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呼呼的轉身背對他,他那麽愛吻姑娘家,涵英格格分明就可以讓他吻個徹底 了,他躲什麽?


    不一會兒,一名打扮得像隻開屏孔雀的美人快步走來,一雙眼眸轉來轉去,看來 就是在找人。而她穿金戴銀、全身金光閃閃,仿佛刻意炫耀家世,活像怕人不知她有 多嬌貴似的。


    她身後跟著的兩名丫頭,一樣是一身旗裝,樣子跟主子一樣高傲。


    見涵英格格走到自己麵前了,正打量著她的韓小喬馬上收回目光。


    看她一身素雅衣服,涵英格格雖不知她為何人,眼下卻也沒興趣知道,冷冷睨她 一眼問:“有沒有看到貝勒爺?”


    “有,在那裏。”她笑容滿麵的指了指鎧斳的藏身處。


    鎧斳眉一皺。可惡!


    他刻意背對著亭台,瞪著眼前動人的海棠花,本來還想能先喘口氣,沒想到小喬 夫子竟然出賣他。


    他隻好僵硬著身子起身,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向兩人。


    涵英格格眼睛一亮,整個人像八爪魚般急急的貼上去,“嗯,貝勒爺好壞啊,怎 麽跟我玩起捉迷藏來了?”


    嗲聲嗲氣的嗓音讓韓小喬雞皮疙瘩掉滿地,更甭提被熊抱的鎧斳貝勒了。


    就在她受不了的邊搓著寒毛直豎的手臂時,卻見他黑眸半眯,惡狠狠的死瞪著她 ,咬牙切齒的無聲說著:你死定了!


    她暗暗吐口氣,忍住想落荒而逃的衝動,一步一步走到兩人身旁,有點愧疚的道 :“我不能延誤上課時間,恕我退開,你們慢慢賞花。”


    “慢著!”鎧斳馬上嗬斥。想逃?門都沒有!“格格難得提前到來,肯定是聽聞 有曠世才女做客,想要一睹才女風采,小喬夫子何不做首詩饗宴一下!”


    涵英格格這會哪有賞詩的心情,但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名清秀的美人就是鼎鼎 大名的曠世才女,於是分神看了對方一眼,還好,沒她長得出色。“爺想聽你作詩是 你的榮幸,還不快作!”


    韓小喬呼吸一窒,先看向仍抱著貝勒爺不放的涵英格格,再看著依舊凶巴巴瞪著 自己的男人,心裏直打鼓,“可、可我要上課了……”


    “怎麽?還是我跟格格的身分請不動你作一首詩?”鎧斳蹙著眉,很努力的邊說 邊要掰開黏著自己不放的涵英格格,可她臉上的陶醉模樣實在讓他手無力……


    “這太突然了,作詩也是要講求氣氛跟意境的。”韓小喬隨便找借口推卻,重點 是她根本不會作,萬一沒作好出了差錯怎麽辦?


    “很好,你就留在這裏慢慢思考,我們不急。”眼見真的沒法子將涵英格格從自 己身上掰開,鎧斳也隻好半擁著她往亭台走去。


    韓小喬急忙跟在後麵,“不必如此,我想涵英格格肯定也具文學涵養,說不定比 我還厲害,就讓她跟爺在一起吟詩論文不好嗎?”


    虧她還記得涵英格格!他抽空瞪她一眼,“夫子年少時便有詩名,才華出眾,就 露一手吧。”接著,他大喊一聲,“來人,備文房四寶,還有茶點。”


    不一會兒,奴仆們將指示的東西一一送上來,三人圍坐一桌,鎧斳繃緊了一張花 容月貌,頭皮發麻的看著完全對小喬夫子視若無睹、隻顧纏著他的涵英格格,“吃點 東西吧。”如此一來,她至少能少一隻手在他身上摸。


    “我一點都不想吃東西。我想你,好想你。”


    涵英格格嬌羞的說完後,像隻怯懦的小綿羊,扭扭捏捏地低頭故作矜持,接著又 掩帕咯咯嬌笑。而後她再看鎧斳一眼,又低頭咯咯笑了兩聲後,再抬頭,接著又一眼 ,又羞赧低頭,咯咯地又笑兩聲……天呀!不是小綿羊,簡直是隻會叫的雞!


