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


    不,現在應該叫他曜玄翰了。


    曜玄翰自己也沒辦法相信,“嗯,我也沒想到。”苦笑了下,想起三天前的情況。


    那時候他隨著宗正一起進房,將衣物脫光之後,一個捧著玉牒細念著上麵嬰孩的符徽,另一個就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細細的對下來,其實最明顯的特徽隻有三個,一個是腳底的胎記,另一個是股間的痣,最後一個最能肯定的是他背部另一個胎記,約莫小指指甲大小,很像一匹小馬,三點都對上了,才確定了他的身份。


    “那這三三你都在宮裏?”要說獄澄兒心裏不震撼是騙人的,她整個人到現在都清空有些怔然,她萬萬沒想到墨夜竟然會是湳王。


    “嗯,見到了皇上,還有皇後跟兩位太後。”照例玄翰淡淡地說道。突然冒出來的親人對他而言,隻有說不出的怪異。


    在他心裏,最親近的隻有獄家三姐妹、幹娘跟師父,夜寒是朋友,現在突然冒出兩個兄長,他真的沒有歸屬感,覺得他們是陌生人。


    “那現在?”對獄澄兒來說,墨夜是不是湳王沒有差,她是個單純的人,覺得他就是他,不過是換個名字而已。


    “嗯……要舉行認祖的儀式,一個月後要回到屬城接任城主的位置。”如果可以,曜玄翰並不想當城主,在皇宮裏對他對皇上說明了他的心思,隻是皇上並不答應。


    安夜寒跟獄澄兒兩兄妹都察覺到他情緒不太好,兩人對看一眼,安夜寒對她使了個眼神,獄澄兒隨即明白的點點頭。


    “我先出去,你們談一談。”安夜寒的確也有事要辦。他是局外人,思緒較為清晰,他比曜玄翰先看到的是湳王這個身份對他們的益處,至少爹不會再反對他跟小妹的婚事。


    “墨……不對,王爺。”獄澄兒張了張嘴,喊了兩次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曜玄翰一笑,伸手把她擁入懷裏,“還是叫我墨夜就好。”將下馬頂在她的肩膀上,埋首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一顆不安又慌亂的心終於沉定下來。


    獄澄兒靠在他懷裏點頭,反手抱著他,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麽靜靜地擁抱著。


    “墨夜,你不喜歡當王爺嗎?”她想起他跟自己說過,他想要像師父那樣的生活。


    曜玄翰頓了下,“責任太多了。”當湳王,他就要背負太多東西,而這些東西裏,卻沒有他想要的平淡生活。


    “嗯。”她除了抱緊他之外,也無法說什麽。改變了身份連帶而來的就是責任,她也沒辦法叫他放棄,再說,就算他想放棄,也要看皇家放人。


    “皇上對你好嗎?”


    “嗯,好。”豈隻是好,是太好了。皇上把他召進宮裏,問了他以前的事情,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把往事一件件的說來,當他把事情都說完了以後,從皇上的眼中看見了深深的愧疚。


    其實他還有問皇上,說自己長得中忍氣吞聲 上還有曜玄凰一點都不像,為什麽他們會相信呢?


    皇上笑著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而且直到見到他,他才想起來,湳王雖然長得不像兩個兄長那麽俊美,卻跟皇祖父有幾分相似。


    然後還帶他去了皇宮裏一個宮殿,裏麵奉祀著列祖列宗的畫像,在那裏,他看見了皇祖父的畫像,畫像也許有幾分失真,但是那畫裏麵的男子,五官深邃如刀刻,有幾分粗獷豪邁,跟自己有點像。


    而皇家的血脈在幾代之前,的確也融合了外族,皇祖父就是遺傳到外族的血統,比起一般皇室家庭還要來得高大,五官 也較為深刻。


    “以後我們成親有地方住了。一曜玄翰不想把自己的情緒也帶給她,隻好打趣的說著。


    獄澄兒知道他的心意,甜甜一笑,“是啊,以後我就是城主夫人了。”


    “沒辦法讓你去遨遊江湖了。”摸摸她的頭,不知道以後的生活她是不是可以適應。


    “嗯,沒關係,我找嚴林帶我去。”獄澄兒努努嘴,對他俏皮的眨眼。


    牙根一酸,狠狠地抱緊她,“別想!”讓自己的妻子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去遊江湖,他又不是瘋了。


    “說到嚴林,他們哩?”她這才想起另外那兩個落選的。


    “皇上賜給王二一筆錢,讓他離開了,嚴林晚點會跟著一起來行館,他也得了一筆錢財,我想留住他。”以往沒想過自己正是失蹤已久的湳王,縱使欣賞嚴林,也沒有什麽理由把人留住,但現在不同了,嚴林是可以培養起來的好幫手。


    “他肯嗎?”獄澄兒對這個主意不樂觀。


    “嗯,我努力騙他。”不肯也要拐到他肯,否則他就這麽單槍匹馬去了天璿城,要他怎麽活?“


    獄澄兒賊賊一笑,"我幫你!    "


    “謝謝。”曜玄翰低頭輕輕地啄吻她的紅唇。


    臉一紅,她千千萬萬得更加開心,整個人偎入他的懷裏。“不客氣,我就是這麽善良嘛!”


