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軍部。


    “王八蛋!這群厚顏無恥的牲口!”鍾燁怒氣衝衝的咆哮,把手裏的材料全部摔了出去。然後他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窗邊,手搭窗台呼呼喘息,隻覺得氣血翻湧,一陣天旋地轉。


    身後,傳來了沉悶的敲門聲響,旋即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鍾燁還以為是秘書聞聲進來了,當即深吸一大口氣,竭盡所能的保持平靜,沉聲吩咐道:“材料不小心摔散了,給我收拾起來。”


    他穩了穩心神,自認為麵色已經恢複了從容,這才慢悠悠的轉過身來,卻見得是孫女鍾若曦蹲在地上,歪著腦袋瓜,饒有興致的收拾材料。


    唇角也牽著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可遭人恨了......


    鍾燁眨巴眨巴老眼,扯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有點兒鬱悶:“丫頭,你怎麽來了?”


    “我聽家裏人說,某位領導午飯後為了逃避吃藥,連招呼都不打,偷偷摸摸就跑出來了......”鍾若曦將材料收拾好了,碼的整整齊齊,放在了辦公桌上。


    然後她就倚靠著桌角,探手進褲袋裏,掏出了一個小藥瓶,“呱唧呱唧”的晃了晃,笑眯眯的道:“老爺子,該吃藥了。”


    鍾燁瞅著瓶子裏的小藥丸,渾身打了個哆嗦,嘴角驀地一抽。


    “我沒病。”他賭氣似的別過臉,怏怏不快的瞧著窗外,“你拿回去,我都說了,我沒病。”


    “有病的人,往往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有病,您這叫高度缺乏自覺性。作為唯物主義者,應該本著實事求是、客觀負責的態度麵對一切,您老就不覺得羞愧嘛?”鍾若曦打了一杯水放到鍾燁麵前,又擰開了小藥瓶遞過去。


    爺孫倆對峙著、對峙著......


    鍾燁最終敗下陣來,無奈的歎一口氣,好像上刑場似的,接過白色小藥丸含在嘴裏,然後將那杯水一飲而盡了。


    “我這一世英名,愣是敗在你們這群不顧實際的頑固派手裏!”他咧著嘴把藥咽下去,忿忿不平的嘟嚷,“我吃了這玩兒意......他媽拉肚子,上次在廁所裏碰見警衛兵向我借紙......真他娘的尷尬......毀我形象......”


    鍾若曦:“......”


    “有點兒副作用,難免的嘛,生病了哪有不吃藥的?你這老頭兒才是真頑固呢!”她翻了個大白眼兒,玉臂環胸,“我也說過無數次了,您要真想討個巧,我下次見了林子軒請他幫幫忙。不管怎麽講,他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您也應該知道他的本事,對付您這點兒小毛病,也就手到擒來的事兒......”


    “我寧肯死了,都不會求他。”鍾燁斬釘截鐵的道,“你我是什麽身份?要絕對理性、絕對客觀,欠了那小子的人情,往後這工作還怎麽搞?我這條老命沒了不算什麽,但膝蓋絕對不能軟了,你也給我記住,別犯原則性錯誤!”


    “行啦行啦,都說過多少次了,我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來了。”鍾若曦翻了好大一個白眼兒,偷偷咕噥一聲“老頑固”,撇了撇唇角。


    鍾燁瞅了瞅孫女出落得愈發明媚動人的模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終究是沒有開口。


    他對鍾若曦的擔心,是真真切切的......孫女從小就崇拜強者、敬服英雄,這麽多年沒嫁人是為了什麽,他這當長輩的看著孫女從小長到大,又如何會不清楚?


    而那個姓林的小子,偏偏滿足了自己孫女對男人的所有幻想......倘若換了別家的小夥子,鍾燁早就風風火火的張羅著為孩子結親了,偏偏是林子軒不行。他太清楚不過了,孫女那一步絕對不能邁出去,邁出去了,就是無可挽回的原則性錯誤,就是葬送自己的無底深淵......


    出生在這樣的的家庭,是鍾若曦的命,她隻能認!


    鍾若曦撩起美目,又瞅了瞅辦公桌上、方才摔散的厚厚一遝材料,故作漫不經心的問:“什麽事兒啊?給您老氣成那樣子?”


