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雞啼,長風鏢局的門徐徐打開,木門上的紅漆經過歲月洗禮,已經變成了深褐色,不大的後院中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喝。


    當中一間小屋內,一位男子正在洗漱。用冷水擦過臉,他拿來一旁架上的布衣穿上,又用簡單的發帶將烏黑長發束起,那張麵目用謫仙下凡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眉目如畫、唇如紅櫻,俊美得似不食人間煙火。他相貌雖然秀美,卻並不顯得女氣,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透著的堅毅,讓他更加英氣勃勃,簡單的布衣完全遮不住他的氣質。


    「易宣,快些起來,就差你了。」突然,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起來了,我馬上就到。」沐毅宣一驚,趕緊回話,卻沒將來人請進來。


    「那我到前廳等你。」來人大剌剌的,也不在意。


    「好。」


    待來人走後,沐毅宣才拿過放置在床頭的人皮麵具,對著銅鏡戴上,並在脖子和雙手上塗上一層用來易容的深褐色藥膏。


    當他再抬起臉來,原本風華絕代的美男子,此時變得濃眉高鼻、皮膚黝黑,雖清秀但不引人注意,走在人群裏,誰也不會注意到他。


    一切打理妥當之後,他才打開房門,匆匆向前廳走去。


    「不好意思,來晚了。」見廳裏站著幾個人,他趕緊低下頭,一副惶恐的模樣。


    長風鏢局不是很大,不像大戶人家買米買菜都有店家送上門,全是鏢師們輪流出去采買。


    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采買日,輪到他跟著出門。平日雞叫一聲他便起了,但昨夜心中有事,睡得晚,以至於誤了時辰。


    「沒關係,走吧。」負責采買的紀鏢頭擺擺手,並未將他的遲到放在心上。


    沐毅宣小心翼翼的跟在眾人身後離開鏢局,保持沉默,盡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算來他進長風鏢局也有一年多了。


    當初離京之後,沒多久他便得到母後謀反不成而自盡的消息,當時悲痛萬分,幾天幾夜沒有合眼。


    他不怪皇兄狠心,畢竟母後犯的是謀逆的大罪,皇兄將母後厚葬,已經很仁慈。


    但是京裏有很多人不這麽想。母後娘家還有許多人不甘罷休,也或許是想在太後垮台後保住自己的地位與榮華,便將腦筋動到他身上。


    然而他本就對皇位無心,這一回的宮變更讓他深刻明白權力的可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他自棄王位,遠離京城。


    離京五年,他學到很多以前想不到的東西,就像他如今用的易容術,便是無意間救下的一位老漢教給他的,那老漢教了他易容術和一些防身武術,一起住了約一年,才與他分道揚鑣。


    這易容術為他擋去不少麻煩,他自小生得像母後,相貌清秀,旅途中也遇過一些對他心懷不軌的紈袴子弟,便索性易容,化名易宣待在這座邊疆小鎮的鏢局中,這一過就是三年。


    昨夜,他又夢到了母後,她滿臉是血地拉著他的手,不停要他回京奪回皇位,這才一夜難眠……


    一路沉思,不知不覺已來到市集,幾位鏢師已經領了任務散去,他則愣愣的站在一旁。


    「易宣,你去陳記米鋪買米,就說是長風鏢局要的,待會直接在那邊的茶樓會合。」負責采買的紀鏢頭從懷中取出一吊銅錢交到他的手中,並將身後的馬匹也交給他。


    「是,鏢頭。」他接過銅錢放入懷中,牽著馬兒向米鋪所在的方向走去。


    以前住在皇宮裏錦衣玉食,不知柴米貴,如今卻是再清楚不過,自己辛苦一年攢下來的錢隻能維持基本溫飽,與往日天差地別,不過他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畢竟自己吃的用的都是辛苦賺來,也就更覺充實。「掌櫃的,長風鏢局來拿米了。」大步走入陳記米鋪,沐毅宣說完,將懷中的銅錢放在桌子上,沒有再多話。