    曜玄翰好笑地揉亂她的長發,笑得開懷。


    房裏,氣氛異常的沉重,曜玄翰跟安夜寒還有嚴林三個人互相對視。


    “沒錯,這座白玉觀音是我兩個多月前接到的鏢物,我原本送貨物到代州,交了貨後,那個東家問我想不想再賺一筆,我想閑來沒事就接了鏢物,護送到皇都。”


    “鏢物一般都會封箱,你為何會看到裏麵的東西?”曜玄翰覺得不對,一般來說,像這樣的貴重物品都會貼上封條,鏢師沒經主人同意,是絕對不能打開的。


    嚴林臉色有些尷尬,摸摸頭,“護送鏢的時候遇到了朋友,跟對方喝了幾杯,回到房裏不小心碰倒了箱子,裏麵的東西就滾出來了。”這也算是酒醉誤事。


    “這尊觀音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嚴林看他們好像很在意似的。


    “你知道前一陣子珩王到代州剿匪的事情嗎?”安夜寒見他點頭後才繼續道:“那些盜匪曾經打劫過皇商的隊伍,這坐白玉觀音就是皇家遺失的傳家寶之一。”


    嚴林渾身一震,身子倏地緊繃,坐挺起來,“你的意思是?”該死的,他接的該不會是贓物吧?


    “你交物的時候,對方有發現你看到裏麵的東西嗎?”一直盤旋在曜玄翰腦海裏的疑問總算有了解答,原來這一切都是陰錯陽差。


    “當然有,對方又不是瞎子,扣了我足足二十兩的鏢銀。”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若是彼此都沒有湳王的下落,那叛王追著要先一步拿下湳王是應該的,如今已經找到湳王的下落,還送往皇都驗身,為什麽對方還要拚命來擊殺,看樣子,找到真正的原因了。”曜玄翰對著安夜寒道。


    安夜寒點點頭,“這樣就說得過去了,對方要殺的不是湳王,他們要殺的,是嚴林。”


    嚴林也不是笨蛋,本來心裏已有個底了,再聽他們一講,就更確定了。


    “那為什麽之前都沒有追殺嚴林?”一直在旁邊靜靜不吭聲的獄澄兒忍不住開口問道。


    曜玄翰看她一知半解,回道:“你想想,我們是什麽時候開始被追殺的?”


    獄澄兒靈光一閃,“我懂了!是從嚴林還有王二跟我們一起走了之後 ,對方不是怕我們找到真正的湳王,麵是怕嚴林跟我們接近,會不小心把曾經送一座白玉觀音像的事情說出來對嗎?”啊!怪不得在玄縣的時候,是嚴林的房間先出事,原來他們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他!


    而且如果嚴林真的是湳王,那就更危險了,因為身為湳王,一定會知道最近皇室還有七星城主的動作,同時坐聯想到那座白玉觀音像代表的意義,既然是盜匪托他送鏢,那收鏢物的,不就是叛王!因為那些財物全都是為了叛王而劫取的!


    “王八羔子,爺還是第一次惹這種禍。”嚴林這才感到害怕,還她他一路都跟曜玄翰他們一塊走,才逃過一劫。


    “東西送到哪?”獄澄兒到的事情,曜玄翰當然也知道,好不容易終於有了實質的線索,可以找到叛王。


    “我記得是在皇都城郊附近的一個莊園裏。”嚴林老實說。


    “我立刻進宮跟皇上說。”曜玄翰立即起身。


    “我去調動兵馬。”安認寒帶來的五百城衛還駐紮在皇都城外。


    “我也要去!”獄澄兒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麽,心裏有些不安,那個人是誰?是二十年前一手策劃造反的安王!她曾聽爹說過,當初若不是七星城主齊心協力,隻怕鬥不過安王!


