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櫃台詢問嶽晴的入會資料,結果櫃台以保護客人隱私為由,拒絕透露嶽晴的手機號碼。


    時間已經九點了,他換回衣服,無奈地坐在大廳的等候沙發區等待,手機響起,是員工有公事請教他,大廳的音樂太吵,他聽不清楚對話,轉身走到洗手間去接聽。


    接完電話後又踅回大廳等待,一直等到九點半,健身中心準備熄燈打烊,盧駿凱隻能失望又焦急地離開。


    失望是因為他居然被女人放鴿子,他難得錯估了情勢,怪了,他明明感覺得到嶽晴對他有感覺,她沒理由不赴約啊!


    焦急則是因為他擔心她會不會在路上出了什麽事?


    他臉色陰鬱地往一星期前兩人吃宵夜的日式燒烤屋走去。


    老板朝他點頭,立即上前招呼。


    盧駿凱找了位子坐下,乘機向老板打聽。「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上次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嶽小姐是你們這邊的常客嗎?我看她對你們店裏的食物很推崇。」


    老板笑咪咪的說:「那位小姐有來過兩、三次,很感謝她對我們食物的喜愛。」


    盧駿凱眼神黯下。「隻來過兩、三次啊……那麽想必你不會知道她的聯絡方式對吧?」


    「對啊!怎麽了?」老板好奇地問,看得出這位客人的臉色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沒事。」


    盧駿凱澀笑搖頭,跟老板點了一些串燒和啤酒,獨自苦悶地喝起酒來。


    另一邊,嶽晴身陷在吳經理那一頓美其名是談生意,其實是變調探問她感情狀況的應酬裏,好不容易介紹完公司的代工條件,也爭取到吳經理同意延緩和凱新的代工簽約後,她以身體微恙為理由離開餐廳,開車火速飆到健身中心。


    九點十分左右,她衝過健身中心大廳的等候區,心急地跟櫃台打聲招呼就跑進運動區,還沒來得及換下的ol套裝使得她在穿著運動服的會員裏顯得特別突兀。


    整個運動區就隻有她穿著高跟鞋,喀噠喀噠地響,引人側目。


    她不好意思地低頭回避旁人怪異的眼光,在壁球室裏一間間地找,可是……找了約莫十幾分鍾,就是沒有看到盧駿凱的身影。


    她低頭看手表,九點半了,健身中心都準備打烊了,離約定好的時間慢了一個多小時,也難怪盧駿凱不在。


    隻是,就不知道他是壓根兒沒來,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純粹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傻傻記著這個口頭上的約定?還是他遵守諾言,但等不到人,來了又走?


    她到櫃台問工作人員是否有看見盧駿凱,但這時段值班的櫃台剛好是新來的員工,不認識盧駿凱這個金卡客戶,對於她的詢問露出一臉「莫宰羊」的表情。


    嶽晴隻好放棄尋找,走出健身中心後,「唉~~」地歎了一口氣,無力地垂下肩膀。


    剛才一路疾駛,就是怕盧駿凱等得不耐煩,怕他以為她討厭他而放他鴿子,結果呢?壓根兒不見人影。


    兩人之間沒互留任何聯係方式,她不知道該怎麽確認他是否有來、人在哪裏?


    怎麽辦?錯過這次約會,她有種錯過什麽大事的感覺,心裏覺得空空的,很慌張……


    她頹然地低頭又抬頭,看見對街亮著橘紅燈光的燒烤屋,無奈地舉步慢吞吞往燒烤屋走去。


    燒烤屋今天生意清淡,隻有兩、三桌客人,嶽晴走進去,跟站在料理台後頭的老板點菜。「一杯凍檸茶、牛肉串、花枝丸……」


    正在忙的老板抬頭看見是她,詫異地張大了嘴,食指先是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另一桌背對著她的男客人。


    「怎麽了?」嶽晴好笑地問。老板的反應會不會太奇怪了?


    聽見她的聲音,那個背對她而坐的男客倏地回頭。


    嶽晴因此對上了他的眼,是他!


