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刻,天際呈現詭譎的暗紅雲彩,春雷在遠方響起,將一顆顆忙碌又疲憊的心震得更加焦躁不安。


    馬路上的車潮川流不息,喇叭聲此起彼落,真是讓人感到心浮氣躁。


    信義區一棟棟的豪宅大廈,代表的是一個個顯赫的富豪地位,而那全都是以金錢堆砌出來的物質城堡。


    非不得已,童敬堯連一步都不想踏入這裏。


    他的表情嘲諷、唇角抿緊,用力按下一聲長長的喇叭,為的是警告一個從巷子裏突然竄出的機車騎士。


    他轉動方向盤,龐大的車身俐落的閃過騎士,在下個轉彎處轉進一棟豪宅地下停車場。


    剛才那名騎士是不想活了嗎?童敬堯暗自在心裏咒罵著──窮人是為了三餐溫飽而忙碌,有錢人則是為了賺取更多錢財以鞏固自身地位,所以金錢會引發人性的貪婪,至於貪婪則會讓人不惜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這就是典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待會兒走進自己的家門後,他就可以瞧見這種貪婪的嘴臉。


    他以遙控鎖打開車道鐵門,跟警衛揮手打聲招呼,將車子停妥於寬敞的車位上。


    走下車的他,穿著打扮與這棟一坪要價上百萬的豪宅顯得格格不入──t恤、短褲、涼鞋,一副像是要去墾丁度假的模樣,更重要的是,t恤上還大大寫了個「幹」字。


    這是一場家庭聚會,對童敬堯來說,根本就是一場鴻門宴。


    宴無好宴、會無好會,父親會叫他回家吃飯,絕對不是什麽好事,他不是半仙,但已屈指算出會麵臨什麽狀況。


    一踏進家門,裏麵是一室的歡樂,在看到他時,瞬間氣氛有些凝結,隻有一個美麗的身影翩翩來到他的麵前。


    「敬堯,你回來了喔!你餓了吧?快來吃飯。」賴玉涵漾起燦爛的笑容,雙眼露出毫不掩飾的癡迷。


    「的確餓了。」童敬堯看了偌大的客廳一眼。「爸,二媽,玉涵。」


    看著西裝筆挺的父親、珠光寶氣的二媽,還有眼前像是要去參加晚宴的賴玉涵,童敬堯倒覺得自己是個走錯地方的觀光客。


    沒錯,他就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情回來的,若不是這樣,他腳下會像是加了鎖般,絕不會踏進這裏一步。


    童敬堯的父親童誌傑皺著眉頭,不悅道:「你看你穿的是什麽樣子?今天是請玉涵吃飯,你就不能穿正式一點嗎?」尤其是那個幹字,要不是有客人在場,童誌傑真想大罵出口。


    「爸,你又沒跟我說今天有外人要來,我回自己的家,還需要穿西裝、打領帶嗎?」童敬堯唇角帶笑,眼神卻極為寒冷,那「外人」兩字更是說得極為諷刺。


    童敬堯嘴裏的二媽遊美琪皮笑肉不笑的說:「是不用穿西裝、打領帶啦!但也不用穿得好象是流浪漢,讓別人以為我們童家沒教養、沒水準。」


    「二媽,那真是不好意思,像妳這麽高貴又有氣質的人,肯定受不了跟我這種流浪漢同桌吃飯,我看不如等你們吃飽,我再下樓來吃剩菜剩飯。」童敬堯會喊遊美琪一聲二媽,全是看著父親的分上,可那也隻是嘴上的稱呼,他對她可是連一點尊敬之心都沒有。


    「伯父,敬堯就是沒把我當成外人,才會穿得這麽隨興。」賴玉涵熱絡的勾住童敬堯的手臂。「阿姨,我覺得敬堯穿這樣很不錯呀!看起來沒那麽嚴肅,也感覺比較年輕。」努力的當和事佬,就是不想破壞難得的吃飯機會。


