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爺是打哪聽來的小道消息?胡亂造謠可是要殺頭的。」


    「放心,本大爺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看向申屠秀。「這可全托他的福,要不是他帶來的那位老大夫一言道破,我還真不知道有如此荒唐的事,舒仲尹可真夠大膽的,真以為能隻手遮天。」


    「是這樣嗎?那我可不清楚,不過事關重大,孟爺還是謹慎點為好。」她一臉興致缺缺,表情有些不耐。


    孟揚天娣她,笑得邪氣。「放心,這話要說出去前,非得有真憑實據不可,我己經把那位老大夫給請回家中,屆時我會要他到陛下麵前作證。」


    申屠秀聞言,膛日看著他。「你把我師父押走了?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說什麽王法?我不過為落了江,怕引起風寒,請個大夫過府替我診治,難道這麽做也犯了法?」孟揚天笑得不可一世。


    「孟爺,我不知道那位老大夫說了什麽,可就算是孟爺。想見聖駕,也不是這麽容易的。」她沉住氣,仍是笑著。


    「你忘了向來與我交好的秦家?秦家大爺正是皇夫,而秦家二爺可是能和舒仲尹相提並論的富商,更視舒仲尹為眼中釘,要是我將這事告訴他,你說,他會怎麽做?」


    子凡心底驚疑交加。她無法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更不知道那位方大夫到底說了什麽,因為她根本沒聽秀提起過,可他舉證曆曆又信心滿滿,估計也假不了。


    ‘子凡,我說你真是個傻瓜,為了拍舒家馬屁,竟不惜躍下船英雄救美,結果卻不知道那美人是個男人,還是你的男人。」孟揚天走近她,笑得萬分得意。「這事要是鬧到陛下麵前,就算舒家幸免於難,東方傾城可絕對逃不了。」


    唐子凡忍不住緊握著雙拳。


    「這樣吧,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想見他被押進牢裏,就到我的宅邸來,也許……我會改變心意。」


    她沒有回答。


    「當然,越快越好,你知道我向來沒什麽耐性。」話落,他轉身就走。


    「這人簡直可惡至極。」申屠秀低罵著。


    「秀,你師父到底說了什麽,為什麽會讓孟揚天起疑?」


    申屠秀一楞。「你早就知道東方傾城巧扮舒夫人的事?’


    「不,我是在畫舫上才起疑心的……」她想起傾城是為了阻止孟揚天才出聲。


    如果不是她,就不會有後頭這些事了!


    「我不是很確定,隻好像聽師父提起東方無雙早己死了。」


    唐子凡聞言,疲憊地閉上了眼。


    「完了……」怎麽會這樣?她皺著濃眉,沉吟著,「如果陛下要探個虛實,必會找來禦醫,秀,你識不識得禦醫呢?」也許想個法子買通禦醫,可以將這件事給壓下來。


    「子凡,你在說什麽?」申屠秀跟不上她的思緒,一臉困惑。


    「我……」唐子凡正想向他說明清楚自己的盤算,卻瞥見有個人走到了門邊。


    「傾城?」


    「子凡,你沒事吧?」東方傾城啞聲問著。


    她楞楞地瞅著他,沒料到他會挑在這時來見她。


    「你怎麽進來的?」


    「翻牆。」由於先前幾回都被擋在門外,所以這回他學聰明了,直接翻牆。


    「你來做什麽?」她冷著臉,逐客的意味極濃。


    他來得不是時候。她現在心煩意亂,不知該怎麽做才能救他,而他竟還出現在這裏。


    這傻瓜!知不知道他就快被她給害死了?


    「你不想見我?」東方傾城豈會看不出她的冷漠。「可我聽歐陽璿說··…你有孩子·一」


    唐子凡驀地瞪大眼。歐陽璿?


