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那求救聲果然是從這屋子裏傳出來的。


    當她打開桌上一個紙盒的蓋子時,真相終於大白,原來是這個小東西在求救呀!噢--可憐的小東西,別擔心,她來救它了。


    當她要伸手去抱起那個小東西時,手上的蓋子還來不及放下,領子突然被人一提,手上的蓋子不小心掉下去,她的人也被抓到一旁去,接著傳來男人咬牙的低吼。


    “你在幹什麽?”


    唐冠武的臉色比萬年臭豆腐還要臭,一看見她在屋子裏摸東摸西的,害他急急走過來揪住她。這女人不好好待在外麵,給他跑進來逛大街,當這裏是商店嗎?


    “哎呀,別拉呀。”這人怎麽那麽粗魯,拎她的領子就像在拎小貓似的,讓她忍不住抗議。“你幹什麽啦?”


    “我才要問你這女人在幹什麽?誰準你進來的!”


    “因為我要救它呀。”


    “救誰?”


    “它。  ”


    唐冠武疑惑的看著她的手指著桌上的一個紙箱子,他半信半疑的拉著她一塊兒來到桌前,卻瞧見了一隻黃金鼠躺在箱子裏。


    “你指的是這隻死老鼠?”


    “它沒死啦,而且它不是老鼠,是黃金鼠。”她更正,自己在外頭聽到的,就是這隻黃金鼠的求救聲,可憐的黃金鼠,肯定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它一直叫肚子餓呢。


    他見鬼的瞪她。“你要救它?”


    “你們可以救人,為什麽我不能救黃金鼠?可不可以放開我的領子呀?這隻黃金鼠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了,再不救就來不及啦。”


    這女人跑到這裏來,就為了救一隻黃金鼠?實在太奇怪又太沒道理,行跡可疑,正想好好的審問她的,卻聽得那歹徒老大吼叫。


    “想救小女孩的命就放了我們!否則可別後悔啊!遲了就來不及了! ”


    方鈺文揪緊他的衣領,不客氣的質問:“什麽意思?”


    歹徒老大露出奸笑。“小女孩就跟那隻黃金鼠一樣,餓了好幾天,如果你不放我們走,就沒人喂她東西吃,現在她應該也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吧?如果她餓死了,就是你們害死她,不是我!”


    這話聽了可不妙,他們這次的主要任務除了抓犯人,更要救回被抓去當人質的小女孩,如果小女孩真的命在旦夕,就表示時間很緊迫了。


    “馬的!不如死活的家夥!”


    “阿武,我們把他們打殘,看他們說不說!”


    “讚成!”


    警察們都很想狠狠修理這些歹徒一頓,就等阿武一聲舍下。


    “除非你放了我們,否則就算把我們打成殘廢,我們也不說!”


    “對,不說!”


    “打死不說!”


    這次歹徒很們合作,他們知道這是唯一的談判機會,要知道想幹大事,若沒一點腦筋也是不行的,小女孩是他們唯一的談判籌碼,絕不能輕易妥協。


    唐冠武陷入考慮中,他望向方鈺文,征詢他的看法。


    “你覺得呢?”


    “依我看,他們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你相信他們的鬼話?”


    “不信,但是我們不能冒這個險,畢竟我們還沒找到小女孩,不是嗎?”


    “你想放走他們?”


    “不想,但除了這樣,還有什麽辦法?”


    唐冠武知道方鈺文的意思,根據他們的線報,本以為小女孩就在這裏,卻連個影子都找不到,這是他們的失策。


    他雖然脾氣火爆,卻不莽撞,沒找到小女孩之前,抓到這些人也沒用,為了逃命,看得出來這幫亡命之徒豁出去了,倘若小女孩真的命在旦夕,他們就必須爭取時間,否則每分每秒的流遜,都會讓救出小女孩的機率越來越小。


    可恨啊,他們連帶這幫歹徒回警局問的機會都沒有。


    當他們正麵臨兩難的局麵時,有人很雞婆的告訴他們。


    “小女孩在牆壁裏。”


    唐冠武和方鈺文兩人皆是一愣,回頭看向安欣欣。


    “你在胡說什麽?”


    “小女孩被關在牆裏麵,晝好快點去救她。”


    唐冠武瞪著她,這小妮子到底在搞什麽?先是隨便飽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差點誤觸炸彈,接著是跟在他們後麵跑進來逛大街,說什麽是來救黃金鼠的,現在還說小女孩在牆壁裏?


