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無表情地等待著,在心裏數著時間。


    “你還要多久?”


    “嗯……沒多久了。”不遠處的座椅上,傳來氣息不穩的嘶啞聲音。


    海兔子最初疑惑過,他在做什麽?


    那雙渾濁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身體像過熱的加熱玻璃皿,溫度逐漸攀升。


    但他不太感興趣。


    除了飼主外,他沒有什麽多餘的好奇心。


    少年沉下去,修長白皙的手撥著水流,卻被那個男人喊住。


    “先不要進去,讓我看著你。”


    男人身體在顫抖,癱在水艙正對麵的簡易床上,背靠著牆壁,聲音黏膩又充滿哀求,金屬板一次又一次地震動,生長出細密朦朧的薄霧。


    這些蒸汽或許是背後那個男人的汗帶來的熱氣。


    他很激動,隱隱有些癲狂,雙眼裏滿是貪婪病態的欲.望。


    玻璃後是幹淨清澈的人造海水,蒼白精致的海兔子少年長的很美,那雙淺紅褐色的眼眸幹淨清澈,單純得一塵不染,纖長的眼毛像兩把隨著水波浮動的小扇子。


    美好的……讓人想毀掉他。


    男實驗員發出了類似於哺乳類動物慣常會發出的難聽低吼,猩紅的眼角流出生理性淚水。


    少年懵懂的抬手按上水艙邊緣,晶瑩的水滴隨著他疑惑歪頭的動作滴落在地上,泅濕了一小塊地毯。


    黑色的陰影像生長在了實驗員心髒上,那雙猶如寶石般漂亮剔透的眸子困惑的跟隨著他的動作搖曳。


    好想、好渴望……


    好想把他關起來據為己有,好想讓他像寵物一樣關進籠子裏,隻有自己一個主人,喂養他,哺育他,再弄髒這雙清澈的眼睛。


    張寧伸長了脖子,頭顱向後仰去,因過度興奮瞳孔都翻進眼眶。


    嘴角掛著來不及擦掉的生理性涎液。


    少年興趣缺缺,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漂亮傀儡,除了一心一意想要見到飼主的迫切願望,並沒有其他的感受。


    男人讓海兔子少年坐在水艙上,讓他對自己的命令言聽計從,他要看著他。


    他帶著汗的手從下衣裏抽出來,皮帶不知什麽時候掉到地上,白色的工作外套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空氣中彌漫著汗液與古怪的腥氣。


    好乖。


    這個治愈係生物,看起來溫順而天真。


    少年柔軟白皙的五指搭在玻璃上,細嫩的指尖微微壓變形,透出一點淡淡的粉,張寧死死地盯著那一點顏色,幻想它會有多軟嫩。


    11號是治愈係生物,像盛放在冰冷人造海水中最為美妙動人的美景,他癡迷的目光一瞬不瞬的黏在少年臉上,身上,脖頸的微微凸起的喉結和筋線上,優美修長的四肢上。


    “哈……”他用目光纏繞著那個漂亮的人形生物,保養得宜的麵龐上浮上一層病態的潮紅,發出難聽淩亂的怪聲。


    少年側了側耳朵,避開這種讓他厭惡的目光。


    新飼養員黏稠的呼吸像是腐爛發臭的珊瑚。


    他完全站立在這看不懂的行為之外,一邊百無聊賴地思考著什麽時候對方什麽時候可以結束,他什麽時候可以看到柔,一邊聽著背後男人胡言亂語。


    說他是他的繆斯,是他的欲念之源。


    哀求他不要移開視線,像發癲的癮君子一樣趴在地毯上,從下至上仰望著坐在水艙上的少年,伸出腥臭的手想握住他的腳尖。


    海兔子少年聽不懂,也不關心,腳踝被抓了一下,張寧迫不及待的張開嘴想要親吻,被少年當作要咬他,迅速抽出腳沉進水艙裏。


    被抓過一下的皮膚變得好惡心,隱約糊了一層濕答答的粘液。


    海兔子忍住強烈的慍怒將那一塊白皙的皮膚搓到幾乎掉一層皮,閉上眼睛趴臥在水底,不動了。


    隻有飼主可以碰他。


    隻有飼主,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的飼主,迫不及待地想看見唐柔看到自己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好想好想好想被她抱在懷裏,好想匍匐在她腳邊,用她最容易心軟的模樣紅著眼睛對她哭,抱著她優美纖細的小腿柔柔地訴說愛意。


    他都迫不及待了。


    水艙外的男人又開始哀求。


    癡切狂熱的眼睛盯著他,醜陋的麵容在玻璃壁上擠壓變形。


    “快好了,再等一下,你出來,求你……”男實驗員似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要停頓下來哼一聲才能斷斷續續地將後麵的說完,“你看著我,快看著我。”


    他跪在地上,姿態醜陋。


    為什麽要看他?