    「來嘍,這位小哥是長風鏢局的?有些麵生。」掌櫃的約莫四旬年紀,留著八字胡,腰粗得像水桶,隨著笑聲,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


    「嗯,我是頭一次來。」抬眼掃了掃掌櫃,見他一副市儈的模樣,有些反感,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麽。


    「貴號要的米已經備好,小哥請隨我來。」


    他跟著掌櫃來到後院的米倉,倉中米袋堆積如山,他無意間踩到一袋,發現那袋子破了一道口子,袋中的米漏了些許出來,顏色與平常的米大不相同。


    「小李,還不快過來收拾一下。」掌櫃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正常,呼喝著店裏夥計。


    「那些米……」望著地上有些發黑的大米,沐毅宣眉頭一擰,緩緩開口。


    他沒看錯的話,這些米已經生了黴,掌櫃的還將米堆放在這裏,難道說還要賣予他人?


    「哦,前些日子下大雨,有些米潮了,現在天晴了,就要他們拿出來曬曬。」掌櫃笑咪咪的,想掩飾過去。


    沐毅宣默不作聲,隻是望著地上的米,在心中冷笑。


    當他是三歲孩童?這些黴壞的米就算再怎麽曬,也不能給人吃。


    「掌櫃,李秀才來買米了,還是照舊嗎。」這時,夥計進入米倉,低聲在掌櫃耳邊說了一句,全被沐毅宣聽入耳中。


    「這點小事還消來問我,真是沒用。」掌櫃不耐煩的揮揮手。


    將此事全看在眼中的沐毅宣不作聲,隻是催促著掌櫃交貨,檢查過米之後,將米袋放在馬背上,轉身向茶樓走去。


    午後的大街熱鬧非凡,日頭雖然炎熱,但小販們的吆喝聲還是吸引著眾多路人駐足。


    小鎮靠近邊關,各色人種都有,中原人自然占大多數,但也不乏身材高大的胡人。


    「真是不虛此行,中原果然地大物博!」宏亮的嗓音在吵鬧聲中並不是很明顯,隻是口音中透著一股異域的風情,讓人過耳難忘。


    「大……少爺。」隨侍一旁的壯年男子正想說什麽,被主子眼神一瞟,立刻改了口。


    壯漢口中的少爺年約二十七、八,身材偉岸,一身古銅膚色,五官輪廓分明,褐色眼珠深邃且顯得狂放不羈,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野性。


    這人雖然身著一襲藏藍長衫,搖著一柄檀香折扇,模樣斯文,卻掩不住身上那股王者霸氣,俊逸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懾人心魄的淺笑。


    「蒲奴,記住在這裏要叫我少爺。」收起折扇,在侍從的肩膀上重重敲了一記,呼延騫嘴角微揚。


    他的母親本是中原人氏,是他的父親,也是前匈奴王在一次掠劫中搶回來的,也因此,母親在族中的地位一直不高,就算父親再怎麽深愛溫婉的她也一樣,而他同父異母的幾個弟弟也從小就瞧不起他,排擠他。父親死後,他的日子更加艱辛,但他並未因此被擊垮,相反的,他努力累積實力,一步步布局,為了登上單於寶座,他著實花費不少心思,可惜的是,當他終於如願以償,以為能讓母親過好日子時,母親卻因病離他而去。


    前不久,中原皇帝送信來表示有意與匈奴和親,他一直就想找個像母親一般美麗聰慧的中原女子做閼氏,自然立刻應允下來。


    本來隻需派使臣迎親即可,但他一直向往著母親口中的中原風光,便決定趁這次和親的機會,親自前往中原遊曆一番,這才帶著貼身侍衛蒲奴,扮作商人進入邊鎮。


    「少爺,口渴了嗎?」蒲奴問。


    「你這一說,還真有點渴了,就到前麵的茶樓去歇歇。」略一點頭,呼延騫徑直向前走去,蒲奴隨後跟了上來。


    就在這時,趕著馬匹的沐毅宣腦中還在回想自己在陳記米鋪中看到的那一幕,沒有注意前方的路,一不小心迎麵撞上呼延騫。


    「哎喲!」


    「大膽!」蒲奴性急,閃身向前,一拳擊向沐毅宣胸口。


    「蒲奴,住手。」呼延騫大喝一聲,阻止了侍從的衝動。「小兄弟沒事吧。」他上前,禮貌地問。雖然是對方先撞到自己的,但手下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手打人,也是他管教無方。


