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江擺出一副飽受委屈的模樣,信誓旦旦的嚷道:“林先生,我深受您和柳小姐的恩德,在林家府兢兢業業做事,從未生出過半點兒背叛您的心思!用心至誠,天地可鑒!


    我錯了,錯就錯在養子不肖,公然冒犯您的威儀,還一時糊塗,對您出言不敬。隻要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本本分分,再也不敢犯!”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好好考慮。看在這些年勞苦功高的份上,認了,我會從輕處理,至少留你一條命。”


    祝大江認定了林宇查不清自己的底細,決心死扛到底。


    他一個頭重重磕下去,嗓音低沉:“林先生,您也不用詐我了,祝大江為您肝腦塗地、問心無愧!我行的正、坐得端,絕不敢偷盜林家府的丹藥,中飽私囊!那兩枚絕品靈丹的來曆,我也解釋得清楚,不需要再費唇舌!丹藥的事,您盡管派人去查!但凡查出我半點兒問題,就算是扒了我的皮,也心甘情願!”


    “好,記住你的話。”林宇目光冷幽幽,身形一轉,在旁邊的扶手靠背椅上坐了下來,“你想玩兒,我陪你玩兒到底。”


    林家府下的其餘人靜靜肅立,偶爾彼此對視一眼,又忙不迭的挪開視線,垂下了腦袋。


    四麵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唯有寒風掃蕩過街道,輕撫著滑溜溜的冰麵,平添了幾分深冬的蕭索。


    柳菲菲抱著賬本走到近前,憂心忡忡:“小宇,賬本沒問題,該怎麽辦?”


    她並不擔心自己,用人用錯了,認錯挨罰便是了。但林宇今天鬧出了這麽大動靜,最後卻查不到祝大江半點兒問題,那可真是威嚴掃地、丟了大臉。


    林子軒是江南林家府的泰山巨擘,最後一道防線。任何人都可以犯錯,唯獨他不可以。故而此時此刻的柳菲菲心中,寧願相信是自己識人不明,用錯了祝大江,以至於林家府利益受損。


    她抬手攏了攏發絲,輕俯下身子,低低道:“要不......這個錯我認了,就說是我拿了幾枚丹藥送人,忘了對你講......”


    林宇揚起臉,有點兒詫異的瞧著女子那微微漲紅的俏顏。原本他內心還有些責怪柳菲菲的馬虎大意,現在見菲菲姐處處想著自己,滿心的火氣也不由得消了。


    其實林宇心下也很清楚,無論是蘇婉、還是柳菲菲,能力在普通人中絕對是出類拔萃的。但在這茫茫亂世之中,幫自己掌控著林家府這艘巨艦,固本守成尚且不足、開疆拓土更是妄想。這是思慮不足的問題,所以才會出今日祝大江的亂子,並非是她們不夠用心、不夠認真......


    至於洛曉曉、薛雨薇、楊惜惜這些個小妮子,蕙質蘭心,天生便有仙緣,更不適合這些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俗務。


    說得再難聽一點兒,她們的心思和手段都不夠狠、不夠黑、不夠毒、不夠陰......


    那個真正能替自己挑起大梁、獨當一麵的女人,還在萬裏之外的燕京城耍小脾氣,不願意回來呢......


    林宇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輕輕托住了柳菲菲雪白的下巴,指腹輕撫過女子紅潤而充滿彈性的櫻唇。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柳菲菲嚇了一大跳,急忙躲閃開去。她向後挪了半步,臉頰漲得紅通通,羞不可抑的嬌嗔:“你胡鬧什麽,這麽多人呢......我對你講的話,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但沒必要。”林宇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什麽時候,連我的麵子,也需要你來成全了?”