    安欣欣知道他們不相信,但是黃金鼠確實這麽告訴她的,而事關人命,她又不得不說,小黃金鼠說它的主人被這些壞人藏在牆壁裏,這牆裏有一個隱密的空間,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


    “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


    “猜?你當這是在玩猜謎嗎?”


    “我是認真的,不信你們可以去檢查看看啊。”


    這個女人!他真的該好好把她抓起來痛打屁股一頓,免得她胡言亂語。


    當他們兩人在說話時,方鈺文好奇的走到她指的那道牆前麵仔細檢查,這道牆,從外觀上沒什麽特別,非常普通,可是當他用手敲了一下,就察覺到其中的異樣了。


    “阿武,她說得沒錯,這牆的聲音不對,裏麵是空心的。”


    唐冠武原本不當一回事,在聽了方鈺文的話後,他也立刻走上前檢查,果然發現這道牆大有問題。


    他和方鈺文兩人開始研究這道牆,量後發現牆壁旁的轉角有個機關,原來這道牆其實是一道門,當他們合力把牆往旁推時,出現了一個不到一坪的小空間,而小女孩就躺在裏麵。


    唐冠武立刻上前檢查,發現小女孩還有氣息,鬆了口氣,她應該是被人下了安眠藥所以沉睡著。


    找到了小女孩,那五個歹徒都嚇得臉色發白,這表示他們己沒有任何談判的機會了。


    “將他們帶回警局”唐冠武吩咐其他警察,然後抱起小女孩,立刻要送往醫院去,方鈺文則和春他警察負責將五名犯人全部銬上押回警局,至於安欣欣,心想這裏沒她的事了,抱著小黃金鼠正要走人時,突然領子又被拎了回去。


    “你跟我走!”唐冠武命令。


    “啊?為什麽?”


    “你給我好好的解釋,為什麽會知道人在牆壁裏?要是沒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我就以嫌疑犯的身份扣押你!”


    “耶?怎麽會--我幫了你耶,怎麽可以這樣--哎呀-”


    “走!  ”


    大掌不客氣的拎著她走,不準她離開他的視線。


    原來墨鏡男本名叫唐冠武,是一名刑警,當他們埋伏在歹徒躲藏的大樓進行攻堅行動時,她卻不小心闖進去,差點誤了人家的大事並順道送掉自己的小命。


    把小女孩送到醫院交給醫生和護士,通知小女孩的家人後,她就被唐冠武給帶回警局,成了他的頭號嫌疑犯,隻因為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知道小女孩被藏在牆壁後的暗室裏。


    好吧,看在唐冠武幫她一次,又救她一次的分上,她不會怪他對自己那麽凶的,因為她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拿下墨鏡後的那張臉上。


    原來拿下墨跡的他,廬山真麵目是這樣呀!眼睛不用瞪人就很有殺傷力,飛揚的濃眉,英挺的鼻梁,和線條剛硬的麵孔,加上下巴還有幾天沒刮的胡渣,整個組合起來十足的“匪類”,不過在她看來,她覺得他很有男子氣概的陽剛味。


    “說,你為什麽會知道人在那裏!”


    “我猜的嘛。”


    “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還有你為什麽的到那棟大樓裏?”


    “因為我要去救黃金鼠嘛。”


    “胡扯!”


    如雷的吼聲加上拍桌聲,讓安欣欣連捂著耳朵也感到隱隱作痛。


    “拜托你說話就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大聲,也不要動不動就拍桌子?這會把波波嚇到的如不知道。”


    唐冠武一杲。“什麽波波?”


    她兩手舉高,把巴掌大的小黃金鼠捧到他眼前。


    “就這隻黃金鼠啊,它很膽小的,而且餓了很久,好可憐喔,幸好我袋子裏有飯團,給它吃了一點,也喝了點水,可是它還是很虛弱,需要休息,你嚇我沒關係,可是不要嚇它好不好?它是無辜的耶。”她可憐兮兮的央求他。


    “我在問你正事,別轉移話題!”


    “唉,難怪你要戴墨鏡,因為你長得好凶喔,我第一次看到你,還以為你是大流氓或黑幫老大呢,一點都不像警察。”


    “不準耍嘴皮子!”