    “我生氣了麽?我沒有啊。”鍾燁搖晃著腦袋矢口否認,旋即又惡聲惡氣的道,“我方才以華夏方的名義,發函質問國際聯盟何以能繞開理事會成員,公然授權波斯王沙赫爾進攻東土,你才那幫混賬怎麽回的?”


    “他們說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沙赫爾在放屁,還是他們在放屁!”他怒衝衝的狠狠一拍桌子,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


    鍾若曦斜著眼瞅他:“老爺子,這還叫沒生氣呐?”


    “沒有,就是有點兒情緒激動。”鍾燁故作輕鬆的擺了擺手,又安穩了下來。


    “互相踢皮球唄。”鍾若曦滿不在意的道,仰臉望著天花板,“您老搞了這麽多年外交,這點兒小伎倆還看不透?國際聯盟不會出官方文件,同沙赫爾眉來眼去的勾勾搭搭,事情就這麽成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情,無論是國際聯盟的公開授權還是波斯王沙赫爾的自作主張,都沒什麽打緊......”


    “你根本沒有明白,我煩躁的不在這裏。”鍾燁拍了拍大腿,滿麵陰沉,“群體意誌高於一切,是因為代表了最廣大、最普適的利益階層。當群體意誌被個別勢力掌控,就會背離成立的初衷,引發不可預料的災難,甚至是公信力的崩塌......從古至今,所謂的聯盟、協會,成立的還少麽?最後還不通通土崩瓦解?為什麽?就是因為群體意誌被個別玩弄,最後才搞不下去了嘛。


    國際聯盟這才成立多久?就會出這種勾心鬥角的爛事兒,我已經對前景很不看好了,某些家夥心懷鬼胎,倘若再不知收斂,暗暗對付咱們,我也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家一起玩兒完算了!”


    鍾若曦用玉手捏著下巴,默默思忖了半晌,眸底掠過了一抹涼意:“麻煩就出在蕭風桀身上,這垃圾竟然敢繞過我們,直接同國際聯盟接觸,經由中間通道聯係沙赫爾......搞得我們現在也很被動,沙赫爾不也公開聲明了嘛,是你們東土的七王邀請我去的呀,我也是清白無辜的呀......”


    “蕭風桀是想給他兒子報仇,想瘋了。他明知道是引狼入室、請佛容易送佛難,偏偏不惜飲鴆止渴。”鍾燁皺起了眉頭,“真不知道蕭風桀答應了沙赫爾什麽條件,波斯王這麽為他盡心盡力,剛剛坐穩王位就不惜麵對輿論譴責,事情必定沒那麽簡單......


    搞不好蕭風桀這老小子,將我們全都給賣了。這才是真正的破罐子破摔啊,他也很清楚,不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就別想戰勝林子軒。”


    “嗬,就好像他摔了破罐子,就能攻進林家府似的。”鍾若曦低低冷笑,“老爺子,您就放心吧。無論蕭風桀答應了沙赫爾什麽,都不過是白紙一張,林子軒會教他們重新做人。沙赫爾想在咱們華夏搞事情,如意算盤可真就打錯了。”


    鍾燁斜眼瞅著她:“你還當林子軒是什麽好東西?還不一樣在江南經營著自己的小朝廷?我最近聽說,他們好像都開始研究發行新幣了,這是想做域中之王啊。”


    “但林子軒從未否定過我們,江南的機構仍舊可以正常運轉,治安城防的維護,徐殿揚也出了力。我更相信,這是林家府在無奈現實下的不得已而為之。”鍾若曦很肯定的回答,“說到底,林家府也就是一股修真勢力罷了,同天嵐宗、大道宗沒什麽區別,隻要我們能夠穩定住局勢,就能把江南從他手中全盤接收。


    就憑姓林的那懶懶散散的性子,若不是被逼急了,他會願意管凡塵瑣事?老爺子,內部矛盾和外部矛盾,您可不能混淆,這也是原則問題......”


    鍾燁微微變了臉色,沉沉一歎:“穩定局勢......談何容易啊......”


    四月二十一日,清晨。


    江南,曲家堰。


    這個時候,沙赫爾成為第二位王者、並且公開支持蕭風桀的消息,還在半空飛著,沒能傳到基地來。


    林宇背負起雙手,踩踏著清早的露水,沿著河岸遛彎兒。他偏頭瞅瞅賀倫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兒,隨口問:“昨晚沒睡好麽?”