    柳菲菲不由得為之愣了愣,張了張小嘴,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耳畔就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忙不迭抬起眼眸,但見得是魏玲玲帶人急匆匆趕了過來,後方的幾名下屬,人皆手裏捧著一方玉匣。


    唐嬌快步迎上去,截住了魏玲玲的路。這對好閨蜜湊近了低語幾句,唐嬌便偏過俏臉望著林宇,瞪大的澄澈雙眸中滿含著訝異。


    “先生。”魏玲玲邁開修長玉腿,從唐嬌身旁繞過,緩步走到了近處,“依著你的吩咐,我們查清楚了。”


    話音落下,她徑自揮了揮玉手,當即便有人弓著腰走上來,將那七八個玉匣捧到了林宇麵前,小心翼翼的打開:


    “林先生,請您過目。”


    在那些玉匣之中,靜靜盛放著一排排晶瑩剔透的丹藥,在夜色中散發淡淡的水潤光澤。


    在場眾人,無論是夏友華、陸天鴻,還是何久祥、胡錦榮,盡皆麵麵相覷,不明所以。甚至不少人彼此竊竊私語,在這方天穹下傳來陣陣不安的騷動:


    “怎麽回事?林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啊,送來這麽多丹藥做什麽?”


    “搞不懂......”


    林宇淡淡的斜瞥了一眼,漫不經心的問:“有多少?”


    “現在還不清楚。”魏玲玲略微欠著身子,恭聲回答,“以假亂真,我們隻是懷疑,尚且做不到確定。所以把覺得可疑的部分,全部拿過來了,請你看一看。”


    別管私下裏怎麽皮,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竭盡所能的對林宇保持尊重,用來維護江南巨擘的權威。


    “好手段啊。”林宇輕籲一口氣,緩緩探出一隻手伸進玉匣裏,隨意的撥弄了幾顆丹丸,旋即整把抓起來,直接扔向了祝大江。


    滿場眾人盡皆麵露錯愕,眼睜睜瞧著這些價值連城的丹藥,就好像扔垃圾似的,那麽劈裏啪啦的摔在了祝家父子的身上,又沿著街道上光滑的冰麵骨碌碌滾了出去。


    林宇幹淨利落的吐出兩個字:“解釋。”


    眾目睽睽之下,不久前還梗著脖子、滿臉不甘不忿的祝大江,登時就嚇蔫了,宛若一灘爛泥般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


    冷汗洶湧直冒,很快浸透了衣服。與此同時,他那張臉頰也泛起了死灰,聲音顯得又細又弱,仿佛野獸垂死前無力的哭嚎:“林......林先生,饒命啊......”


    在他身後,祝勳全身劇烈抽搐,口吐白沫,當場就被嚇抽風了......


    柳菲菲滿心迷惑不解,偷偷湊到了魏玲玲身旁,壓低了聲音問:“這到底怎麽回事?”


    “狸貓換太子啊。”魏玲玲慢慢直起了腰,輕聲回答,“拍賣行出了內鬼,咱們都太大意了,還記得不久前的那檔子事麽?”


    經她這麽一提醒,柳菲菲霎時間恍然大悟。


    不久之前,曾有一個偏遠小宗門找上林家府,聲稱自己在林氏拍賣行花費大價錢拍下的靈氣丹,拿回去服用後才發現是假的。


    林家府內所有人都覺得對方是碰瓷,畢竟林氏拍賣行的所有丹藥都是林宇親自煉製,斷然不可能出假貨。更何況,丹藥這種東西,尋常修真者基本都能夠憑氣感分辨品質,古往今來也沒聽說過還有造假的技術。


    拍賣的時候還好好的,拿回去服用就成假的了,紅口白牙這麽一說,壓根兒拿不出證據來,糊弄鬼呢?


    當時由何久祥親自出麵應對,作為堂堂化境天師,威望深重,又有江南林家府做靠山,氣勢上就穩穩壓過去了。最終的結果,是那偏遠小宗門露了怯,無聲無息的撤了回去,自認吃虧,再也不敢聲張。


    現如今想來,或許丹藥確實有問題,人家還真就並非無理取鬧......


    “這怎麽可能?”柳菲菲張圓了小嘴,美目瞪得老大,感到難以置信,“丹藥能造假?何大師親自檢驗過,都確保沒有問題啊......”