    “我沒有啊。”她一臉無辜的說,因為她是真的很認真的在回答他耶。“你知道嗎?動物是很單純的,隻要對它們好,它們也會對你好,並且信任你,不像人類,有時候幫了人類的忙,反而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例如現在,我幫你們找到了小女孩,卻反而被你們懷疑,唉,我這是何苦來哉呢?”說著說著還惋歎的搖搖頭,怪起他來了。


    這還是唐冠武第一次遇到有人埋怨他嚇到黃金鼠。他是刑警,周遭也都是一群粗魯的大男人,成天查案、跟監、抓人、跟黑白兩道打交道,應付的是奸詐小人和殘忍狡猾的匪徒,但現在對方不是大奸大惡之徒,隻是一個小女人,而且正在怪他不懂得感恩。


    “你--”


    “哎呀。”安欣欣突然跳起來,一臉緊張的說:“我要去廁所。”


    “你不是才剛去上過?”


    “不是我要上,是波波要上。”


    臭老鼠要上廁所?唐冠武再度大力拍桌。


    “又在耍嘴皮子!”


    安欣欣不但再度被他嚇了一跳,她懷裏的波波更是嚇得顫抖,不停的往她懷裏鑽,她心疼波波,禁不住一肚子委屈。


    “你到底想怎樣?我又沒做壞事,而且還幫你們救回小女孩,你不去審問那些壞蛋,卻一直找我麻煩?!做好事不誇獎就算了,還凶我跟波波……”


    她感到委屈,原以為他是個好人,因為他曾經幫過她,還救了她,可是現在他卻把她當成了嫌疑犯來審問。


    他的目光好冷,令人看了好害怕,也因為被冤枉而感到不平,比生氣更甚的,是難過,安欣欣禁不住紅了眼眶。


    看她快要哭了,唐冠武也不由得呆住,就在此時,方鈺文和一位女刑警走過來,剛好見到這情況,女刑警忙上前罵道:“唐冠武,你又把女人惹哭了。”


    他冷著臉,沉聲道:“我在問話。”


    “你看你,把人家女生嚇成這樣子。”女刑警上前扶起欣欣,對她溫柔道:“來,跟我來。”


    “等等,我還沒問完。”


    “你有懷疑人家的證據嗎?”


    “正在查。”


    “那就是沒有了,沒證據你就不能扣留人家。”女刑警斥責他後,便轉身安慰欣欣。“對不起,我們這裏的男刑警都很大老粗,他是最粗魯的一個,但絕對沒有惡意。”


    安欣欣吸吸鼻子,更正道:“他有,他不讓波波上廁所,你看,波波嚇得尿出來了。”


    說著還秀給他們看,她手上的波波一直發抖,而且濕濕的,並且有一股騷昧。


    唐冠武和方鈺文兩個大男人都看傻了眼,還是女刑警趕忙把她拉出去,並且拿了衛生紙來,一邊幫忙清理一邊向她道歉。


    “你別怪唐警官,他隻是太忠於職守,急著想破案,沒有其他的惡意,我們很感謝你的幫忙,但是為了厘清案情,所以必須問你一些事,請別見怪,你父母已經來接你了,你可以走了。”


    由子她沒有任何案底,家世清白,又找不到任何嫌疑,警方認定她跟那些歹徒毫無關係。


    唐冠武也隻能打消念頭,眼睜睜的目送她離去,而那個小妮子在臨走前,居然當著大庭廣眾對他丟下一句--


    “本來我還覺得你這個人很不錯,可是你對動物沒愛心,我討厭你,哼!”說完還對他做一個大鬼臉,讓他當場傻眼。


    一旁的方鈺文忍不住笑出來,搖著頭拍拍他的肩。


    “你被人家唾棄了,沒希望嘍。”


    唐冠武見鬼的瞪向他。“這話什麽意思?”


    另一位夥伴也湊上來補充:“你沒聽到人家說本來覺得你這人不錯?”


    “意思就是她本來對你印象不錯。”又來一名刑警搭腔。


    唐冠武大皺眉頭。“別開玩笑了。”


    “你不覺得她長得很漂亮?”


    “我在查案又不是在看人!”


    內勤警員也來插話。“他看不到啦,咱們的『005(武)』眼裏隻有凶嫌、線索跟破案啦。”


    更多七嘴八舌來湊熱鬧。“人家電影裏的007是萬人迷,到哪裏都有美女相伴,咱們的『005』老是『無』女人陪,『無』女人緣,『無』女人愛。”


    “我還聽到那個女孩說一開始以為005是大流氓或黑幫老大呢。”


    “真的?”


