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平安喜樂那都是弱者才會有的愚蠢念頭,他一個被所有人所遺棄不喜的人隻配與黑暗為伍,一生都脫離不了血腥。


    可就在此刻,天空中炸開了五色的焰火頓時天幕流光璀璨。


    每年的除夕京城都會有漫天的焰火,雖然趙淵取消了除夕大宴,卻沒有取消焰火,此刻所有人都忍不住的被這漫天的華光所吸引,仰頭駐足的欣賞。


    沈如年以前住在鄉下自然沒見過如此絢爛的焰火,這會正興奮的拉著趙淵的手往天上看,還嘰嘰喳喳的在他耳邊不停地說著有多好看。


    趙淵試了幾次沒能掙脫開,他不喜歡這樣美好光亮的事物,便心煩意亂的撇開眼。


    可一低頭就看見了仰著頭的沈如年,在五光十色的焰火照耀下,她整個人也像是在發光。


    像是感覺到他的視線,沈如年偏頭看了趙淵一眼,衝著他莞爾一笑,那一瞬間,趙淵好像看見焰火在他心裏綻開,將他的理智和堅持燒毀。


    趙淵愣了片刻,天空中的焰火也停了下來,這時便見沈如年掏出一個紅色的荷包邀功般的遞到了他的眼前。


    「陛下,這個送給你。」


    趙淵沒有伸手,隻是沉著臉看她,「什麽東西。」


    「壓歲錢呀,餘媽媽說收到壓歲錢就可以壓邪祟,一年都會平平安安的。」


    若真是有這玩意就可驅鬼壓邪,這世間何來這麽多邪祟?他可徒手捉鬼鬥邪,用不上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便不去接。


    平淡的道:「小孩兒才會信的玩意,自己留著玩……」


    他還未說完,沈如年已經將荷包塞進了他的掌心,「這是我自己用彩繩穿的,第一次學,穿了好久呢,一定可以保佑陛下平平安安,再無邪祟近身。」


    原來她一下午就是在弄這個東西?趙淵原本要丟掉的動作微頓,隻覺這小小的荷包都有些發燙。


    沈如年塞完了壓歲錢就又笑著跑開了,宮女們在等著她繼續放焰火。


    眼前是紅衣少女的笑靨,耳邊是她甜軟的笑聲,趙淵鬼使神差的就打開了手裏的荷包,裏麵是用彩繩穿著的一串銅錢,編成龍形。


    隻是編的人手笨拙,根本看不出是龍更像是彎曲的蟲,可就是這麽歪歪扭扭的東西,卻是趙淵此生收到的第一個壓歲錢。


    也是頭一次有人對他說:「歲歲平安。」


    趙淵緩緩的合上手掌,將那串銅錢死死攥緊,那力道像是要捏碎一般,雙眼卻是深邃的盯著在笑的沈如年。


    是你強行想要闖進我的世界,再想要走,卻沒這麽容易了。


    「傳朕口諭,封沈如年為如妃,賜翊坤宮。」


    太皇太後知道七王爺被趙淵帶走的消息時正在喝茶,瞬間被驚得跳起,手上的茶碗直接撒了一身。


    太祖在世時她隻是個不得寵的貴人,別說是封妃了連侍寢都是寥寥數次。


    等到太祖駕崩先皇登基她好不容易被封了太嬪,卻無子嗣出不了宮,隻能和一眾太妃們丟去了寧壽宮,依舊給太妃們伏低做小。


    但好在她能熬,熬死了皇太後和各路太妃們,也熬死了先帝,等到趙淵登基被封了太皇太後,卻還是處處受製,從未做過一日的主。


    太皇太後氣得直哆嗦,「他帶走明熙到底想做什麽!」


    坐在她身邊伺候的是陳家嫡出的大姑娘,太皇太後的親侄孫女名叫陳詩雨。


    陳家原本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六品京官,還是趙淵登基之後要給太皇太後提身份,給她親弟弟封了個國公,隻是世襲的公候並無實際的官職。


    太皇太後手裏養著七王爺,就算是有名無權的國公府也多的是人拍馬上前奉承,如今還真沾染了些許王公貴族的氣派來。


    陳詩雨是家中的大姑娘,從小被教養的知書達理,突然之間家中被聖恩砸中,她就從無名無姓的京官女成了國公府大姑娘簡直是惶恐又無措。


    即便陳家一夜榮盛她也依舊謹言慎行,這才被派進宮伺候太皇太後,隻是進宮之後她才發覺她這位姑祖母脾氣有些古怪。


    就像這次,別說陛下昏迷時她做不了什麽主,現在陛下都醒了,她算是被半禁足在慈寧宮,不考慮著怎麽討好陛下修補關係,一天到晚的做著太皇太後掌權的白日夢,實在是一言難盡。


    總覺得她這五十多年的閱曆還不如自己一個小姑娘看的清楚。


    這會趕緊去安撫她:「姑祖母,您先別急,陛下是七王爺的兄長,照拂幼弟也是人之常情。」


    太皇太後急得在屋內直轉圈,怎麽都安撫不好,時不時還要口出驚天之語,嚇得陳詩雨趕緊將殿內的人全都遣退了,心裏不停地在想該怎麽破局。


    她原本在家時也不懂這些朝堂上的事情,原先隻是聽說陛下病危,可突然有一日起家中上門拜訪的人越來越多,再過了些日子就聽父親酒後說了醉話。


    說他們陳家祖上冒青煙,馬上就要位極人臣光宗耀祖了,她心中卻覺得忐忑,就算七王爺真的有機會登基,那陳家又憑什麽輔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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