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太皇太後,國師在外求見。」


    太皇太後還在看娘家送進來的書信,聞言冷嘲熱諷了一聲,「他倒是消息靈通。」


    可就算心中不喜也還是揮了揮手宣他進來。


    高呂榮是從禦書房直接過來的,趙淵病重之後就把政事都交到了內閣的手裏再由國師坐鎮輔佐,明麵上說輔佐實際卻是監國。


    前有趙淵可以弑兄奪位,一個道士監國也就不足為怪了,就是不知趙淵若是病死他高呂榮還能有幾天好日子過。


    等到國師進殿太皇太後已經是另一番麵孔,甚至還笑盈盈的起身迎他。


    「來人,賜座,哀家聽說這幾日邊關動蕩你夜夜都宿在偏殿,累壞了吧,哀家讓人去端碗參湯來,陛下這一病你可就是哀家的主心骨了,可萬不能為了國事再把自己的身子給累著。」


    國師姓高名呂榮,高家是三朝首輔國之肱骨,高呂榮又是他們這輩中最年輕有為的,人人都道他會入朝為官走所有人都走的那條路,卻沒想到他會在名聲鶴起之時丟下一切去了道館清修成了一小小方士。


    在所有人都笑話他丟了高家的臉麵時他又輔佐著新帝登基,成了一人之下的當朝國師。


    他已過不惑之年,可麵容清朗瞧著像是三十出頭的人,既不成親也不還俗偏管著紅塵俗事,臉上永遠帶著和煦的笑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多謝太皇太後垂愛,為國盡忠為陛下分憂算不得累。」說著就當太皇太後的麵將參湯飲盡,始終保持著臉上的笑。


    之後又相互的寒暄了幾句,國師才單刀直入的說明了來意,「貧道派人接了沈姑娘入宮,那孩子是貧道親自去瞧過的,樣貌品性都不錯,最重要的是與陛下八字相合,想來這次定能為陛下衝喜,以解太皇太後與滿朝文武心中之急。」


    太皇太後在心裏暗道一聲不好,沒想到著了高呂榮的道,她以為高呂榮找到衝喜之人偷偷送進宮是為了防著他們。


    才會故意支開高呂榮把沈如年先一步找來慈寧宮,好了解此事真假。


    可沒想到卻被高呂榮將了一軍,說是替她解燃眉之急,她又真把人喊來了慈寧宮,那其他想要趙淵死的人豈不是也會覺得是她和高呂榮私下聯手選了沈如年進宮衝喜。


    難怪這次的事情這麽的順利,原來都是他算計好的,太皇太後想清楚這一切隻覺得牙齒生疼。


    這狗道士心眼真是多。


    可她現在出去解釋不知道此事也不會有人信了,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扯了個假笑才不至於讓自己的神情太過僵硬。


    「哀家一聽說這個好消息就派人去召了這姑娘來看,果真是水靈的很,好在蒼天有眼皇天庇佑讓國師找到八字相合之人不絕我朝命數,陛下一定會好起來的。」


    「貧道本是想來告訴您這個好消息,不想您已經知道了,既然那丫頭在您這,那貧道這就把人領回去,陛下也能早日痊愈。」


    旁邊的寧嬤嬤適時的上前道:「國師明鑒,太皇太後準備了茶水點心請沈姑娘過來敘話,卻不想這沈姑娘是個脾氣大的,見了太皇太後不行禮不問安還口出妄言,太皇太後也是心善不曾怪罪沈姑娘,隻是想讓奴婢們教教沈姑娘宮中的規矩,也好她明白如何伺候陛下。」


    「哀家隻是想著雖然是急著衝喜但也不能委屈了姑娘家,而且這又是陛下的第一個枕邊人,總不能讓這小姑娘沒名沒分的就跟了陛下,還是要好好的操辦一場,既是如此規矩總是要學些的。」


    太皇太後算是想清楚了,既然都著了道還不如將計就計,幹脆把沈如年給留下來。


    高呂榮聞言目不斜視臉上的神色不變,端著桌案上的茶盞抿了一口。


    「還是太皇太後考慮的周到,沈姑娘入宮衝喜確是應當有名分,隻是這這名分該如何定?按宮外百姓家的正妻之禮?還是貴妃之位?」


    太皇太後臉色就黑了,讓個鄉野女子當皇後做貴妃?想都不要想,她當初進宮不過一個美人。


    「皇後貴妃關乎國之根本茲事體大,還是應該商議再做決定。」


    高呂榮摸了摸胡子,臉上笑盈盈的,「貧道也是這個意思,這事茲事體大還是得等陛下醒後定了名分才好冊封測。貧道已算得了吉時,若是錯過了吉時唯恐耽誤了陛下的病情,這些虛禮就等陛下痊愈之後再補上也不遲。」


    太皇太後臉上的笑頓時就僵住了,她想要用沈如年失禮以及學規矩為由把人留在慈寧宮,卻都硬不過高呂榮的一句‘耽誤陛下病情’。


    沉默了許久,太皇太後才不甘心的道:「國師說的是,是哀家太過拘泥禮數了,這些都等陛下醒了再說吧。」


    ☆☆☆


    房門被打開,常福衝在最前麵,一眼就看見了縮在牆邊的沈如年,趕緊跑過來攙扶著她起來。


    「是奴才沒用讓姑娘受苦了。」


    沈如年剛睡醒還有迷糊,她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麽就受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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