    童敬堯唇角一勾,沒有甩開賴玉涵的親近──這女人愈來愈厲害,無論他如何給她臉色看,她都能將死的說成活的,臉皮就跟城牆一樣厚。


    遊美琪臉上精致的彩妝就像是戴麵具般,連笑容都顯得假意又虛偽。「哎呀,誌傑,你看我們玉涵多麽懂事,不論是當媳婦,還是當老婆,絕對是好到沒話說。」


    賴玉涵笑得很嬌羞。「阿姨,妳在說什麽啦!」


    「玉涵的確很乖巧,要是能嫁給敬堯,那就太好了。」童誌傑瞪看著兒子的痞樣,心裏再不悅,卻知道他還是自己的獨子。


    童敬堯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一步,順勢拿開賴玉涵勾在手腕上的手。「不是要我回來吃飯嗎?我肚子餓了。」


    隻是要他回來吃飯,他再不情願也無法拒絕,畢竟一天得吃三次飯,他若一個月都抽不出一餐飯來陪老父親,難免會落個不孝的罪名,又讓遊美琪有舌根可以嚼。


    況且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所以隻有約吃飯時,他才會踏入這個不是家的家。


    「伯父、阿姨,我們吃飯了,不然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賴玉涵眼裏全是哀求,希望阿姨別再為難童敬堯。


    遊美琪吞下脾氣,陪笑道:「誌傑,吃飯吧!今晚的飯菜都是玉涵親手煮的,我們家玉涵真的很努力,還去跟大飯店的主廚學做菜,真是令人感動。」


    「玉涵,讓妳來我們家煮飯,真是不好意思。」童誌傑的笑容裏有著欣慰,他是真的很滿意賴玉涵來當他的兒媳婦。


    長形餐桌,賴玉涵在童敬堯的身邊坐下。「伯父,你別這麽說,隻要你喜歡吃,我可以常常來做菜。」


    童誌傑笑說:「太好了,我當然喜歡。」


    「敬堯,這道紅燒獅子頭的做法很麻煩,師傅教我的時候,我怎麽味集尾緩茫你可不要取笑我……」賴玉涵不時為身邊的男人夾菜,她完全不顧他的那張臭臉,殷勤的討他的歡喜。


    賴玉涵深信,以她百依百順的態度,隻要抓住男人的胃,不久之後她一定可以感動他的心;這是阿姨傳授給她的秘籍,她阿姨最後還不是從人人喊打的小三被扶正為大老婆。


    童敬堯忍耐著賴玉涵的動作──飯來張口、菜來伸手,完全不想說話;他不是默許賴玉涵的行徑,而是怕自己一旦出口就沒好話,所以他打算快快吃完,快快閃人。


    「童氏集團」從食品起家,近十年又投入營建及不動產事業,童誌傑目前擔任集團總裁,其它公司重要的職務也都由童誌傑的手足、親戚擔任。


    童敬堯的母親和父親是大學班對,兩人才結婚三年,父親就按捺不住寂寞,沾染上原本是秘書的遊美琪。


    遊美琪不僅貌美,更是父親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就像八點檔連續劇所演的那種千篇一律的老套劇情──


    遊美琪一心想進入豪門,不惜懷上身孕,在他十歲那年,母親終於發現父親外遇的事實,當時遊美琪與父親偷生的小孩已經六歲大。


    母親為之崩潰,遊美琪的大吵大鬧終究逼走了母親,從小三變成大老婆,坐穩童夫人的寶座。


    而他在心不甘、情不願之下,隻能喊遊美琪一聲二媽。


    父親給了母親一筆可觀的贍養費及一棟市區的房子,從此他幸福的家庭破碎,成了單親家庭的小孩──周一到周五住在父親家,假日則住在母親家。


    遊美琪視他為眼中釘,在他的麵前極盡苛薄,但在父親麵前又裝出一副後母難為的模樣。


    遊美琪想盡辦法要把他逼走,並無所不用其極的離間他和父親的感情;而他的父親則是被遊美琪的美色迷得昏頭轉向、不分是非,搞得這個家雞飛狗跳。


    他心知肚明,遊美琪這麽做是要將童家龐大的產業都留給自己的親生女兒,更要鞏固自己生不出兒子的地位。


    小時候他逆來順受,隻是無能的忍受家庭的變故;國中以後他長高、長壯,開始跟遊美琪正麵對衝、碰撞、大吵,他再也不怕遊美琪手裏的藤條。


    他明知遊美琪的企圖,但他更不屑父親龐大的家業,無論如何,他早就待不住這個家了,他家那股烏煙瘴氣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活受罪。