    “唉。”賀倫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額頭,強打精神,“回稟府主,這都好些天了,我就沒睡過。”


    林宇詫異問:“為什麽不休息?”


    賀倫抬手往滄瀾河對岸指了指:“蕭風桀在北岸虎視眈眈,半夜偷襲咋辦?我哪敢睡啊,成宿成宿的看著,穩固防線來著......”


    “有人要求你這麽做麽?”林宇偏了偏頭,“我好想從來沒有吩咐過吧。”


    賀倫咧了咧嘴,表情匪夷所思:“啊?這......這還用吩咐?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麽,我受命駐守曲家堰,就是為了保證這裏的安全啊......”


    “話雖是沒錯,但你過於緊張了。會有這種想法,隻能說你不了解蕭風桀的德性,更不了解修真界的規矩。”林宇停下了腳步,慢悠悠的開口道,“蕭風桀率眾遠道而來,自詡正義之師,斷然不會趁夜偷襲的。哪怕是他準備動手之前,也會明明白白的告訴你,讓你做好準備,長槍短炮都架起來,他才會吩咐手下人往前衝......”


    賀倫眼角驀地一抽,抬起手來直撓頭:“府主,真的假的啊?蕭風桀......他真是這樣的人?這......是不是有點兒那個......缺心眼兒了?”


    林宇道:“這就是修真界,什麽都盡可能的擺到明麵上來。小人自然是有的,但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喜歡光明正大的做事,沒有陰謀詭計,有的隻是真正實力的對撞,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你是新派,往後慢慢就懂了,這叫道心。穩不住道心,今天贏下一座城,明天就會輸掉整個心境,蕭風桀是先天境大高手,他斷然冒不起這個險。”


    賀倫順從的點了點頭:“感謝府主教誨,我還是不太懂,不過......會慢慢嚐試著理解......”


    林宇舒一口氣,又道:“反正都熬了一宿了,昨晚可聽到了什麽動靜?”


    “動靜嘛,還真就沒有......”賀倫想了想,臉色忽而一變,“不過,昨晚沒刮風沒下雨的,滄瀾河下遊突然掀起了好大的浪,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有損失麽?”


    “岸邊被淹了一些,我派人去看過了,損失聊勝於無。”


    “嗯。”林宇略微頷首,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畢竟是滄瀾河嘛,這數千年來,怪事兒多了去了,哪能事事都搞得明白?


    正在這個時候,張碧瑤和唐嬌也肩並肩走過來了。


    相比較於平日的英姿颯爽、雷厲風行,唐嬌今天顯得扭扭捏捏,抿著櫻唇、眉眼低垂,活脫脫一個嬌羞的小姑娘。


    就連有些粗心大意的賀倫也察覺出不對勁兒了,表情古怪的瞅了瞅,想問又沒膽子開口。


    “先生。”張碧瑤蓮步輕移,笑吟吟的湊了過來,“這麽早就起了呀?”


    “嗯,如果所料不差,蕭風桀應該會在今天動手。”林宇的麵色古井無波,偏過頭來,衝著唐嬌吩咐道,“你要提前做好準備,按照之前商定的方案布置妥當。蕭風桀不是傻子,他為了揚長避短,一定會采用人海戰術,組織大規模衝鋒。隻要我們最開始打掉他們的氣勢,也就打贏了一半,否則陷入以少對多的混戰,就會顯得異常被動......”


    唐嬌揚起俏臉,同林宇深邃的目光對了一下,臉蛋兒就“騰”的一下子紅透了。


    她忙不迭的又低下小腦袋,白嫩的玉手絞在一起,抿著小嘴,柔柔弱弱的輕聲道:“知道啦。”


    林宇:“......”


    “你怎麽了?”他眯著眼,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唐嬌一番,“臉怎麽這麽紅?發燒了?”


    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堂堂化境強者,會感冒發燒?


    “沒......沒有......”唐嬌眸光躲閃著,瞅向了別處。


    “我覺得你不太對勁兒,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林宇覺得作為領導,有必要關照下屬,擺擺姿態,“是不是昨晚的溫泉......”


    “啊。”唐嬌聽對方提起“溫泉”兩個字,驀地嬌呼了一聲,就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小貓,緊緊並起了腿,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俏臉恨不能滴出血來。


    林宇:o⊙﹏⊙o


    這女人什麽毛病?本尊說錯什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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