    「啊……我沒事,對不起,撞到你了。」抬眼看著比自己高出大半顆頭的人,沐毅宣暗暗吃驚。


    自己的身高已不算矮,可眼前這位身材實在高大,他還得仰頭才能與他對上視線。


    「無妨。」摸了摸被撞到的地方,呼延騫不在意的搖搖頭,看著沐毅宣的眼神裏流露出興味。


    眼前人雖然相貌平凡無奇,但一雙眸子卻格外清亮,與他那溫柔聰慧的母親竟有七、八分像,隻是這樣望著,他便產生了親切感。


    「那就好,在下還有事,就先走一步。」想到鏢局的其他人還在茶樓等他,沐毅宣拱了拱手,便牽著馬離去。


    「中原人一點禮貌都不懂。」在旁的蒲奴忍不住冷哼一聲。


    「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要記住,少爺我如今是個商人,不需要事事大驚小怪。」舉起扇子在侍從的腦門上敲了一記,呼延騫丟了記白眼給他,便大步向茶樓走去。


    將馬匹係在茶樓門口的樹幹上,沐毅宣入內向紀鏢頭打了聲招呼,便坐到一邊的桌子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隨意和坐在身邊的鏢師們聊了幾句,卻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說話聲,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這不是李秀才嗎?」茶樓老板站在門前,拉住一位三旬左右的男子聊了起來。


    「錢老板,近來生意可好?」


    「馬馬虎虎還過得去。你又去買米啊。」


    「是啊,前些日子發了水患,災民越來越多,昨天才買的米都吃完了,就在陳記米鋪又買了一袋。」


    「這麽快就吃完了?」茶樓老板一愣。


    「昨天夜裏又來了不少災民,我將他們暫時安置在村中的廟裏,不說了,我還要趕回去煮粥布施。」


    原來這李秀才雖然家貧,卻有一副熱心腸,見因水患而流離失所的災民聚在城門外挨餓,心中不忍,便將他們帶回村中廟宇安置,又自掏腰包買米布施,鎮上不少人見了,也都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多少幫點忙。「等等,這些你拿去救救急。」茶樓老板從懷中摸出一把碎銀塞到李秀才的手中。


    「這……可如何使得,您前不久才捐過銀子。」


    「要你拿著就拿著,你家裏也有妻小,你都能慷慨解囊買米布施了,我怎麽就不能多捐點銀子?」


    「我替那些災民謝謝你……」


    這番景象全都落入沐毅宣的眼中,他如墨的眸子亮了又黯,握住杯子的手也用上了力,想起方才在陳記米鋪中聽到的事情。


    他本不想多管閑事,但聽了這一番話,那李秀才買米還是為了救濟災民,他一片菩薩心腸,若是出了什麽事……


    等他回過神來,李秀才已經背著米離開茶樓,見此,他哪還坐得下去,借口要上茅房,便起身追了過去,沒注意到二樓雅座有個人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少爺,那人有什麽好看的?」蒲奴不解的問了一句。


    「多嘴。」呼延騫回頭瞪了他一眼,又往窗外望去,就見沐毅宣正從門口邁出,追上走出不遠的李秀才。


    方才進茶樓時,他便注意到沐毅宣的存在,隻覺得好巧,才剛分開,竟又讓他在這裏遇到他。


    說不出為什麽,這個巧遇讓他心情大好,也許是這人眼神裏隱藏的堅毅讓他想起聰慧又堅強的母親,油生好感,忍不住便想關心他的一切。


    此時,沐毅宣已經將李秀才拉到茶樓旁的小巷,以呼延騫所在的位置,換個角度便可看清。


    經過一番交談後,李秀才立刻解開米袋,撥開上麵的那層,下麵的米雖然仍是白色,但隱約還是可見黑黴。


    「這些米雖然曬過,也處理過,但已經發黴,不能吃了。」沐毅宣伸手掬了一些在掌中仔細看著。


    難怪李秀才沒有發現,原來那掌櫃竟將米曬過之後,在上麵又鋪上一些完好的米,不仔細檢查,根本不知道整袋米其實都已長黴。


    「難怪上次有人吃了拉肚子,我還以為是水土不服,原來都是這米……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論!」李秀才氣得漲紅了臉。