    “她說難怪冠武要戴墨鏡,原來是怕嚇壞別人。”


    “哇哈哈--居然有人對咱們的壞人克星005這麽說?!”


    “阿武,你要改一改,別老是那麽凶。”


    “是呀,對女人要溫柔一點,別那麽粗魯,不然小心娶不到老婆哪。”


    大家東接一句、西接一句的,不管他們怎麽虧他,唐冠武始終板著一張凶神惡煞的麵孔。


    “有空閑聊,還不快去幹活!”在他一聲喝令下,大家各自笑著散開。


    他早習慣被大家虧自己沒女人緣,也不覺得有什麽,而他的確常嚇跑女人,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


    說話大聲了點,就代表脾氣不好嗎?


    動作大了點,就代表粗魯嗎?


    娶不到老婆,大不了一輩子打光棍總行吧?


    更何況女人是這世界上最難理解的動物,否則為什麽叫女人心海底針?與其叫他到海裏去找根針,不如養隻忠狗作伴還比較開心。


    腦海不由得浮現那張眉清目秀的容顏,她含淚的怒目令他沒來由的懊惱。


    你對動物沒愛心,我討厭你,哼!


    他原本就帶凶相的麵孔垮下來,看起來更加懾人。


    罵他對動物沒愛心?他從來不敢負小動物的好不好,誰曉得那隻老鼠憋不住要上廁所?


    事實上,沒人知道唐冠武審問她真正的用意是什麽?所有人都誤會他了。


    他並不是故意要刁難她,而他不會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解釋,他隻做對的事。當發現那個小妮子出現在攻堅現場時,他心中又驚又疑,不明白她的到那種鬼地方做什麽?那絕不是像她那種幹淨又墮純的女孩該出現的地方。


    而當她伸手想要觸碰門把時,他的心髒差點嚇得跳出來了,這也是為什麽他那麽激動,因為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


    多年的辦案直覺告訴他,她絕對不可能平白無故的猜中小女孩被藏在牆壁裏的暗室,她一定在隱瞞什麽。


    可是當她為了保護手中的黃金鼠而向他抗議時,甚至還掉下了眼淚,他的確迷惑了。


    那不是裝出來的,她是真的氣他嚇到了小動物。


    他身為霹靂小組的警員,受過犯罪心理和肢體語言觀察的訓練,完全感受不到她有任何心虛。


    難道是他多疑了?


    她對他的控訴,令他心中升起一股煩悶,很想做些事來發泄一下。


    “說,這把槍哪裏來的!”


    “拜托啊譬官,我怎麽知道, 自己跑到我口袋裏,我是被栽贓的。”


    唐冠武停下腳步,銳目往一旁射去,閃著危險的光芒,就見一個痞子正曉著二郎腿,嘴歪眼斜、吊兒郎當的態度,十足欠扁的回答正在審問他的警官。


    “少給我耍當皮子,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


    “警官,我又不是被嚇大的,我老爸每年捐了不少錢給議員,如果你們想要錢,找我老爸要就是了嘛,何必為難我呢?”


    “馬的,你敢賄賂警察!”


    “這不是賄賂,是捐款,你們不是很窮嗎?好好好,我會叫我老爸多捐一點給警局,不就得了。”


    “你--”


    猛然砰的一聲,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瞪著那個一拳打在桌麵的唐冠武,一雙殺氣騰騰的鷹眼正瞪著坐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的痞子。


    他神情陰冷,渾身散發著來自地獄的氣息,邪邪的勾起嘴角的線條,冷冷的對痞子說道:“我們不缺錢,但很缺人捐血、捐骨髓。”


    他手指頭的關節喀啪作響,就像是骨頭被一根一根折斷的聲音,那雙陰鷙的怒目直直盯進痞子的眼裏,散發的寒意滲透進對方的靈魂裏,令對方沒有了笑容,逐漸顯現出恐懼,而他的威脅從咬牙切齒的嘴裏一字一字的迸出。


    “我們還缺人捐新鮮的肝髒、腎髒、心髒、皮膚移植、眼角膜,如果你想捐,我很樂意幫助你。”


    “喂--你想幹麽--別--別過來--來人啊--你別--啊--”


    刀子要利,必須磨。


    拳頭要硬,也要磨。


    他現在拳頭很癢!非常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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