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常謙和衛夫人都問過老太爺,說什麽時候讓衛琅再下場呢?


    衛家祖輩都是農家人,總不能好不容易改換了門庭,真的就這樣成了白身。


    衛老太爺一直說不是時候,且在等等。


    一直等到去年秋天皇帝下旨大開恩科了,衛老太爺才鬆了口,說是時候了。


    衛琅這才要下場了,他要準備的是今年八月的鄉試。


    衛夫人對兒子很自豪很有信心的,但還是謙虛地道:「話是這麽說,但是當父母的,哪有不操心兒女的?雖然知道他天資高,又有老太爺看顧著,但就還是忍不住擔心。擔心他有沒有累到,有沒有吃好,唉……」


    薑桃點頭說是的,「阿楊就在我隔壁住著,我一天都恨不能去看他八十回。但是又怕打擾他,所以才幹脆白日都待在外頭。」


    黃氏聽了她們聊了好一會兒,才搔頭道:「啊?原來你們都擔心這些啊,那咱們的情況還真不一樣。」


    他們問黃氏情況怎麽不一樣呢,黃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你們是不擔心孩子成績,隻擔心他會累到自己。我是相反的,我不怕他累壞,我就怕他不肯學呢。」


    秦子玉也是早就鑽進書房裏了,不過他可沒有薑楊那麽高的自覺性和自律性。加上秦知縣衙門的瑣事也多,沒工夫看過他,他就隻是看起來學的很認真,但是後來黃氏偶然去了一趟他書房,發現他桌子上四書五經下居然壓著畫本子……


    十幾歲的少年看的畫本子,那內容真的是香豔過頭了。


    黃氏搶過來翻看了兩頁,老臉都羞紅了,秦子玉也害臊,但還是嘴硬說:「娘不懂,我學的困了靠這個提提神的。並不是玩物喪誌了。」


    黃氏信他才有鬼!誰家學子念書靠看春宮圖來提神啊!


    她又摸出了那一捆竹板子,秦子玉一見竹板子就發怵,屁股挨了兩下,他立刻把書房裏藏其他玩樂東西的地方都供出來了,然後她再一搜,足足裝了兩籮筐。


    之後黃氏沒事兒就拿著竹板子進秦子玉書房晃悠,這才看著他的學習效率一點一點高起來。


    聽說黃氏又動手打了秦子玉,衛夫人都忍不住勸道:「我前頭和你說的不是那個意思,你家子玉雖然前頭做錯了事,但都十好幾的人了,你這樣打……有些不好。」


    衛夫人說的委婉,薑桃怕黃氏理解不了,就幫著勸道:「雖然現在沒有哪家的大人不打孩子的,但沒有打那麽大的孩子的。他也是要麵子的,萬一真把他打急了,恐怕會傷了你們的母子情分。」


    黃氏點點頭說:「你們勸的我都明白。但是自家孩子我知道,他身子底子好,打屁股瓣兒打不壞……我以後不會和他動手了。」


    衛夫人和薑桃這才放下心來,又聽黃氏接著補充道:「除非他又不乖。」


    得,她這是嚐到了武力管教的甜頭了。


    其實黃氏還真是錯有錯著,秦子玉本質上是個欺軟怕硬的,不然之前他早就看不慣薑楊了,卻一直沒有搞小動作為難他——明明他是知縣公子,薑楊不過是個農家子。身份如此懸殊,他看不慣薑楊早就能發作了。


    但是都知道薑楊天賦高,指不定哪天就鯉魚躍龍門了。他就一直忍著。


    忍到薑楊身上帶了孝,三年不能下場了,他把藏了許久的嫉妒和怨恨發作出來。


    黃氏現在硬氣起來了,說打就打,秦子玉還真就怕這個。大年初一被打了一頓,他乖了好些天,然後到了放榜那天他和薑柏起了矛盾,沒幾天把薑柏擠兌出了秀才先生的學堂。


    想著薑楊的堂兄都被他料理了,薑家人也就那樣吧,並不是他想的那麽可怕、不好惹,尾巴不自覺地又翹起來了。


    然後又被他娘收拾了一次,骨頭就又給裝緊了。


    他們三家的情況其實都不怎麽一樣,但相同的都是當家長的想著孩子好的心情。


    就在這樣三家人高度緊張的氛圍裏,到了府試開考的時間了。


    雖然之前薑楊和薑桃說府城離得不遠,也沒什麽好玩的,說後頭去省城的時候她再去陪考。


    但是話是這麽說,薑桃哪裏放心他一個人去府城呢?


    還是想一道跟著去的。


    她想跟,薑楊卻不想他去。


    就像薑桃心疼他辛苦,想勸他多休息一樣,薑楊看著薑桃每天早晚在灶間燉藥膳湯,身上都帶著一股藥味兒,而且看著比他還緊張,晚上還要起夜兩次給他熱宵夜,也是同樣的心疼她,不想讓她來回奔波,想讓她趁著這段時間在家裏歇一歇。


    他說楚鶴榮正說在小縣城窩著沒勁兒,想和他一道去府城玩玩。


    楚鶴榮和弟弟們都好的和親兄弟似的,身邊也有家丁小廝,既不缺錢又不缺伺候的人,但他也是個半大少年,人也有些不著調,還不如薑楊沉穩,薑桃依舊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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