    「嗄?!」她美眸瞪大,還以為他已經走了,或是壓根兒沒來。


    盧駿凱的臉上同樣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很快褪去,下一秒,他起身走到她麵前。


    「妳的手機。」他朝她伸出手掌,表情很認真,不苟言笑。


    「呃?」


    嶽晴一臉困惑,雖然不懂他是怎麽了,但仍配合地掏出手機。


    這是幹麽?他約她見麵難道就是為了……手機?


    盧駿凱接過她的手機,按了幾個鍵,等他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後,他滿意地點頭,把手機還她。


    「好了。」


    「幹麽?」


    「輸入我的手機號碼,這樣一來,當我從滿懷期望等到焦急、擔心、失望的時候,我可以call妳,問妳人在哪裏?記不記得今晚的約定?有沒有出事?知不知道有人很緊張妳?」他一口氣說完,臉上的表情確實是很擔心,原本俊帥的五官因為擔憂而更顯酷味。


    嶽晴呆了呆,看見他嚴肅地抿唇皺眉,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那種被一個人擔心著的感覺讓她心裏忽然湧起一陣甜,她輕咳一聲避開尷尬的對視,低頭無聲地笑了。


    原來他是這麽滿懷期待地等著她,還等到很緊張、很擔心?


    原來不是隻有她將這個約定記在心裏。


    不知道為什麽,知道有人為她懸著心,她竟莫名地心情大好。


    「抱歉,我因為忙工作,差點走不開。」她眼珠子溜溜轉,嘴上說著道歉的話,表情卻沒什麽歉意,有些似笑非笑。


    「妳在笑什麽?」盧駿凱有點惱,咬牙詢問,瞇著眼睨她。


    這女人讓他牽掛了一個晚上,居然還在偷笑?而且遲到的理由還和他這個工作狂以往跟前任、前前任……總之從他創業以來的曆任女友約會遲到時說的理由一樣。


    因為工作走不開?


    天啊!他盧駿凱竟也有聽見這句話的一天,這是現世報嗎?


    很好!看來他認識了另一個工作狂。


    「我哪有笑?」嶽晴否認,但嘴角的笑容卻擴得更大。


    「沒有?」提高幾度的聲音說明了他的懷疑,他挑高眉。「感覺上害我擔心,妳很開心?」


    「我沒有……」


    她又是掩笑又是眉眼上揚的表情好俏、好媚,盧駿凱定睛欣賞著,終於也笑了。


    「算了,能逗妳開心也算值得。」能讓常繃著臉的她笑得那麽開心,很有成就感。


    聞言,嶽晴笑到一半僵住,這句話很曖昧。


    他很自然地領著她來到他原本坐的那一桌,把食物推到她麵前,又招手要老板把她剛剛點的食物一並送來這桌。


    「妳既然在忙工作,晚餐一定沒怎麽吃,多吃點,看還想吃什麽再點。」


    「謝謝……」嶽晴拿起烤花枝,咬了一口。


    方才忙著應付吳經理,又要套話問凱新開的價錢,又要回避吳經理刻意提及的感情問題,她心力交瘁,確實沒怎麽吃。


    盧駿凱也喝了一口酒,泰然自若地說:「謝什麽?逗追求中的女伴開心、照顧她的飲食,本來就是我應做的事。」


    qq彈牙的花枝剛咬進嘴裏,正在跟她的牙齒廝殺時,聽見這段話,嶽晴一個錯愕失神,花枝滑開,咬到舌頭。


    「啊——」她痛呼一聲,立即以雙手掩住嘴巴,痛到都飆淚了。


    「喂!妳!」盧駿凱看見,關心地傾身靠近,撥開她掩嘴的手,促使她打開嘴巴讓他檢査。


    「舌頭都咬到流血了,妳是怎麽吃的啊?餓暈了嗎?」他從冰桶裏撈出冰塊,塞進她嘴裏鎮痛止血。


    流血了?難怪她痛到落淚,都怪他啦!講那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害她咬到舌頭,好痛……