    “不行,你留在行行館,我不會有事。”曜玄翰沉下臉拒絕。這一趟出去知道會碰到什麽危險,怎麽可能讓她跟。


    “別浪費時間,走。”安夜寒冷掃妹妹一眼,離去“剛順手把嚴林也提出去。


    曜玄翰對她點點頭,轉身跟著離開。看著他們三個人飛快消失的背景,獄澄兒心底有股不好的預感,希望不會有事。


    曜玄翰離開行館之後,急忙回到皇宮,簡單的向皇上稟報過後,主動要求領兵去剿亂黨。


    皇上考慮再三,才勉強答應他,等到曜玄領著禁軍到皇都外時,安夜寒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


    曜玄翰領著五百禁軍跟安夜寒會合,一行人在嚴林的帶路下,一路往城郊外奔馳,策馬將近一個多時辰,終於來到嚴林所說的那座莊園。


    禁軍中一名副將看到這座莊園後,臉色變了變,“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曜玄翰跟安夜寒正在討論要從哪邊進攻,聞言,轉頭不解地看著他。


    那名禁軍副將名叫高萬全,單膝跪地,“啟秉王爺,此莊主人名為孫子甲,是城是頗有名的大善人,孫老爸自十年前搬來此地後,造路鋪橋、救濟窮苦,他們家的佃農若是付不出穀子,孫老爺從不惡言,允許佃農延後再上繳,像孫老爺這樣的大善人,怎會是此等人口中的叛賊!”他越說越激動,到後來簡直是赤紅著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嚴林。


    曜玄翰一頓,眉宇輕擰,“是或不是豈容爾等妄言!”目光向禁軍掃去,發現了有幾個禁軍同時動了動身子。


    “王爺!”


    高萬全不服,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曜玄翰沒有給他機會,手上的馬鞭一揚,“刷”地一聲,狠狠打在他的肩膀上,那暗藏的力道直接將他打得飛退幾步。


    “軍令如山。”曜玄翰冷冰冰的話像箭一樣射進幾個蠢蠢欲動的人心裏。


    “情況不對勁,咋個咱們快動手吧。”嚴林明顯感覺到禁邊有幾個人散發出的殺氣,全身緊繃,提高戒備。


    “你知道裏麵的路嗎?”安夜寒問著。


    “我上次隻在門口交貨。”對此,嚴林愛莫能助。


    曜玄翰最後跟安夜寒分成兩路,不過離去前,他將禁軍跟瑤光的城軍互相調換了兩百人,就算真發生什麽事情也不會太糟。


    安夜寒領著一半的人繞向莊園後方,曜玄翰則領著另一批人馬直接往莊園的門口而去。


    一名禁軍上前敲了門,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曜玄翰手一揮,讓幾個禁軍又加入敲門的行列。


    過不差不多半盞茶的時間,厚實的漆黑木門終於打開了,一名六十來歲的老頭子彎著腰走出來。


    那老頭似乎被這麽一群黑壓壓的人給嚇到了,哆嗦著躲在半開的門後。


    “請問各位爺有什麽事嗎?”老頭結結巴巴的問著。


    曜玄翰覺得不對勁,策馬上前,手心用力一拽,馬嘶蹄揚,“砰”的一聲,撞開莊園厚實的大門。


    “走!”用力踢著馬腹,他胯下的駿馬如箭般直射奔出,寒著一張臉衝進莊園裏,果不其然,莊園裏靜得宛如人去樓空,且庭園似乎缺乏整理打掃。


    一路跟進的禁軍中瑤光城軍也發現不對勁,眾人靜默無語,禁軍在偌大的莊園裏翻找了一下,接著便將門口的老頭給拎了過來。


    “你家主子呢?”曜玄翰冷冷的瞅著他。


    老頭全身都在抖是,緩緩地跪到地上,“老爺十來天前帶著夫人與大公子一同回鄉祭拜,家裏的奴仆都歇人,隻餘老奴一人守著莊園。”


    曜玄翰知道來遲了,算了算時間,正好是他們在玄縣被暗殺的時候,正想揮手讓禁軍退離的時候,鼻間傳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這裏有溫泉?”曜玄翰很自然的問一句。


    地上的老頭沒有回答,卻哆嗦得更厲害,堅曜玄翰疑惑的看著他,電光石火間,他知道了!揚鞭倏在將地上的老頭打飛出去。


    禁軍跟城軍都錯愕的看著他,就算遷怒也用不著對一個老人下那麽重的手吧?


    他們還沒想完,就看到王爺瞪眼嘶吼著……


    “快退出莊園!”


    禁軍跟城軍都還不曉得是怎麽一回事,驀然間,“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地動山搖,馬兒害怕的嘶鳴,場麵一下子變得混亂。


    此時軍隊終於知道這是什麽聲音了,是轟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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