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團兒太大了,從一開始薑桃毫不費力地就能把它抱在懷裏,到後來抱得十分吃力,現下是不可能抱起來了,隻能抱著它上半身的樣子。


    它靠在薑桃懷裏,大腦殼蹭著它,尾巴尖兒打著卷兒在她的手背劃來劃去。


    「怎麽今天你罵它了?」沈時恩還挺驚訝。


    別看雪團兒是獸類,對外說是家養的寵物,但是都知道薑桃把它帶大的,照顧它和照顧小薑霖他們沒兩樣,都當自家孩子疼的。


    薑桃狡黠地笑了笑,讓人把桌椅針線都挪到屋裏,再讓他們都下去,而後才把剛才的事情都給沈時恩說了。


    沈時恩忍不住笑起來,指著薑桃說:「你啊你,昨兒個還似模似樣地問我說‘我是那麽小心眼兒的人嗎?’,合著是早想著辦法找補回來呢!」


    薑桃哄完雪團兒,讓它回屋去吃她精心準備的大餐,而後去了內室換衣裳。


    沈時恩跟著她進去,聽到她一麵更衣一麵笑道:「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那蕭世雲借花獻佛,自己討了英國公夫婦的歡心,挨埋怨的反倒成了我們小南。這種惡心人的事誰不會做?可惜你回來晚一些,沒看到他那吃了蒼蠅的一般的神情。」


    她這反應實在有趣,挑著眉趾高氣昂的,像個得了先生褒獎的學生。


    沈時恩悶聲笑起來,「難怪方才我看英國公夫人臉色很不對勁,英國公問起來,她見我在場還支吾著不肯說。後頭等我走遠了,才聽到英國公怒不可遏的叱責聲。」


    「是吧?」薑桃坐到炕上,捧著炕桌上的冷茶吃起來,「氣了才好!要真像小南那樣連我的話都聽不懂,我豈不是做戲做給瞎子看?」


    「你不怕他們為了今天的事為難你?」


    「本就隻維持個麵子情,至多就是來往更少些。而且這不是還有你嘛!」


    「有我如何?那可是我的親姨母,你就不怕我也生你的氣?」


    「那我還是你的親媳婦兒呢!」薑桃朝他抬了抬下巴。


    這驕矜的樣子讓沈時恩看不夠,拉著她坐到自己懷裏就是一通親。


    半晌後薑桃氣息不勻地窩在他懷裏,心道估計沈時恩自己還不知道,一開始他稱呼英國公夫婦是姨丈姨母,如今也隨著她一道喊英國公和英國公夫人了,這種稱謂的改變無形中也透露出他對那家子的疏遠。


    況且她雖然疼蕭世南,但也隻是這兩年的感情,沈時恩也是個重情的人,蕭世南和他同甘共苦那麽些年,他能不心疼自己弟弟?


    也就是承過英國公的情,不好發作罷了。


    所以這種事由她出麵就好,沈時恩隻當不知道。


    ……


    英國公府這邊的氣氛可就不像隔壁沈家那麽好了。


    英國公打從蕭世雲嘴裏知道了早上發生的事,進了府後就一直沉著臉。


    偏他也不好發作什麽,一來薑桃沒有指名道姓地說什麽,二來是沈家風頭勝過從前,為了一點口角鬧上門去,還真是劃不來!


    一家子三口坐在一起好半晌,誰都沒有說出話來。


    但是英國公是能把當時還是世子的兒子送出去陪著沈時恩當苦役,後頭又想著大兒子出路有了,把自家的爵位讓幼子承襲的人,他也有自己的精明之處。


    後頭他自己想通了,薑桃和他們家無仇無怨的,在京城裏沒有根基,本是很需要人扶持的,但她沒有和自家套近乎,明知道今天的事之後兩家關係會惡化,但她為了給蕭世南打抱不平,還是那麽做了!


    這說明啥?說明她真把蕭世南當自家人了!


    原先英國公還想著沈時恩念舊情,但他媳婦兒未必。雖然沈時恩是鐵血男兒,但難保薑桃多吹吹枕頭風,他慢慢地就把蕭世南給忘了。


    現下是再也不用發愁蕭世南的出路了!


    需要擔心發愁的還是之前那個問題——如何讓蕭世南願意回家來。


    英國公又是個大男人,口角爭吵這種事在他看來本不是什麽大問題,想通之後他就把今天的不悅拋到腦後了,然後他分析給曹氏聽,分析完他書房前還道:「她是晚輩,少年人意氣用事,你做姨母的也別同她計較。她那樣做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小南?」


    曹氏素來聽他的話,聽了一通分析,她也不生氣了。


    雖然她前頭一直在泛酸,覺得大兒子不過出去幾年,薑桃也就當了他那麽一會兒嫂子,怎麽就越過她這親娘去了?


    聽了英國公的話她反倒不酸了。


    她覺得難怪蕭世南對薑桃那麽推崇濡慕,薑桃那樣一個沒根基的秀才家的姑娘,很需要人幫忙扶持的,但隻為了給她兒子出口惡氣,她就什麽都舍得下了!


    換位思考一下,曹氏覺得自己都沒那麽個勇氣和果斷。


    她其實私心裏比英國公還心疼蕭世南,但性子使然,她不敢違逆英國公的意思,英國公說什麽就是什麽。


    後頭英國公去了書房,不氣惱的曹氏還寬慰了蕭世雲幾句,讓他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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