    ‘我帶你回府時,舒爺的隨侍一路跟著,也許…..."申屠秀突然想到這件事,插口道。


    「秀,你先確定方大夫是否真被帶走吧。」


    「好,你要記住,不要太激動,你如今狀況不比開常。」他囑咐了一句,看了眼東方傾城,這才趕緊舉步離去。


    「你是不是動了胎氣?」東方傾城大步走向她,急問:「申屠秀怎麽說?還要不要緊?」


    「你別過來。」她怒瞪著他。


    「子凡,你到底怎了?」


    「你害我變成了殺人凶手。」在開口之際,她己經想好接下來該怎麽做。


    「殺人凶手?你……殺了誰?」他怔住。


    「我肚裏的孩子。」


    東方傾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孩子……我己經處理掉了。」她咬牙,繼續撒謊,"因為你我才不得不這麽做。」


    他心口一窒,黑眸痛縮著。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個孩子的到來不在我預期中!」


    「可是我要!」


    「你可以找別的女人為你生。」


    「你……」他驚惶失措。初知她懷有身孕時,有千萬種想法,就是沒料到她竟不要這個孩子,而且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好決定……如果不是歐陽璿偷聽這一切,他豈不是連失去一個孩子都不知道?


    「你另怨我,你明知道我的處境,我怎能留下這個孩子?’她逼自己硬起心腸傷害他。


    「…我沒有要求你恢複女兒身。」


    「我大哥就賴在家裏,你以為能瞞得住?」她語氣咄咄逼人,像是存心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我要是挺個大肚子,他一定會逼我交出唐家織造,我的苦心不是全白費了?我不服氣!’


    「我可以想個法子讓唐必正離開!」


    「如今說這些都太晚了。」她低吼著,肚子隱隱發疼著,她握著拳拚命的吸氣壓下痛感,不教他看出端倪。


    孩子乖……娘沒要舍棄你,隻是為了救你爹才扯謊,你可千萬別當真……即使痛得冷汗直流,她仍不斷在心裏對肚裏的孩子說著。


    東方傾城己經完全亂了方寸,若是平時,他必會瞧出不對勁,但此刻他驚怒交加。


    虎毒不食子,她竟因為不服氣,就犧牲了孩子?


    「唐子凡……你怎能這麽狠心?」他不敢相信,更難以接受。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了,跟我在一起就永遠見不得光,這孩子當然也一樣。」


    她瞪著他,一臉蒼白虛弱。


    東方傾城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當然知道!可這並不代表他能接受她如此殘忍的一麵。


    來唐府的路上,他還沉浸在得知有孩子的驚喜中,甚至還幻想著未來要怎麽跟孩子解釋誰是爹誰是娘……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隻剩下殘酷的事實!


    「唐子凡,你真是太可惡了!,他怒目低咆著。


    「你不是第一個見識到的!」


    「……我真想殺了你!」他悲憤難當,也愧疚至極。就像那時也沒有辦法救無雙一樣,如今他也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那可不成,我還等著唐家織造揚名海外。」


    「你以為在你這麽做後,我還會幫你?」


    「你會。」她說得萬分篤定.「你答應過我的,而你向來一諾千金。」


    「你吃定我了?」


    「是你甘願的。」


    她垂斂眼,掩藏痛楚。


    她沒有辦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離她遠一點。


    一切是因她而起,豈有把苦難都丟給他的道理?他們之間必須到此為止。


    就算他恨她也好,怨她也罷,總比看他沒了命要好.