    「慢著,那米鋪的掌櫃敢這麽做,肯定有恃無恐,你去也不一定能討回公道,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沐毅宣阻止他的莽撞。


    「您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那米鋪掌櫃的大舅子就是本鎮的大地主。」


    「這就是了,你想討回公道嗎?」


    「自然想,還請兄台幫幫我。」李秀才激動的握住他的手。


    「這等無良奸商,也是應該懲治一番。」雖然他早已舍棄王爺之位,但像這般坑人錢財、害人性命的奸商,他也不能不管!


    他低頭在李秀才耳邊麵授機宜,卻不料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呼延騫眼中。


    看著這兩人的互動,雖然聽不到他們說的話,但機智如呼延騫,也猜到那米恐怕有問題。這也讓他無比好奇沐毅宣想要做些什麽。


    他當下便決定要將這出戲看下去。


    一個時辰後,李秀才又回到陳記米鋪內,大聲叫道:「掌櫃的,在不在?」


    「這……這不是李秀才,又有何貴幹啊?」掌櫃見到是他,端出來的笑容微微變了。


    「再給我十袋米。」李秀才將碎銀「啪」的一聲放在櫃上,氣勢驚人。


    「小李,還不快搬十袋米出來。」見李秀才不是回來找他算帳,掌櫃又恢複成彌勒佛,雙眼都笑眯了。


    「陳掌櫃,我來得急,也沒牽驢子來,這十袋米還要麻煩你派人跟著我送回去。」李秀才說道。


    「這……」掌櫃眼珠轉了轉,猶豫著沒有立即答應。


    「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算了。」說著,他作勢便要將銀子收回來。


    「行、行,我馬上就派人幫你送回去。」掌櫃見狀,趕緊將銀子搶了過來,塞入袖中。


    一路上,李秀才遇人便主動打招呼,幾乎所有街坊都看著陳記米鋪的夥計送米到廟口,就在門口架起鍋子熬粥。


    趁送米的這段工夫,沐毅宣也回到茶樓,將鏢局的事都處理妥當之後,才悄悄來到李秀才住的村中。


    當天,李秀才將災民全都集中到廟前,又以布施為名去請知縣前來主持,知縣自然沒有拒絕,帶著師爺興高采烈的來了。


    沐毅宣在臉上抹上灰,穿著補丁的舊衣,藏身於災民之中,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注意到一旁看熱鬧的人群裏,有一雙眼正專注地望著他。


    雖然,呼延騫已經換上一身粗布麻農,但比旁人高出一顆頭的他還是顯得鶴立雞群,幸好旁邊站著更加高大的蒲奴,他才沒有那麽顯眼。


    前方,李秀才奉承了知縣幾句,知縣也稱讚他樂善好施,兩人客套了一陣,知縣便提出要親自施粥,此舉正中沐毅宣下懷。


    「這粥……」舀起一杓清粥,知縣仔細一看,卻皺起了眉頭。


    「有什麽不對嗎?」李秀才故作一臉茫然。


    「拿碗來。」知縣冷著臉,接過師爺遞來的碗,舀一杓嚐了點,剛一入口,便吐了出來,「這粥有問題!」


    「怎麽可能?這粥是我方才親手熬的,和平日一樣啊!」李秀才大聲叫道,一臉震驚。


    「本官問你,熬粥的米從何而來?」


    「陳記米鋪買來的。」


    「來人啊,去將陳記米鋪的掌櫃帶來!」


    不到片刻工夫,米鋪掌櫃便被帶了上來,臉上卻無一絲恐懼,仍然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縣太爺,米都是從他家米鋪買的。」