    就在涵英格格不停重複這些行為時,鎧斳已經受不了了,他額際發疼,下顎青筋 抽動,偏偏隻能咬牙忍住,就怕自己萬一失去理智將她一拳打飛,會壞了大事。


    而韓小喬為了憋住笑意,也緊咬著下唇,忍到肚子好痛,拿著毛筆的手更是在顫 抖。


    不僅如此,此刻涵英格格還煞有其事的一手捂著胸口,一雙愛慕眼神直勾勾看著 鎧斳,像在無言的說著——天啊!這世上怎麽有這麽迷人的男人?


    這格格看來像是興奮地要昏過去了!老天爺……韓小喬忍笑到眼中都迸出淚光, 緊閉的嘴唇更因要憋住笑而頻頻顫抖,她若聰明,就應該別將目光再瞄過去,可是, 她忍不住啊。


    鎧斳的臉色愈來愈沉,他對女人雖然是來者不拒,但涵英格格是哪種女人他比誰 都清楚,她在他麵前柔順嬌羞耍花癡,可在他身後,那股囂張氣焰可是無人能敵。


    眼下他的怒氣已逐漸高升,她的手又再次摸上他胸口,戴著花絹牌頭的頭還充滿 暗示性的往他懷裏又磨又蹭的,這動作無異是火上加油。


    她真的把他當成男妓了嗎?


    他眼中冒火,再也受不了了,哪管她的上半身幾乎斜靠在他胸膛,突然就站起身 。


    涵英格格一個踉蹌沒站穩,差點跌個四腳朝天,好在他拉得快,她雖沒有跌坐地 上,但那像蹲茅坑的姿勢也夠醜的了。


    “噗哧!”猛憋著一肚子笑意的韓小喬至此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同一時間,一道殺人不償命的犀利目光也狠狠射了過來。


    很好笑嗎?鎧斳無聲的怒問。


    韓小喬急忙低頭起身,“我……噗……我、我先下去了。”再不走,她就要失控 大笑。


    這該死的女人!鎧斳不是滋味的瞧著她以袖子半捂著嘴,快步往亭台另一邊走去 。


    笑?笑死你!這是生平第一回,一個女人竟可以把他惹到如此火大。


    “嚇死我了。”涵英格格站妥了,原想柔柔弱弱的再貼上那令人眷戀不已的溫暖 胸膛,怎知鎧斳早已閃開,同時拉了她身後的丫頭過來,正巧讓她一把摟抱。


    對著她那張驚愕的臉,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本貝勒突然想到有重要的事要辦, 格格請自便。”


    沒想到,一句“請自便”,涵英格格便開始了跟鎧斳貝勒捉迷藏的日子,而且, 就像是有人在通風報信般,她一知道他人在哪裏追了過去,他就又往另一處去。


    而她找不到鎧斳,倒大楣的全是府裏的侍妾與奴仆,她一個勁兒的將火氣往他們 身上發泄,被摑耳光、被踹一腳、被罵到哭的傷兵隨處可見。


    但獨獨有一個地方,莫名成了禁區,偏偏那正是鎧斳最常駐足之地,更令她抓狂 。


    此際,她怒不可遏的站在東廂院入口問:“本格格仍不準進嗎?”


    “是,爺承繼的十多處商行近日正好在結算,多名掌櫃依例到京城呈報賬冊,爺 交代了,請格格別進去叨擾。”威良拱手解釋。


    真是巧,哪時不結賬,就這段日子要結?何況他的無所事事、遊戲花叢早已舉國 皆知,會變得如此在意家中大業,依她看根本是刻意防她!


    “好,本格格不找貝勒爺,找小喬夫子討教詩詞總成吧?”話語乍歇,她便要越 身而過。


    但威吉一個閃身立即阻擋,還不忘拱手道:“爺也有交代,芙蓉格格好不容易在 小喬夫子的調教下安分學習,所以……”


    “那兒我也不能去?!”涵英格格憤怒咬牙,死瞪著這對老是擋東擋西不讓她接 近東廂的威吉、威良兩兄弟。


    她當然也可以甩他們耳光,甚至踹他們幾腳,她知道諒他們也不敢閃,可壞就壞 在她也明白一向沒有主仆尊卑觀念的鎧斳貝勒,將他們這對年齡相仿的侍從視為好兄 弟,她曾在一次失控時摑了他們耳光,那時鎧斳貝勒那冷硬的神情讓她至今仍印象深 刻,也不敢再動他們。


    但等著瞧好了,情況不會永遠都如此的。她氣憤的撂下狠話,“好,很好,你們 就祈禱皇上的聖旨別下來,要不然我第一個要你們卷鋪蓋走路!”