    東方傾城被堵得啞口無言,良久才啞聲道:「既然這樣…你又為何要跳下畫舫掩護我?」那一瞬間,他真實感覺到她對他的重視。


    唐子凡眸色微動,然隻瞬間就又回複。「要是讓人發現你的身份,往後我還能找誰來幫我?」


    她說得理所當然,徹底擊潰他最後一絲希望。


    「隻是,我作夢也沒想到,財勢傾天的舒爺是娶了個男人·…究竟是他根本忘不了最愛的未婚妻,還是他根本就有龍陽之好?」舒仲尹癡心的事跡向來被引為佳話,少有人不知。「而你其實是他的男寵?」


    「唐子凡!」他怒不可遏地咆哮著。


    「要是嫌我說話難聽,你盡管走!」她用盡最後的氣力吼著。


    求你趕快離開吧!我必須趕緊去阻止孟揚天把事傳揚出去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在吵什麽?」


    門外,唐必正推開了門,東方傾城橫眼瞪去,突地大力將他推開,怒氣衝衝地離去。


    「怎麽回事?」被推得摔倒在地,他邊起身邊哀哀叫著。「你到底對東方傾城說了什麽,讓他這樣氣呼呼的?」


    唐子凡虛弱地抬眼。「大哥,求你幫我一個忙。」她真的沒辦法撐下去……


    唐必正一楞。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過這個弟弟這麽低聲下氣地求他,教他不自覺就點了點頭。


    歐陽璿才剛用完膳,正要走回自己寢房,卻見拱門邊立了抹影子,嚇得他膛大眼,再仔細一瞧,他火大地衝了過去,一邊罵道:「搞什麽鬼?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直到挨近了,才驚見傾城淚流滿麵,當場又是一嚇。


    「怎麽回事?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你是扮娘們太久,染上壞習性了不成?」


    他手忙腳亂地拉著袖角想替他拭淚。


    「孩子沒了。」東方傾城辰痛道。


    「怎麽會這樣?難道是因為跳水動了胎氣,讓孩子流掉了?


    ‘不!是她不要孩子才打掉的!」他握著拳,說這些話就像在他傷口上撒鹽一樣,痛得他不能自己。


    「為什麽?」


    「因為她怕失去唐家織造,她……對我一點情分也沒有……」


    歐陽璿聽得濃眉都快要打結,但倒不難想像她的想法。「也對,她畢竟己年滿二十,依西引律例必須出閣,那麽唐家織造自然就由她大哥繼承,可如果她對你沒有任何情分,她沒必要跳水維護你吧。」


    「她說,那是為了不讓我身份泄露,才這樣做的。否則我要出了事,就再也幫不了她。」比起失去孩子的打擊,她的冷酷無情更教他痛心。


    「那麽,她威脅你了?」


    「威脅?」


    「如果想重振唐家事業,最快的做法就是威脅你,甚至以此強迫你將絲造局的利潤給她,這不才是商人本性嗎?」歐陽璿沒好氣地道。


    東方傾城不禁怔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歐陽璿說的很有道理,仔細一想,子凡的理由不但牽強,而且處處是破綻,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東方先生,外頭有位唐家總管說要見你。」


    正付著,聽見門房喚了聲,東方傾城橫眼看去。「唐家總管?」


    他不假思索地走去,果真見到伏苓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外.


    「伏苓,你來做什麽?」他啞聲問著。


    「東方公子,求你去救救少爺.」


    「她發生什麽事了?」


    「少爺……」伏菩焦急的扭著手指.「少爺身子還很虛弱,可是她卻不顧阻攔,趕到孟府去了。」


    聽及她身子極虛,他心中又是一痛,想到早天的孩子,也想到她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身子不適,還去孟府做什麽?」


    「申屠大夫說,孟爺威脅少爺,而那件事和·…你有關。’’伏等說得隱晦,怕都是不能點破的秘密,教她很難說得清楚。


    東方傾城看了歐陽璿一眼,立即意會。「可你家少爺己和我恩斷義絕了,她為什麽還要幫我?」


    「怎麽會?少爺拚命地要保住、保住,··…」」不能明說出口,伏等幹脆用雙手在肚子前比劃著。「少爺一直喝著湯藥,就是要保住這個呀,又怎會跟你恩斷義絕了?」


    東方傾城瞪大眼,揍近她耳邊問:「孩子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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