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如今已經越發大了,牙齒尖銳,爪子厚實,用後腿直立起來的時候比人還高,很有幾分老虎的威勢,不過好在王氏和李氏她們日日過來,看著雪團兒一點長大的,也不怕它,所以雪團兒就還是待在家裏。


    不過威勢是有了,但它自小被薑桃養大的,在她麵前還是像小貓一樣乖順。


    平常這會兒它剛吃完一頓肉,都是趴在薑桃的腳邊眯著眼假寐,懶得動彈的。


    薑桃起先是以為它哪裏不舒服,但是用手摸了它的肚皮,再以手為梳給她捋捋毛,聽到他響亮的呼嚕聲,並沒有發現它哪裏不對勁。


    但是被順毛之後,雪團兒還是不肯睡下,反而顯得越發焦躁,不隻是在屋裏打圈,還去扒拉屋裏的門栓,想往外跑。


    薑桃這才警覺起來——都說動物在災難之前格外敏感,會提前給人發出預警。


    「是不是不能待在屋裏?」薑桃試著和雪團兒溝通。


    但雪團兒到底不會說話,等薑桃打開了屋門,它就咬著她的裙擺,想把她往外頭拖。


    薑桃立刻喊了弟弟們起來,薑楊還沒睡,蕭世南和小薑霖已經睡熟了,被她喊著才穿衣服起來。


    幾人初時還納悶,聽到薑桃說雪團兒的反常才重視起來——


    都是一起看著雪團兒長大的,小家夥聰明得都快成精了。平白無故的斷然不會這樣。


    幾人各自回屋收拾出了一些隨身要帶的東西,薑桃把銀錢全塞進包袱裏,一人還提了一袋米麵。而後又去拍隔壁兩家的門,讓王氏和李氏也警醒些。


    王氏二話不說也跟著薑桃動了起來,把她男人和兒子喊了起來。


    王氏的男人做了一天工,累的眼皮都睜不開,不滿地嘟囔道:「這大半夜的能有什麽事兒啊?隔壁的薑小娘子是不是睡糊塗了?」


    王氏一邊收拾包裹,一邊說你少廢話,「我師父做事素來有分寸的,聽她的準沒錯!再說就算沒事兒,咱們也不過少睡一會兒,又不會掉塊肉!」


    他們一家三口很快收拾好了出了門,隔壁李氏家則隻有她自己和女兒馮溪一道出了來。醉酒的陳大生根本不理會的,李氏也懶得同他掰扯。


    大風大雨的,大家手裏的傘都被吹的東倒西歪。


    「咱們先去巷子外頭等一陣。」薑桃看著在風雨裏還咬著自己的裙擺,想拉著自己往外去的雪團兒道。


    眾人說著話就往外去,沿途經過別人家的門,薑桃都會讓人去敲一敲,給他們提提醒。


    但是風雨交加的深夜,大家都睡得很沉,而且連王氏的男人那樣和善的,忽然被喊起來都一肚子氣,其他和她們不熟的就更別說了,還有脾氣差的扯著嗓子在門裏頭罵人的。


    到了巷子外,空曠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天地間靜謐得隻能聽到風雨聲。


    站了約一刻鍾,連王氏都猶豫著開口道:「師父,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薑桃掀唇正欲回答,忽然就感覺到地麵傳來一陣強震,震得她連站都站不穩了,還是蕭世南把她扶住了。


    「不好,地龍翻身了!」王氏驚恐到尖銳的聲音陡然拔高,打破了這深夜裏的靜謐。


    薑桃之前看到雪團兒的反常心裏已經有了猜想,如今被印證了,她雖然沒有像王氏李氏那樣慌張得尖叫起來,卻也是跟著心頭狂跳,一陣後怕。


    但眼下並不是害怕的時候,薑桃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大家往空曠的地方去,小南和阿楊照顧好小薑霖。」


    說話的工夫,那一陣強烈的震動過去,變成了更輕微的震動。


    但時至深夜,睡夢中的人或許並不能感覺到那短暫的強震,但是好在薑桃出來時就弄出了不小的響動,吵醒了好幾家人。


    這些人還沒再次入睡,立刻就披了衣服拿了細軟奔出家門。


    這樣的更大的響動很快就吵醒了更多人,發覺事情不對了,茶壺巷巷口很快就開始連續不斷地有人跑出來。


    而此時薑桃已經帶著眾人一起退到空地上了。


    震感還在持續,她開始擔心起蘇如是了——盡管蘇如是那邊並不像茶壺巷裏頭房屋密集林立,她身邊也有好幾個下人伺候,但到底是至親,在這樣的災難麵前,不親眼確認她安好,薑桃還是不放心。


    她和蕭世南打商量,說想去那邊看一眼。


    若是平時遇到大事,拿主意的肯定是沈時恩,但眼下沈時恩不在,蕭世南作為幾人裏唯一會武的,話語權就落到了他頭上。


    他沉吟道:「那邊離咱家也不遠,那邊更空曠,沿途並沒有太高聳的建築,咱們就沿著街道中心挪過去。」他和楚鶴榮親兄弟似的,不去看一眼也不放心。


    震感還在持續,王氏和李氏兩家都嚇懵了,回過神來,王氏說想去通知自家親眷,李氏沒有旁的親人,就說她和女兒跟著薑桃幾人一道走。


    一撥人分成兩撥開始行動,薑桃正想挪腳,雪團兒卻用頭拱她,拱得薑桃一個踉蹌之後,雪團兒趁勢趴下,讓薑桃坐到它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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