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給他了,而且他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莫哥就不必為我煞費苦心了。」


    她抬頭深吸口氣,對莫星野扯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莫哥要回去了吧?路上小心,我先進去了。」


    呆滯地望著她打開虜門又關上,莫星野好半晌無法回神。


    不是磊的妻子了?他的嘴角抽搐了下,隨即綻開一扶頗具深煮的詭笑,而後踩著輕快的腳步踏上回程。


    可惜凱薇飽得太快,不然他一定要跟她好好賭一把,賭她斷言得太早嗬——


    果然,在石磊強勢的堅持下,宋凱薇不得不向院方請求提早辦理出院,折瞎了好幾個小時後,才得以如石磊所願,順利回到石家。


    家裏當然比醫院舒適,且因是習慣的空間,什麽東西都不缺,即使長時間關在家裏也不致過於沉悶,對石磊及宋凱薇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隻是回到家之後,有些事就得自己來,例如換藥就是件極重要的工作。


    用過晚餐之後不久,宋凱薇回到房間,看到石磊坐在他的大床上看書,她走進浴室端了一盆幹淨的熱水出來,將盛有熱水的臉盆放到床邊的矮幾上,突然伸手就要解石磊的衣服。


    「……你幹麽?!」


    石磊驚跳了下,差點沒驚慌的丟掉手上的書,沒來由的一陣心跳加快。


    「等會兒要幫你換藥,換藥前我先幫你擦澡。」宋凱薇正色的解釋道。


    之前在醫院,有莫星野特別請來的男性看護會定時幫他擦澡,換藥也有專業護士執行,可現在回到家,既沒有幫手也沒有專業護士,她自是責無旁貸的樓下這些工作。


    「擦、擦澡,!」他眼睛圓瞠,似乎沒料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對啊,家裏又沒請傭人,難不成你要自己擦?」斜睨他一眼,她霎時竟有種報仇的快/感。


    誰叫他堅持要出院,還害她向護理長及主治大夫拜托了好久,現在也該讓他嚐嚐被指使的痛苦了吧!


    石磊抽了口氣,濃眉懊惱的擰成一座小山。「你放著,我可以自己來。」


    「可以?你要怎麽擦背?腳呢?彎起身體壓著你腹部的傷口擦嗎?別開玩笑了!」他以為他是鐵打的嗎?以他現在的身體根本做不到!


    硬要做的話,傷口裂開的機率很大,到時不就又得進醫院?


    才出院又要住院,萬一還在同一天發生,那一定糗斃了!


    「你想說我沒用就直截了當的說,少在那邊拐彎末角!」石磊氣壞了,緊抓著蓋住下身的被子低吼。


    宋凱薇凝著他好幾秒,才轉身由臉盆裏撈起泡在熱水裏的毛巾,擰於後二話不說的將毛巾往他臉上招呼。


    「你!該死……」她拽著毛巾在他臉上擦拭一通,石磊氣惱的咬牙低咒。


    仔細地擦拭過他的眼角、鼻翼甚至耳後,她暗歎一口氣,幽幽低語:「我從來不覺得你沒用。」


    就算他不愛她、不把她當妻子又如何,他終究還是她最心愛的男人,即使他癱了、傻了,她還是愛他。


    石磊僵了僵,擰著眉不再吭聲,安靜的放任她為自己脫去上衣,重新擰淨毛巾為他擦拭身體。


    她的動作很輕柔,溫柔且仔細的避開他的傷口,將他的身體擦拭幹淨,當她拉開蓋住他下半身的被子,並意圖拉開他的休閑褲時,小手霍地被他鉗住。


    「石磊?」怎麽了?剛才不是擦得好好的,現在他又發什麽瘋?


    「腿擦一擦就好了,剩下的我自己來。」他的聲音緊繃,側著臉看都不看她一眼。


    啊咧!他是在害羞嗎?


    原本沒有特別想法的宋凱薇,被他這麽一阻止,這會兒也開始心律不整了。


    確實,以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女人,如果觸碰到他的私密部位是挺教人害羞的,但他何必這樣提醒她呢?害得她都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了起來。


    「我、我可以……」別抖啊聲音!她純粹隻是想讓他舒服點……可惡!這種想法怎麽感覺充滿腥膻味?!