    “雖然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這分明就是事實,很多丹藥都被祝大江派人秘密調包了。”魏玲玲低聲說道,“我今晚接到先生電話,經他提醒,帶人去仔細的查驗過。丹房中的確有一些丹藥的氣感不對勁兒,如若不仔細,很難將之分辨出來。”


    唐嬌也挪了過來,望著不遠外那癱軟在地的祝家父子,美眸微微閃爍:“原來如此,難怪從賬目上查不出毛病,竟然是把丹藥調換了,真假摻半往外賣,好一招偷梁換柱。


    林氏拍賣行的丹藥,有林先生作保,自然不容生疑。再加之許多門派大宗將丹藥拍回去,作為宗門底蘊珍藏,短時間內更不可能發覺,這才給了他們機會......”


    柳菲菲的臉頰,忍不住泛起了絲絲慘白,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懊惱。她總覺得,林宇不在江南,自己就惹出了這種亂子,被祝大江像傻子一樣蒙騙,還丟盡了江南林家府的顏麵,真的無地自容。


    “柳總,你別想太多,先生不會怪你的。”唐嬌知道她心中所想,輕聲安慰道,“這種事,防不勝防。就連何大師都沒查驗出來,又怎麽能強求你呢?”


    柳菲菲神色黯然......


    在場這麽多人,能夠在林家府內混得風生水起,全都不是蠢貨,貌似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登時喧嚷沸騰。


    “混賬東西!”夏友華迫不及待表清白,跳著腳罵,“柳小姐那麽器重你,對你委以重任,可你做了什麽!吃裏扒外,中飽私囊,簡直可恨!該死!”


    何久祥滿臉鐵青,忙不迭道:“林先生明鑒!老何糊塗,老何糊塗啊!都怪我一時失察,給了這混賬可乘之機,請林先生恕罪!”


    諸如雷正行、朱衛、於航等人,口誅筆伐,紛紛出言表示斥責,就好像生怕自己慢了半拍兒似的,悉數爭先恐後。陸天鴻表現得更為誇張,抽出一把刀就衝了上來,滿臉陰戾:“該死的東西!林先生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險些葬送在了你的手裏,看我不宰了你!”


    管得昌忙不迭衝上去,裝模作樣的阻攔:“陸二爺!使不得!使不得!您先消消火,看林先生的意思!”


    陸天鴻本來就是做做樣子,有人給了台階下,就又退了回去,卻還死死攥著刀,咻咻的喘著氣,一副苦大仇深的德性。


    胡啟程算是這些人中的小字輩兒,沒什麽存在感。他左右瞅瞅,覺得哪裏有點兒奇怪,卻又偏偏說不上來。


    他忍不住湊近了父親胡錦榮,壓低了嗓音:“爹,咱們要不要也......”


    這意味很明顯,大家都搶著表達憤慨,巴不得將祝大江剝皮抽筋、大卸八塊,您老怎麽穩得住?還不也琢磨琢磨說幾句,在林先生麵前刷一刷存在感?


    “噓。”胡錦榮的眼皮耷拉著,看起來有點兒無精打采,他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淡淡吐出兩個字,“別跳。”


    胡啟程的身體倏而一震,猛然間醒悟,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是啊,無論是夏老板還是陸二爺,這些人要說有什麽不對勁兒,那就是表現得太過激了!祝家是柳小姐一手提拔起來的新晉勢力,被林先生抓了現行,眼看著就要倒掉了,大家不應該默默的瞧熱鬧麽?跟著咋呼什麽?


    胡啟程再度環顧四周,望著那些群情憤慨的大佬人物,隻覺得這就是一群戲台上表演誇張的演員,仿佛戴著一張張麵具,無論言辭還是動作,都忸怩作態,虛偽到了極致。


    “手腳全不幹淨,至少是拿了祝家的好處......”這個念頭在他心中突兀的升起來,愣是給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臉頰都隱隱泛了青。


    祝大江驚得六神無主,狠狠抽著自己嘴巴,苦苦哀求:“林先生,我知錯了,我一時糊塗,我再也不敢了......我掌嘴,我狠狠掌嘴,您恕罪啊......”


    林宇從椅子上站起來,圍繞著祝家父子踱步繞了個圈子。


    足足過了近兩分鍾,他才倏而停下了腳步,嘴角噙著一抹戲謔之色:“還記得你的話麽?”


    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涼蔓延全身,祝大江的身體狠狠一抖,險些被嚇尿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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