    少年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厭煩。


    男人渴望那雙漂亮的眼在未來的某一天,看見他時也是滿含依賴和愛戀。


    一定可以的……這種思維簡單的海洋生物,隻要照料他一段時間,自然會像喂過骨頭的流浪狗,圍住他的腳團團轉。


    他可以學習那個女性飼養員的飼養手段。


    那隻汗濕的手意味不明地隔著玻璃來回按揉少年的輪廓,手指碰到了冰冷的玻璃,卻幻想在探索他柔軟細嫩的身體。


    他還想……


    “嘩啦”一聲。


    “好了嗎?”漂亮的少年居高臨下,有些不耐煩了。


    那雙眼睛在麵對除了麵對他原本的飼主,無論看見誰都不會變成濕漉漉的可憐紅色,更不會哭。


    他漠然得像個機器。


    可這樣沒有感情,沒有溫度的漂亮模樣,讓男人深深又癡迷。


    他再次匍匐在水艙前,聲音暗啞的,像是被粗糲的碎石碾磨過,難聽幹澀。


    “沒有,還沒有。”


    還不夠。


    貪欲的裂縫被撕大,僅僅看著,快要無法滿足的了。


    他抬手,在一片癡切中抓住了少年的小腿,“別掙脫,我很快就好。”


    這驚人的美貌也是寶藏,這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模樣也是寶藏。這沒有什麽力氣,輕輕一推就倒的身體是寶藏,毫無世俗價值觀的冷漠思維是寶藏。


    他純到可憐的樣子是寶藏。


    然而海兔子少年並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被轉移到s區,他也沒有見到飼主。


    那個男人找他的次數更頻繁了。


    有的時候是在四下無人的午後,有的時候是深夜,他總是趁著別人都不在的時候。


    避開眾人耳目,用水箱裝著海兔子,假裝帶他測試房間,然後在一條狹長的逃生隧道後密閉的房間,肆無忌憚地用雙眼臆想他。


    這對海兔子少年來說,打擾了沉在水底的休息時間。


    但張寧承諾過,會帶他見飼主。


    他每次都問,“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她?”


    男人跟他說,“下一次,下次我就帶你去見她。”


    然而,一直都沒有。


    從始至終,海兔子都沒有再見過他的飼主。


    -


    巴別塔s區偌大的會議廳,沒有一個人發言。


    氣氛可以用冷凝形容。


    巨大的方形寬屏懸浮於環形長桌中央,上麵是各個生物基地以及擁有話語權的聯合體掌權者。


    唐柔作為s區飼養員坐在最邊緣的旁聽席,一整夜沒有休息,眼皮沉重。


    手機亮了一下,彈出一條短信。


    「全宇宙最美的女人」:怎麽那麽沒精神,沒睡好?


    唐柔掀起眼皮,隔著幾排人看見阿瑟蘭正在對她擠眉弄眼。


    “……”


    她強撐著精神打字。


    「唐吉柯德」:就幾個小時,很難睡好吧?


    「唐吉柯德」:我問你個問題……我感覺17號有點抑鬱。


    「全宇宙最美的女人」:哦?展開講講。


    摸魚總比開會有意思,阿瑟蘭表麵正經,實則一張臉因為手機屏幕反光而隱隱發亮,嘴角掛著古怪的笑意。


    唐柔太陽穴疼,一臉苦澀地打字。


    「唐吉柯德」:他……額,你別誤會,他想讓我吃了他,還把觸手喂我嘴邊。


    “噗……”


    嚴肅的會議廳傳來突兀的嗆水聲。


    唐柔麵無表情地抬起頭,看著阿瑟蘭一邊跟旁邊的人道歉,一邊拿出紙巾擦擦嘴又擦擦噴了一桌子的咖啡。


    “……”


    腦瓜子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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