    於是他早在高中一畢業,考上知名的t大會計係時,就要求搬離這棟豪宅;遊美琪當然舉雙手讚成,隻差沒放鞭炮慶祝。


    果真要有距離才有美感,他一離家,父親便開始念著他的歸來;大學畢業沒兩年,他考上會計師執照,成為人人欽羨的專業人士,更是讓他父親的臉上大大增光。


    這張執照可不是有錢就買得到的,得要有真材實料的學識才能脫穎而出,於是他父親開始將大把鈔票及股權移轉到他的戶頭,還拉攏他到童氏集團工作。


    遊美琪機關算盡,卻反而弄巧成拙,若不把他逼走,父親還不會對他心生愧疚,畢竟再怎麽說,他就是父親唯一的獨子。


    前兩年在父親的壽宴中,賴玉涵對他一見鍾情,百般想要討好他。


    賴玉涵是遊美琪姊姊的女兒,喊遊美琪一聲阿姨,隨即賴玉涵被安排進入童氏集團財務部門工作,從此遊美琪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他看著遊美琪的嘴臉,明明氣他入骨卻又無法得罪他,讓他更是看盡人性的貪婪;他知道遊美琪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盤──既然轟不走他,那至少得親上加親,如果他和賴玉涵結婚,到最後童家的財產便全是遊家姊妹的。


    他沒那麽無恥,會去戲弄賴玉涵的感情;他這人雖然反骨,但還是個紀律嚴明的會計師,從不做小人之事,他隻是很樂於看這場好戲。


    「玉涵,我不會娶妳的,妳不要白費苦心了。」在吃飽喝足後,童敬堯突然迸出這句無情無義的話。


    賴玉涵原本的笑意瞬間凝結在唇邊,她盼了兩年的戀情,絕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打消念頭。「敬堯,隻要你還沒結婚,我就有機會,不是嗎?」


    「誌傑,敬堯這麽說,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家玉涵?我們家玉涵哪裏不好?長得這麽漂亮、工作能力又這麽強,她可是有很多男人搶著要啊!」遊美琪問得既尖酸、又不悅。


    「怎麽會,妳別想這麽多。」童誌傑很怕嬌妻生氣,連忙安撫。「敬堯,玉涵說得沒錯,隻要你還沒結婚,就不要把話說得這麽早嘛!你總得給玉涵一個機會,我可是非常喜歡玉涵來當我的兒媳婦。」


    童敬堯濃眉一挑,丟下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爸,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就要結婚了!」


    當然,他的對象絕對不會是賴玉涵!


    ***


    同樣在大台北市,同樣的下班時刻,丁雨旋擠在人擠人的公車上,擠得她額上微微沁出汗珠,還得小心翼翼的不讓男人碰撞。


    會擠在公車上的人,不是學生,就是像她這種吃不飽、餓不死的上班族,每天為生活而奔波忙碌,卻還是無法在大台北市立足,連間小小的房子都買不起。


    春雷在遠方響起,她的心頭一震,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讓她沉悶的心情顯得更悶了。


    連續工作一個星期下來,在這個周五的夜晚,麵對假期的來臨,她應該要感到愉悅輕鬆才對,偏偏最近家裏氣氛嚴肅,讓她每天下班回家,腳下就像是綁上鐵鏈,她連一步都不想走進家門,隻覺得一陣的心浮氣躁。


