我會活到長命百歲,活到成妖成仙,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紀韋輕逸了一聲笑,「滿意,但是不用成妖成仙,隻要活得夠和我廝守一生就行了。我可不願意上了天國還時時刻刻得擔心哪個男人覬覦你的美色。」


    「拜托!你吃哪門子醋?到那個時候我已經發蒼蒼、視茫茫,齒牙動搖了,一個醜老太婆是不會有人感興趣的。」任其芳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但心裏倒是甜蜜到了極點。


    姑且不論百年之後紀韋是不是真會吃那看不見的飛醋,至少此刻他清楚地傳送了一個訊息——她這一生,非他莫屬。


    星象的清潔歐巴桑下午來打掃公司時可能會掃出一整堆的玻璃碎片,因為整間公司裏的職員頻頻跌破眼鏡。


    原因是向來對女人不屑一顧的紀大經紀今天竟然親自護送任其芳上星象報到。


    姑且不論她是公司破天荒第一次沒有經過「正常」作業程序便錄用的新人,光是瞧紀韋兩顆眼珠子緊緊追尋著任其芳小小的身影,大家已是心照不宣。


    這漂亮的小妮子肯定是紀韋的女朋友,眾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自古英雄配美人,才子伴佳人,對於任其芳能擄獲自傲的紀韋的心,除了她長得漂亮外,眾人皆引頸企盼她的工作能力也能如同長相般教人為之讚歎.


    隻因紀韋是星象的無價之寶,雖然這塊寶有點冷、有點傲,但沒人希望他們的偶像崇拜者交上了一個白癡般的繡花枕頭;就像對紀韋糾纏不清的蘇妮便是如此。


    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夥兒終於盼到了一個可以用柔情舒緩紀韋火爆個性、臭硬脾氣的人,眾人皆希望星象從此能得到安寧,別再動不動就傳出嚇死人的咆哮怒吼。


    而一向將紀韋當成太陽神再世的周台生更是不敢對任其芳稍有怠慢,隻見他忙裏忙外、穿梭於各個組別間,極盡嗬護奉承之能事地向每個職員介紹任其芳,隻差沒當麵交代一句:千萬別怠慢了咱們救苦救難的女菩薩。


    說她是救苦救難的女菩薩並不為過。昨天下班前周台生特地找來紀韋的拜把兄弟江堂詢問有關任其芳的事。這不問便罷,一問之下他興奮異常的情緒直延續到今天。


    能讓紀韋「藏私」的女人,肯定在他心中占有一定比例的分量,而古有名言:英雄難過美人關。所以隻要他能巴結上任其芳,往後的日子他也就不必戰戰兢兢地對著紀韋的那張撲克臉,隻要任其芳肯為他說項,還怕紀韋不乖乖地言聽計從嗎?「還滿意嗎?」在帶著任其芳做了一次巡禮後,周台生一邊進入紀韋辦公室,一邊對著身旁的紀韋和任其芳饒富興味地如此一問。


    當然!這答案對紀韋來說是肯定的,周台生對任其芳的禮遇是無可挑剔的周到。


    然而,他的過於殷勤對任其芳而言卻是無形的壓力。


    方才同事投諸在她身上的眼光,或友善、或讚歎、或嫉妒、或冷然,在在都向她發出一股不尋常的訊息,而她明白這全是拜紀韋所賜。


    唉!早知會引起如此大的騷動,引發如此多「關愛」的眼光,她寧願搭那擠得像沙丁魚似的老牛公車,也不願搭紀韋的順風車來落人話柄。唉


    這長聲歎息催得周台生冷汗涔涔。難不成這小妮子比紀韋還難搞定?隻見周台生原本兩道毛毛蟲似的濃眉霎時下垂成個「八」字。


    「謝謝你,周董。」今天周台生表現得可圈可點,紀韋難得好心情的認真致謝。


    沒想到紀韋難得一見的好心好意全教周台生誤會成揶揄挖苦,他原本皺成八字的濃眉這下子全擠成一堆解不開的結。另一方麵他也擔心這會不會是紀韋想要跳槽前給他的甜頭。


    「今天下班後我在凱悅訂了幾桌酒席,美其名是員工聯誼,事實上任小姐才是主角。我已經邀請了幾位名製作和大老板,這樣難得的機會並不多,任小姐可要好好把握。」周台生不得不使出最後的一招,企圖以大牌製作和幕後金主緊抓住任其芳,進而控製紀韋。隻是……接下來的時間他可能得動用關係,盡量找幾個上得了台麵的製作人來充充場麵。


    「不用麻煩了,我想……」任其芳客套的推托詞才起了頭,便讓紀韋給截了下文。


    「今晚我們會準時到達。」紀韋對周台生的不擅「察言觀色」深感無奈,他不耐煩地向周台生揮揮手,再和周台生繼續閑扯下去,他恐怕會被周台生感染,變成癡呆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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