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掌櫃氣得臉色漲紅,徐來在蔡掌櫃麵前又變得唯唯諾諾,低頭一個勁的認錯求饒。


    蔡掌櫃還想發作,轉眼一瞧便看到了孟欣然。顯然他是知道孟欣然是跟在楚王爺身邊的人,對著她立馬恭敬起來,「姑娘,您受驚了。可是有受傷,我立馬讓徐旺道歉給您陪不是。」


    孟欣然本來就想快點逃離,於是搖搖頭,說:「我沒事,不勞煩掌櫃。」


    說完,忍著痛趕緊下了樓,頭也不回。


    身後菜掌櫃的怒罵再次傳來,沒有徐來的聲音。不過孟欣然知道,徐來的那雙眼睛,定然在背後悄悄跟著她,直到看不見自己。


    不由加快了腳步,孟欣然找到福源定的雅間,用力關上門,靠在上麵重重的呼吸。


    楚靖祺和沈自知已經交談了一個時辰。福源守在門口, 隨意又謹慎地觀察周圍。王府裏的侍衛明裏暗裏保護楚靖祺和沈自知,四周防衛猶如鐵桶。


    沈自知替楚靖祺和自己倒了杯酒,道:「王爺可曾回宮見過皇上?」


    楚靖祺指腹一圈圈繞著杯沿, 搖頭:「昨日才到安京。皇兄恐怕現在還不知道本王已經回來了。」


    沈自知皺眉:「連我都知道王爺回京都。皇上怎麽會不知曉?」


    「因為有人不想他知道。」楚靖祺眉目變冷, 「在公主府她就能攪亂一灘池水, 如今皇兄把她接到皇宮裏, 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可笑皇兄天真, 竟還想著補償她。如今的皇宮怕都是她的耳目。」


    沈自知與楚靖祺不同,到底不敢在背後詆毀皇帝,更何況皇帝對他也算有恩,聽及此輕輕歎了口氣:「皇上過於心軟了。」


    楚靖祺喝酒,默不作聲。


    他的皇兄什麽都好, 可偏偏太重親情。年紀往上,這種性格就越發凸顯出來。而這種性格的來源, 大概也與先皇和先皇後有關。


    先皇在位期間不僅勵精圖治,又與皇後鶼鰈情深,十分恩愛,並不願再娶別的女子為妃。最後隻得兩子一女。長女楚靖容, 長子楚靖遠, 幼子楚靖祺。可惜前朝敗的徹底,常年征戰,國庫空虛,到了先皇這裏依舊拿不出太多的銀兩。先皇日夜操勞, 勤於政事, 不想最後英年早逝。皇後悲慟,自刎追隨先皇而去。這份至深至情的愛情也因此被民間所流傳。


    先皇和先皇後離世時楚靖祺尚在繈褓中, 定元帝當年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除了日日要上朝之外,還要親自照顧楚靖祺。可以說楚靖祺是被聖上拉扯長大的。


    皇家親情本就難得,楚靖祺長大後也以為自己會同皇姐、皇兄手足情深,不用一輩子互相提防,暗自陷害。可惜後來發生一些事情,讓他知道自己的親姐姐並不如表麵看上去華麗高貴又和藹可親。長公主的麵具下,不過是一個醜惡又扭曲的靈魂。


    皇家親情作為利用的手段,不知道騙了皇兄和自己多少次。跌得多了摔得也就痛了,在沈茹去世的那刻,在沈自知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後,他醒悟過來。可惜皇兄依舊相信皇姐隻是一時糊塗,以後會改過來。一而再再而三,這以後就是生生等到現在。


    楚靖祺恨鐵不成鋼,可麵對自己關愛有加的兄長,楚靖祺又覺得憋屈。他不明白為何皇兄要如此忍讓,被逼的一退再退也隻裝做不知情。


    沈自知看了眼楚靖祺,大概知道他心中的鬱結。隻是涉及楚靖容,又哪是一句話就能說的清的。種因得果,隻是他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讓他的妻兒來承受。


    沈自知眼眸沉了沉。他當初並沒有對不起楚靖容,唯一犯的錯便是讓先皇指婚。可惜楚靖容並不這麽想,她把所有的恨都傾注在了定元帝和他的身上。


    「你何時打算複官?」楚靖祺問沈自知。


    獨女去世後,沈自知悲痛欲絕,沒了再做官的心思。於是向定元帝請辭,打算告老還鄉,安安靜靜的過餘下的日子。隻不過在遞交辭官奏折後的那天,沈自知湊巧遇上了楚靖容宮裏的人,那丫鬟說話漏了一嘴,竟是讓他知道了女兒的死因。


    沈自知想替女兒報仇,可若留在朝堂,處處在楚靖容的監視之下,尚有喪女之痛的沈自知不想讓仇恨衝出理智,做下不可挽回的結果,於是打算以退為進,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好在定元帝不想沈自知辭官走的太遠,依舊給他在朝中留了一個位置。


    沈自知擱下酒杯,說:「再過些時候。」


    楚靖祺若有所思,低聲道:「這次鍾餘被押上京都,楚靖容恐怕按捺不住先下手,你還是早做打算。否則她手裏的探子一起動手,朝廷怕是要亂。那些無用的人暫且不說,可跟了兩朝的肱骨大臣,可不能出事。」


    「王爺放心。」沈自知鎮定自若,「我沒死,那她就還沒瘋。」


    楚靖祺對楚靖容的偏執也是深有體會,尤其是對沈自知瘋狂更是令人膽寒。不過既然沈自知這麽說,想來心中已有把握。楚靖祺當下也不多言,和沈自知喝了幾杯酒,思忖片刻,想起一件事,倒是顯得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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