    公車來到新北市的邊緣地區,才停妥,車門打開,她一腳踩下階梯時,一輛機車從公車及人行道之間的狹小縫隙鑽過,差點就撞上正要下公車的她。


    「啊!」她輕叫一聲,感覺到那股被機車刮起的風勢就從她的鼻頭切過。


    「現在的少年仔騎車都這麽狠,小姐,妳下車要記得看看後麵有沒有機車啦!」公車司機也被嚇到。


    「嗯,謝謝。」丁雨旋驚魂未定,在確定後麵沒有機車後,才走下公車的最後一個階梯。


    公車駛離,她從大馬路彎進一條巷弄,這裏全是四到五層樓的舊式公寓,代表著一個又一個辛苦的家庭。


    她穿著鐵灰色套裝,白皙的臉上有著深沉的疲憊,她慢慢走進其中一棟公寓,再慢慢爬上三樓。


    她被父母囑咐,今晚一定要準時回家吃晚餐。


    一踏進家門,餐桌上的人同時停下筷子,他們並未等她到家再一起開動。「爸、媽、大哥。」


    丁父不悅的問:「雨旋,妳怎麽這麽晚,不是叫妳早點回來嗎?」


    「我得把手邊的帳務處理到一個段落後才能離開。」她還來不及回房間換下身上的套裝,就被母親拉住手腕。


    「先來吃吧!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丁母將她拉到餐桌前。


    她不敢抗議,將黑色公文包擱在一旁,乖乖的坐下。


    四菜一湯隻剩下殘渣剩菜,她盛了半碗飯,在碗裏淋些肉汁,這樣她就可以解決晚餐了。


    雖說是吃飯,但這是一場家庭會議,原本該討論的是喜事,隻是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她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從過年後就一直忙著結算事宜,以致沒什麽機會跟她的大哥碰上麵,但也聽母親說過大哥打算跟交往多年的女友結婚。


    她都還沒開動,吃飽飯的丁宇強已經擱下筷子。


    「別人的爸媽都會拿錢資助孩子買房子,我呢?」丁宇強很感慨。「現在的房價這麽高,要我們年輕人怎麽買得起?」


    「宇強,你也知道爸爸沒那麽多錢。」丁父有些慚愧,在工地當工人的他,能擁有現在安身立命的房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哪有可能有財力幫兒子買房子?


    丁宇強瞪了父母一眼。「小恬不肯嫁給我,都是因為我們家太小!」


    「那你們可以先去租房子嘛!」丁母苦笑,也擱下碗筷,無心再吃飯。


    「媽,外麵的房租少說也要一萬塊,我的薪水這麽少,小恬說要是租房子,我們還得存錢買房子,那我們是不是不用生小孩了?」丁宇強在銀行上班,從事櫃台的收支工作,光靠他的薪水是應付不了現在的高房價。


    「宇強。」丁父一聽到不生小孩就很緊張。「不然你結了婚,就先住在家裏,這樣花費也比較少,小孩生了還有你媽可以幫忙帶。」


    「家裏怎麽住?」丁宇強笑得很諷刺。「我們家才三十坪,三個房間已經住了五口人,小恬嫁進來是要她睡廁所嗎?」


    丁家的老大是丁宇強,老二是丁雨旋,至於老三丁宇中,目前正在當兵。


    「是呀!」丁母很苦惱。「你和宇中現在睡一間,宇中又不能去跟雨旋睡,家裏的房間的確不夠。」


    丁雨旋轉動著筷子,假裝在吃飯;她一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禁蹙起眉頭,心想最好不要牽扯到她身上。


    從小父親就很重男輕女,在這個家裏,男人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男人是不該做家事的;爸媽栽培大哥和弟弟到大學畢業,而她卻得半工半讀才能完成學業。


    父親總說女兒是賠錢貨,將來嫁人就是別人的,更不能在身邊孝順他們,所以家裏的一切都是要留給兒子的。


    父親平時對她還算好,但也沒多餘的溫暖,在他的眼裏就隻有哥哥和弟弟──如果家裏隻剩下兩瓶牛奶可以喝時,那絕對沒她的分。


    所以向來她隻要乖乖聽話,不表達意見,就不會被波及到。


    丁父突然喊道:「雨旋……」


    唉!被點到名了,丁雨旋隻好放下筷子。「爸。」


    丁父問:「家裏隻有三個房間,妳自己就占了一間,妳有什麽看法?」


    她的房間最小,才不到三坪大,占這個家的十分之一,房裏隻擺得下一張單人床和書桌。


    她假裝聽不懂,乖乖的請問:「爸的意思呢?」


    丁父說出自己的盤算,「妳現在的工作很穩定,我看妳就先搬出去,在附近租個房間,妳一個人的租金比較便宜嘛!至於妳的房間就讓給宇中,這樣就有房間可以當宇強的新房了。」


    不是聽人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嗎?那她大概是父親前世的仇人,因為她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於父親嘴裏。


