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車,薑萱就摘了帷帽扔在一旁,涼涼地道:「合著沈國舅已經成親了?隻是剛離得遠,倒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物。我似乎還看到了個小孩兒,別是沈家的孩子吧?」


    她不提還好,一提寧北候更鬱悶了。要是沈時恩兒子都那麽大了,他們家這半拉姻親不就完全不頂用了?


    容氏見寧北候臉色不善,拉了薑萱一把,道:「沈國舅在外隱姓埋名,能娶到什麽樣的好妻子?我猜著不過是因為沈家人念舊情,所以才不好拋棄糟糠的。」


    這話說出來其實容氏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要是沈時恩對他妻子不看重,能親自出城來接?而且蕭玨這皇帝也挺奇怪的,一個出身低微的民婦,雖然名義說是他舅母吧,但又沒什麽感情,至於他也跟著來接?


    但是她的分析又確實有道理,這世間的男人不都貪花好色,喜新厭舊?


    沈時恩現在看著對他那妻子很是看重,但身份有別,誰能保證他往後數十年如一日?


    寧北候自己不好女色,但他接觸的人還真就沒有那種眼裏隻有一人的,聽了容氏的話他自己再一想,臉上便又有了笑,「夫人說的有道理,區區民婦如何同我們勳貴家的女孩比?前頭阿桃立墳塚的時候沈國舅還親自來了一遭,可見那是還沒忘了我們阿桃呢。」


    說著寧北候又交代容氏要好好照顧家裏那個和薑桃有三四分相似、已經過繼成了他女兒的姑娘。


    容氏點頭說她省得的,「阿瑩既然已經是咱家的姑娘,妾身肯定把她和萱兒一樣疼。」


    當年薑桃不知道走了哪門子狗屎運,被沈皇後相中了,要定她當弟媳婦。容氏是很不樂意見到的。


    她前頭磋磨了薑桃那麽些年,用腳後跟想也知道薑桃他日會怎麽報複回去。


    但那時候修補關係也來不及了,容氏就幹脆把薑桃關進繡樓,還特地讓下人透一些假消息給她,說那親事是薑萱換給她的,和她定親的那家人多麽多麽不好相與,就是想亂了她的心,最好再牽出她的沉屙舊疾來,到時候再讓大夫增減一兩味藥,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了她的命。


    不過後頭沒等她操作,沈家自己就出了事。


    也算是省了她的工夫。


    今遭家裏過繼來的薑瑩和她沒有結怨,她還像照顧親生女兒那樣照顧她,若能把她送到沈家去,對她,對寧北侯府自然是大好事一樁!


    「月底就是太皇太後的壽辰,到時候宮中設宴,正好見見那位國舅夫人,也把咱家瑩兒帶到人前。」


    沈家的馬車是國公府的規製,比蕭玨微服出巡乘坐的那輛還要華美寬敞。


    薑桃上了馬車,僵硬挺直的背板垮了下來,撫著心口道:「緊張死我啦!」


    沈時恩還在逗小薑霖,聞言就悶聲笑起來,「我剛看你麵不改色的,還想誇你好定力。怎麽原來是假裝的?」


    薑桃笑著推他肩膀,「都怪你啊,為什麽不早些傳個信兒和我說要搞這麽大的陣仗。遠遠地見到這麽些人,我心裏還琢磨著這是接哪個大人物啊?要不是小南認出了宮裏的人,我都想讓小奚快點趕車,免得擋了後頭大人物的路呢!」


    沈時恩也跟著笑,解釋道:「本是我自己來接你們的,前一天才知道小玨也要來。」


    「隻你們來就算了,我看那坡上除了小玨身邊的人,好像還有其他人家?」


    「是聽到消息一道來湊熱鬧的。」沈時恩頓了頓,道:「也是小玨給你做臉。」


    他這麽一說,薑桃想了想也就明白過來了。


    若是蕭玨想按兵不動的,旁人自然不會聽到風聲。


    那麽些高門大戶都知道了,自然是他故意透的風。


    他當然不是閑的無聊讓人搞出那麽大陣仗,而是借此告訴那些高門大戶,他這當皇帝的有多看重薑桃這舅母。他日就算有人看不上薑桃的出身,想為難她,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薑桃和蕭玨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蕭玨能這麽替她著想,是她沒想到的。


    她心裏暖暖的,笑著搖頭,「得虧我穩住了,不然萬一在人前露了怯,不隻是辜負了小玨的這番好意,還得連累你失了顏麵。」


    「我對你有信心,你不會的。」


    「有什麽信心啊?我就是個普通人,突然見到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萬一我嚇得腿軟路都走不動了。」


    「走不動不還有我?正好我兩邊肩膀,小阿霖坐一邊,你坐另一邊。」


    薑桃笑得臉都疼了,說:「去你的!從前你在外是苦役,扛著我看賽龍舟都被人當稀罕瞧。如今你是國舅,你再人前扛著我,那些人不得把我當妖怪看?」


    沈時恩挑了挑眉,故作誇張地把她從頭打量到腳,「看你這妖妖嬈嬈的,確實挺像妖精的。別是山裏的妖精成精了,來吸我的精氣吧?」


    薑桃上京前特地給自己還有兩個弟弟買了新衣服,三個人從頭到腳都打扮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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