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著素日裏疼到了骨子裏,小心翼翼護著從未出什麽差錯的鶯鶯,心裏難受極了,上下左右地檢查哪裏不舒服。


    胡鶯鶯勸道:「娘,我雖摔了一跤,倒是沒事,李家還出錢讓大夫給開了安胎藥。」


    夏氏恨道:「那起子有錢人素來看不起咱們!他們開的安胎藥不吃也罷,我還怕被下毒!咱們自己找大夫來看!鶯鶯你躺著休息,娘去找大夫!」


    其實胡鶯鶯也不是很信任李家請的大夫,便依了夏氏。


    沒多會,夏氏就叫著劉德忠收了攤,一起請了大夫回來,左不過還是那些話,也是一樣的安胎藥,夏氏立即去煎了起來。


    原本就不大的院子,立時布滿了藥箱,胡鶯鶯也不敢下床,就那麽地躺著。


    這期間林氏還送了些蜜餞過來:「你吃安胎藥定然會覺得苦,這蜜餞是我娘家那邊的特產,吃起來甜而不膩,你吃了藥含上一顆,最好不過了。」


    胡鶯鶯越發感激林氏,留她吃飯她也不肯,說要回去做飯等她相公何柏謙下了學好吃。


    此時劉二成在學府裏也正與何柏謙說話。


    因為林氏時不時去陪伴鶯鶯,瞧著鶯鶯心情也好了些,比一個人時熱鬧許多,劉二成便有意對何柏謙也好了些。


    日常不少人請教劉二成學問,他雖也都會回答,大多隻是簡略地說上一句,但如今待何柏謙卻是非常耐心仔細。


    何柏謙拿著一張紙,上麵是他昨日苦思冥想寫的文章,今日被老師誇讚了一番,他興奮至極,幾下竄到劉二成跟前。


    「劉兄!你真是我的恩人!老師說了,我這文章進步非常大,若是保持這個水平,說不準今年還有希望能中!」


    劉二成淺淡一笑:「依你的水準定然不止這般,你隻是誤讀了些書左右了思想,若是再努力一番,會更好。」


    何柏謙眼中放光:「真的?」


    劉二成點頭,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他想鶯鶯了,想趕緊回去。


    他倆好端端地說話,旁邊李少言同另外一位書生鄭多愚卻都暗暗笑了起來,何柏謙臉色一變:「你笑什麽?」


    鄭多愚得了李少言不少銀錢上的好處,平日裏幾乎是李少言的代言人,那些難聽話李少言為了麵子不好說,鄭多愚便替他說出來。


    「劉成都不一定能考上,他指點你一兩句,你就這般自信考得上?何柏謙,老師曾經都說過,你這人腦子與旁人不同,就莫要想著中舉了,一輩子當個秀才也盡夠了!」


    何柏謙臉色漲紅,胸口起伏:「你們……」


    李少言瞥一眼劉二成,眼中含笑:「劉兄,鄭兄心直口快,你們可莫要介意啊。」


    劉二成提起書袋子,淡漠地看了他們一眼:「說來也沒幾個月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算不上什麽,沒本事的人自已也知道考不上什麽功名,隻有這般消遣,何兄,你豈能與他一般見識?」


    何柏謙心中一喜:「是,正是!」


    鄭多愚正要說話,李少言一把攔住他,帶著薄怒,似笑非笑地說道:「劉兄這話,意思是我考不上?」


    「考不考的上,你心裏清楚。」劉二成直視著李少言,雖然他們衣著完全不同,一個是質地良好繡著金絲的錦緞,一個是尋常的棉布長衫,可劉二成的氣度完全沒有輸給李少言。


    甚至,他那淡定從容的神情,讓李少言有些黯然失色。


    李少言硬是忍住了那股子怒意,冷笑一聲:「那就走著瞧!」


    他說完拂袖而去,劉二成冷淡地轉過目光,也趕緊回家去了。


    劉家小院子離學府不遠,劉二成出門之後沿著小巷子走了一會,拐到大街上一直走到那棵老槐樹下,便到了。


    他才推開家門,就聞到一股子藥味,神經立即緊繃。


    夏氏聽到推門聲,扭頭一看,劉二成立即問:「娘,怎麽一股子藥味?誰要吃藥?」


    「二成,你別急,鶯鶯今日恐怕受了些驚嚇,大夫就囑咐吃些安胎藥,但沒有什麽大礙,你千萬別急……」


    劉二成沒聽完,大踏步就進了他倆的臥房,一眼就瞧見胡鶯鶯正躺在床上呢。


    「鶯鶯?」他聲音焦灼,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裏。


    胡鶯鶯抬頭,瞧見劉二成便又紅了眼圈,但又忍住,怕他擔心。


    其實,今日摔那一跤她著實怕極了,這個孩子來的也不容易,事後想想也是委屈萬分,加上腿上也蹭破了一大塊皮,現下還疼的厲害,在夏氏麵前說自己沒事,到了劉二成跟前,隻想哭!


    見鶯鶯眼圈微紅,淚意盈盈,偏生又努力忍著委屈的樣子,劉二成真是心痛極了。


    他把她摟到懷裏:「你與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鶯鶯便盡量客官地把事情說了:「……苗氏落胎了,但她事先並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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