    嶽晴嘴裏含著冰塊,撥開他的手,眼神含怨指控他。「是你不該亂說話。」


    「我亂說話?」盧駿凱一臉不認帳。「我沒亂說,我是想追求妳,難道妳結婚了?」嶽晴搖頭。


    「有論及婚嫁的男友?」


    嶽晴又搖頭。


    盧駿凱滿意地點頭。「那就對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天經地義。」


    獅子性格的他不是做事拖泥帶水的男人,有感覺、喜歡、想追求,一氣嗬成,隻要男未婚、女未嫁,沒什麽不對。


    她故意擺高姿態問他:「我有答應讓你追求嗎?」


    她無法欺騙自己對他毫無感覺,但是有感覺是一回事,她不可能那麽容易就讓他手到擒來。


    盧駿凱點頭,尊重她的論點。


    「妳當然有權利決定要不要接受我的追求,我完全尊重,但是相對的,我也有權利決定要不要繼續追求妳,再說……妳口頭上雖然沒有答應,但妳確定妳心裏也沒有答應嗎?為什麽妳會願意赴約呢?」


    說他太有自信也好,說他霸道也好,他就是清楚知道她不討厭他。


    她被問得臉紅尷尬,確實,他分析得沒錯,她肯赴約就是對他有好感的最佳證明。


    她的臉紅讓他情潮洶湧,他伸出大掌執起她的下巴,用固執霸道的眼神鎖住她。「嶽晴,我們……正式交往吧?」


    她看著他,心裏動搖得跟七級地震一樣強烈。


    這個人怎麽這樣?說這種要求交往的話時不是含情脈脈,而是用一種篤定、確信的表情,可偏偏……她就是被這份狂妄不群的氣勢給懾服。


    她明明心兒興奮地抨枰跳,卻又反骨地不想太順著他。


    「你這個人講話總是這麽霸道嗎?」她不服氣地瞥他一眼,語氣該是要責怪的才對,但聲音卻異常軟軟的,沒一點力氣。


    完了,她被自個兒心裏頭的地震震得很不對勁。


    他低低笑說:「那要看跟我說話的對象是什麽樣的女人,值得的女人我才會這麽霸道追求。」


    若是他不感興趣、不想征服獵捕的女人,他才不會這般積極。


    一句話就讓嶽晴瞋他的眼神收回,她眼簾垂下,咬著下唇,不著痕跡地笑了。


    盧駿凱可沒錯過她的細微表情,她雖然嘴上沒回應,但她的動作已經出賣了她。


    他突然傾向她,伸手幫她拭去嘴角沾到的一小點烤花枝醬汁。


    嶽晴沒有拒絕這個親密的動作,很明顯,心裏是偏向他那一邊的。


    盧駿凱笑著縮回手,當著她的麵前將拇指上的醬汁舔掉,愉快地問:「那就這麽說定了?」


    看著他臉上那抹得意又了然於心的笑容,嶽晴頭暈暈地想著,可惡!他那勢在必得的姿態與篤定的笑容真刺眼。


    更可惡的是,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拒絕他。


    每一對愛情剛萌芽的戀人,都會嫌相處的時間不夠長。


    盧駿凱和嶽晴也是,他們在燒烤屋裏又說又笑地待到晚上十二點,老板都打烊了卻還欲罷不能,結束了吃燒烤的行程還是想膩在一起。


    他們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店喝咖啡,坐在店門口騎樓下的座位上吹夏夜涼風,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有的是時間可以熬夜晚睡。


    在這第一次的約會中,盧駿凱大略知道了嶽晴是家中獨生女,家裏經營一間小公司,已過世的父親對她期望很大,從小把她當成接班人培訓,所以她隨時都戰戰兢兢、全力以赴,她上次說過她是空降部隊接管一個team,指的就是家族企業。


    嶽晴輕描淡寫說是一間小公司,還是沒說出家裏的事業有多龐大,躍聖小有名氣,相對的她的身價頗高,說出來怕給盧駿凱壓力,幸好她不像一般千金滿身名牌,穿著打扮走的是低調簡約風,盧駿凱應該不會看穿她家境富裕。


    通常她的追求者若是知道了她的身價,會有兩種反應。


    一個是覺得經濟狀況不如她,高攀壓力太大,於是選擇退出。


    一個是覺得可以少奮鬥二十年,求之不得,更是黏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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