    她氣呼呼的甩袖走人,鎧斳太可恨了,竟想要當縮頭烏龜?


    她狂飆了一大串,見有奴仆瞄她,馬上踢他一腳,“狗奴才!看什麽看?”


    “對不起,格格。”


    見她愈走愈遠,其他奴仆們連忙將那名念過半百的老奴扶了起來。


    “劉伯,你怎麽忘了,爺要管事交代大家隻要涵英格格經過,頭都要放低,你還 看她?”


    白發斑斑的劉伯搖頭歎息,“我一時忘了,可是格格真要找碴,我們這些奴才又 能怎樣?”


    這一說,其他人倒是莫可奈何的點頭附和,“也是。”


    唉!這也是為什麽一聽到涵英格格要來,每個奴仆的臉都苦哈哈的。


    不過,這一次她來,較令大夥兒意外的是,東廂院竟成了禁區,他們還真羨慕那 兒做事的奴仆們呢。


    沒錯,在東廂院工作的四個丫頭至少都不必跟涵英格格打照麵,也隻要她們這裏 雖然成了禁區,但可比府裏的任何地方都還要熱鬧。


    鎧斳貝勒根本沒在跟那些總掌櫃看賬目,基本上,他早將旗下的百年產業包括船 運、布業、茶業、糧業等,都全權放給那些為這些店家工作了大半輩子的總掌櫃們。


    他信任他們,充分授權,連賬冊也沒在看,這回私下要他們回來報賬,其實說穿 了就是要他們幫忙,讓他有理由可以閃躲涵英格格,當然也讓他們順道訪友。


    至於他這個主子,則大多窩在書房裏看小喬夫子上課。


    隻是也不知怎麽搞得,看到最後,小格格總會不見,然後就隻剩下小喬夫子無奈 的跟貝勒爺大眼瞪小眼,而丫頭們也會被趕出書房,就像現在——


    眼見房門又被關上,韓小喬無奈的看著端坐在桌前的鎧斳貝勒,她不得不承認, 他很會寫字。


    一枝狼毫軟筆信手運來,不管是篆書、楷書、草書、隸書,都寫得很好看。尤其 是篆書,字體微方、縱橫古樸,連她都不禁在心中讚歎。


    “好,換夫子來吧。”他微微一笑,將手上的毛筆交給她,“提首詩吧。”


    怎麽提?這幾日他把她這裏當堡壘,窩著就不出去,一會兒要她吟詩,一會兒要 她作詞,一會兒又要她畫畫,怕露出馬腳,她總得這麽說——


    “爺要占用我的時間多久?我的教學進度嚴重落後了。”


    又來了!鎧斳饒富興味的看著她。在他眼裏,她有腦袋、能鬥智,那種彼此抗衡 的感覺實在很過癮,隻是,他總覺得有某個地方不對勁,因為他窩在這裏少說也有六 、七天了,她不但連首詩都沒作過,就連小芙蓉也說沒見過她吟詩作對。


    當然,小家夥原本對那就沒興趣,自是不會注意,但小喬夫子可是才女啊,不是 嗎?


    另外,要跟她下盤棋,她也是想法子搪塞,真不行時,下了兩粒棋子她就突然說 想起有事要忙,又逃開了。


    至於來畫幅畫嘛,她拿著畫筆的手也是微微顫抖,常停頓許久,佯稱沒靈感,不 知畫了什麽後,便又逃了。


    這真是個意外的發現,難不成外傳的曠世才女,其實隻是以訛傳訛?


    他對她因此愈來愈有興趣,尤其最近偷香老是失敗,他剛靠近她一點,她便拿起 一本磚塊書放置在胸前,大有他敢輕浮冒犯她會毫不客氣將那本書丟到他臉上的態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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