    「別讓我說第二次!」他幾乎是低咆了。


    宋凱薇撇了撇嘴,咬著下唇拉高他的褲管,迅速將他的雙腿擦拭幹淨。


    以眼角偷覷她委屈的小臉,石磊在心底咒罵自己千百回——


    要不是受了這傷,她根本不必受這些委屈,都是他不好,偏偏她一反駁他就惱,一惱聲音就大了……該死!這一切都天殺的該死極了!


    「我去換一盆幹淨的水。」


    她擦完他的腳,轉身將臉盆拿進浴室,很快的重新換好水後再端回原來的位置放好。


    「那個……我去皇醫藥箱。」


    她丟下話後,像身後有鬼在追似的離開房間。


    她當他是厲鬼還是妖怪?瞧她飛也似的逃走,石磊突然覺得她的舉動很可愛,忍不住輕笑出聲,卻又立即被自己的想法及笑聲嚇到。


    他在想什麽?她可愛?他竟然會覺得她很可愛?!


    他耳根一熱,故作鎮定且僵硬的將毛巾擰於,才想拉開自己的褲頭,動作瞬間僵住——


    見鬼了!明明她隻是幫他擦澡,他怎麽就興奮了?!不過短短數分鍾的時間,而且他很確定,她沒有任何撩撥他的意思……


    閉著眼尷尬的拉開褲頭,他快速的擦拭幹淨後將毛巾扔回臉盆裏,一顆腦袋已然糊成一團。


    怎麽會?這是以往不曾發生過的事啊!


    縱使三年來她天天和自己同房不同床,縱使她曾明目張膽的想勾引他,他都不曾有過這般強烈的反應。


    那現在是怎麽回事?擦個澡也能有反應?!


    「我把醫藥箱拿來了。」


    突地,她毫無預警的推門而入,差點沒把他的心髒嚇得跳出來,反射性的抓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腹部,遮掩自己藏也藏不住的欲/望。


    「怎麽了?會冷嗎?」注意到他突兀的動作,她體貼的詢問。


    「沒、不冷。」他緊張得差點咬到舌頭。


    該死!進門也不先敲個門,應該……沒被她看見吧?


    「嗯,那我幫你換藥。」


    她將醫藥箱放在床邊,走到他身側掀開他覆在肩膀的紗布。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因她的貼近而刺激著他的嗅覺,他暈陶陶的短暫失神,卻在聽見她細微的抽氣聲後回過神來。


    「有事嗎?」什麽事讓她感到驚訝?是他的傷口嗎?一定很醜陋吧。


    「沒有……你忍著點,我會小心不弄疼你。」用棉花梅沾上消毒水,以極輕的力道將他的傷口及周圍清理幹淨,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感覺一滴微熱的水珠落到自己肩上,石磊身體一僵。


    女人真麻煩,不過是槍傷,哭什麽哭?


    他暗自輕啐了聲,清楚的感覺到第二滴、第三滴,更多的淚水滴到肩上,筆直的竄進他的皮膚,直接敲打在他的心上——


    「很醜吧?瞧你都嚇哭了。」他試圖以輕鬆的語調化解壓在心頭的疼,與受槍傷時的劇痛不同,那是種由心裏最深處冒出來的鬧疼。


    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會為他落淚。


    他以為自從婦媽和妹妹過世之後,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為他流淚了


    「沒有,我沒哭。」她慌亂的以手背拭去臉上的淚水,不敢讓他看清自己的心思。「而且這傷一點都不醜,是光榮的印記。」


    「……虧你掰得出來。」他翻了翻白眼,還光榮的印記咧!不過是個子彈穿過身體的痕跡而己。「不應該受傷的,丟臉死了!」


    「秦哥說了,因為你中槍的關係,他們才注意到歹徒埋伏的地點,當然是光榮的印記。」她由秦耀那裏聽說了那晚驚心動魄的緝毒、緝凶過程,雖然最後他掛了惡、進了醫院,她仍為他感到驕傲。


    「那家夥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他說的話你也信?」心裏感到一陣暖意,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上揚的嘴角。


    「秦哥有時候是誇張了點,但我相信他說的絕對是事實。」處理完肩膀的傷,再來就是腹部了。「你躺下來好嗎?這樣比較好換。」


    石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依言躺下,注視著她由床這頭越過床尾到另一側,小小的身影忙碌得很。


    「這裏皮膚比較細,可能比肩膀痛一點,你忍一忍喔!」在掀開腹部傷口紗布的同時,她不忘安撫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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