    「陳掌櫃,李秀才說的可是實話?」知縣本著公事公辦的態度,嚴厲地質問。


    「大人別聽他胡說,全城那麽多米鋪,憑什麽說是在我家鋪子裏買的。」眼見東窗事發,陳掌櫃索性狡辯到底。


    當初賣米的時候,他就故意將米裝入沒有陳記標記的米袋,就算現在有麻煩找上門,也沒有證據。


    「我有人證,鎮上的人都看見是陳記米鋪的夥計將米送來熬粥的。」李秀才理直氣壯的說。


    「這……」陳掌櫃臉色一變,完全沒料到還有這等事。


    這全是沐毅宣設好的局,讓李秀才再次去買米,就是為了引君入甕、製造證據。


    「奸商該死!」冷不防從人群中冒出一聲吼罵,立刻引來眾人連聲撻伐。


    眾怒難平,知縣立即下令將陳掌櫃押入大牢候審,這才將民怨平息下來。


    「少爺,這事都是他策劃的?」蒲奴終於看出些門道來。


    「不是他還有誰,能想出這簡單卻有效的法子,這人絕不是個泛泛之輩。」望著沐毅宣的眼神變得若有所思,呼延騫突然起了惜才之心,想將此人延攬至麾下。


    事情結束,也快要傍晚了,知縣黑著臉離開,沐毅宣也趁亂鑽出人群,向鏢局走去。


    「這位公子,請留步。」但剛出村口,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擋在他前方。


    沐毅宣抬頭望向來人,頓時吃了驚,正是白天自己撞到的異族男子。


    雖然對方器宇軒昂,並不似惡人,但他心裏還是留了些警惕,「原來是兄台,不知有什麽事?」


    「在下馮騫,初到貴寶地經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呼延騫折扇一揮,拱手向他行禮。


    馮是他母親的姓,雖然如今匈奴已與天朝交好,但中原百姓仍對外族有些反感,加上呼延此姓實在太過明顯,為了避免麻項,他還是易了名。


    「我姓易,對不住,我有急事,先告辭一步。」他總覺得此人並不似表麵上那般簡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抱拳行了禮後便想離去。


    「易公子,在下覺得與你相當投緣,想請你到酒樓一敘如何?」呼延騫依然客氣的問。


    人才難求,何況眼前這位擺明是想大隱於市,三顧茅屋的典故他還是知曉的,所以對對方的態度並沒放在心上。


    「不必了。」麵對呼延騫的熱情,沐毅宣心中警戒更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隱身於鏢局之中,本就是因為自己身份不尋常,為了避免是非才出此下策,今日若非看不慣奸商作為,他也不會多事,沒想到還是被人纏上。


    不論此人有何目的,他都不想趟渾水。


    「易公子,今日這場好戲是出自你的手吧。」並未被他的冷言冷語擊退,呼延騫搖著折扇,不疾不徐的問。


    「你怎麽……」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再說下去無異於承認一切,他索性什麽也不說。


    思索著對方究竟是何目的,沐毅宣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此人該不是一直在注意他,若是這樣,又是為了什麽?


    「在下沒有惡意,隻是見公子機智過人,想結交一番罷了。」知道他有所誤會,呼延騫立刻開口解釋。


    「承蒙閣下抬舉,易宣不過是區區市井小民,不值閣下費心,告辭。」言罷,沐毅宣冷著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呼延騫想追上去,但地形不熟,一下就被沐毅宣擺脫了,忍不住泄氣地歎了口氣。


    「少爺,如此不識抬舉的人,你找他幹麽。」蒲奴不由得抱怨。


    「此人非同凡響,不是平庸之輩,我一定要招攬他於麾下!」尋人不著的呼延騫並沒有因此發怒,沐毅宣的離去反而激起了他的鬥誌。


    越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呼延騫也不例外。


    他在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將易宣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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