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也不怕承認,說:「就是我扔的怎麽了?賀家送那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不是成心給我添堵麽?我為什麽還要給他們留麵子?」


    應弈然氣的臉都白了,指著她道:「學政是我老師,賀誌清是應屆學子,他家若是送貴重禮物才是於理不合!」


    「那我可管不著,反正那些個粗俗低賤的東西送到我眼前就是侮辱我,我還留人客客氣氣地說話就是給她臉了。」


    「你看不上那些土特產,回頭私下裏隨便處置了不就好了?至於在人眼前扔了?」


    「我想扔就扔,還非得偷偷扔?不就是一屆書生,至於你同我發這麽大的火?」


    他們兩個,一個是出身貧苦的寒門狀元,一個是何不食肉糜的勳貴嫡女,想法本就是南轅北轍。隻是從前在京城的時候各過各的,倒也沒有這麽針鋒相對過。


    後頭應弈然氣的狠了,放下狠話道:「你看不上那些不值錢的玩意兒,看不起寒門書生,那心裏應該也是看不起我的吧?行,等回京去了,咱們就和離!」


    本朝民風開放,和離之事並不算罕見。


    但薑萱是不可能和離的,她和她娘是最好臉麵的,而且應弈然雖然出身低微,但拜了好老師,早些時候還到禦前宣講過,小皇帝對他還算喜歡,褒獎了他幾句。


    寧北侯府聽著是個上流勳貴之家,但京城有兩大紈絝,一個是好女色的安毅伯,另一則就是附庸風雅的寧北候。


    寧北候身上沒有實差,花錢如流水地去買字畫古董,早就把偌大侯府給掏空了。


    不然他也不至於在發妻死後,娶了富商之女為繼室,圖謀的就是繼室的嫁妝罷了。


    但薑萱她娘的嫁妝終歸是有限的,過了這麽些年也不剩什麽了,儼然成了上流豪門的笑話。


    薑萱若是和應弈然和離,先不說寧北候得怎麽怪責她,往後是不可能再尋到這麽好的親事了。


    所以薑萱隻能服軟,回頭讓徐嬤嬤來請柳氏去赴宴。


    徐嬤嬤是她娘的陪嫁,後頭又跟了她,在府裏也是半個主子,本以為那柳氏該一口答應的,沒想到卻是無功而返。


    一連好些天,應弈然都沒踏足後院一步。


    薑萱覺得這麽下去實在不是辦法,這才紆尊降貴地親自來了一趟書生巷。


    她想著賀家夫妻委實是個小心眼的,揪著前麵那一點不值一提的不愉快不放,她也放不下身段去親自去道歉,不如就把院試頭名薑楊喊到家裏做客——反正都是讀書人,她覺得如果薑楊能讓給他們家說句好話,怎麽也能堵上其他人的嘴。


    然後沒想到就踢到鐵板了,她進門連禮物都沒放下來就讓人轟了出來。


    比起直接動手的黃氏,薑萱覺得不急不躁的薑桃更讓人生氣,就好像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個,而自己不過是個挑梁小醜罷了!


    而且她那抱著雙手似笑非笑的樣子更讓薑萱想到了自己那化為黃土的嫡姐!


    她眯了眯眼,問徐嬤嬤道:「方才那胖婦人喚薑楊她姐姐做什麽,阿桃?」


    徐嬤嬤仔細一回憶,說:「好像是這麽喊的。」


    薑萱直接把手邊的小桌掀翻了,「先不論她今天對我做的事,光她叫這個名字她就該死!」


    徐嬤嬤忙勸道:「太太莫要為了這些不相幹的人生氣,不就是個秀才家的小娘子,要她的性命不就是抬抬手的事兒?隻現在不好輕舉妄動,那些個讀書人都盯著咱們家呢。」


    徐嬤嬤都知道的道理,薑萱自然更知道,不然之前也不會那樣就善罷甘休。


    「來日方長,早晚我……」


    薑萱話還沒說完,就聽得拉車的馬嘶鳴一聲,突然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她直接在馬車上栽倒了。


    徐嬤嬤也摔了個倒仰,忙問車夫怎麽回事。


    車夫驚慌道:「馬也不知道怎麽受驚了,得虧這路段上沒什麽人,我這就把馬拉住!」


    薑萱可不管受驚的馬會不會踩踏到路人,氣急敗壞地讓車夫趕緊放慢速度。


    而就在這時,幾道輕微的破空聲之後,車夫手裏的韁繩突然斷了。


    受驚的馬兒嘶鳴著繼續往前奔跑,而馬車斷開了和馬的聯係直接傾倒了,坐在車窗邊的薑萱直接從小窗飛了出去……


    她梳著高髻,身穿華服,突然飛到路段中央摔了個大馬趴,立刻就吸引了街道兩邊商鋪裏的人的注意。


    「噗!」


    也不知道誰先笑出來的,其後其他人都爭先恐後的哈哈笑了起來。


    挎著菜籃子、剛買菜回來的柳氏也在目睹這一狀況的行列裏,怕薑萱認出她,她躲在人後看了一陣,見薑萱惱羞成怒地爬起來了,忙捂著嘴笑著跑回了家。


    ……


    薑桃這邊,趕走薑萱等人之後她就笑起來。


    雖然現在薑萱耀武揚威的,並沒有在她手裏吃到什麽苦頭,但是她這上門尋釁的舉動都被暗衛瞧在眼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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