    從高中畢業,她就按月給家用費,她在這個家裏並不是白吃白喝的;而大哥一直都以存錢買房子當作借口,從沒給任何家用,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卻從未遭受任何的責難。


    她的心隱隱在作痛,卻什麽話都無法說。


    「對喔!這是個好主意。」丁宇強興奮的拍了一下桌子。「雨旋去外麵租房子,鐵定比我和小恬去租房子要便宜得多,要是我們生了孩子,媽還可以幫忙照顧孫子。」


    「不好吧!雨旋自己一個女孩子住外麵,萬一發生什麽事怎麽辦?」丁母淡淡的搖頭,表達反對的意見。


    「媽,那不然呢?是你們要我早點把小恬給娶進門的;我要娶小恬總不能這樣就娶,我同學買房子的自備款都是他爸媽給的,你們這樣是要我怎麽結婚?」丁宇強的口氣很衝。


    丁雨旋看著丁宇強,聽著他那猶如陌生人般的口氣,她明白大哥的打算──吃家裏、喝家裏,存下的錢就是他們自己的。


    從小父母看不起女生,連帶丁宇強也看不起她,認為她不配享受家裏的資源,因為她早晚都要嫁出去。


    「大哥,小恬姊願意跟爸媽一起住嗎?」丁雨旋小小聲詢問。


    丁雨旋這一問,丁父丁母才有警覺。


    丁母緊張的問:「宇強,小恬的意思呢?現在的女生很多都不願意跟公婆住在一起的。」


    「小恬當然希望我們可以自己住,但她也知道現在的房價這麽高,我們是買不起房子的,所以她願意先跟我住在家裏,然後我們再努力存錢,看三年內可不可以將租金省下來當作自備款,到時就可以買房子了。」丁宇強覺得很委屈,可恨他沒有一個有錢的老爸,不然他何必委屈的待在這個小公寓裏?


    「宇強都已經在銀行工作卻還買不起房子,我看電視新聞報導,現在的年輕人要不吃不喝二十年才能買得起房子,這個社會真是太不公平了。」丁父說得一臉憤慨。


    「雨旋,那妳搬出去,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丁宇強不是詢問,而是直接下命令。


    丁母縱然不舍,卻也沒辦法。「雨旋,妳覺得怎麽樣?妳不是老說家裏離公司太遠嗎?那妳就在公司附近租個小房間。」


    春雷已響,丁雨旋的心頭也像是被重重的擊中般。「好。」她知道媽媽是有不舍,但媽媽跟她一樣是女人,女人在這個家中代表的就是沒地位。


    丁宇強聽到妹妹答應,總算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意。「太好了,爸,那你可以準備去小恬家提親了。」


    丁父未雨綢繆道:「要是以後宇中要結婚,又該怎麽辦?」


    「爸,你放心啦!到時候我會買房子和小恬搬出去,家裏又有空房間了。」丁宇強說得豪氣滿分。


    「宇強,你有這樣的誌氣真是太好了。」丁父一臉的欣慰樣。


    聽到這樣的說法,丁雨旋這才體認到,原來她在這個家裏真的是微不足道到如此的地步!


    新迎進來的嫂子能為這個家傳宗接代,就將她這個親生的女兒一腳踢開,身為父兄的人不但沒有絲毫愧疚,更沒有一點的離情依依。


    她看著爸爸和哥哥的笑意,心想這就是貧窮人的悲哀,更是身為女人的悲哀。


    雷聲一陣響過一陣,就如同她的第六感,果真是壞事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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