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其實和花園隔了沒多久,故而焱王妃在小廝的帶路下,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湖邊,映入她眼簾的便是靠著樹幹,麵色慘白昏迷不醒的鳳瑄,她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眸中淚水漣漣,沿著眼角緩緩滑落,哀聲道,「鶴兒,鶴兒……」


    還沒到跟前,就被人抬手給攔住了,焱王妃細眉一豎就要怒斥出聲,眼眸微轉就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眸中劃過一抹訝色,低呼出聲,「是你!」


    雲嫋麵色凝重的把著脈,耳畔卻傳來哀戚的呼喚聲,她抬手製止,隻專心把脈,壓根沒有入耳焱王妃說了什麽,良久之後,星眸落在鳳瑄慘白的麵容上,才緩聲道,「這位……公子幼時身體羸弱,後來又中了寒毒……」


    星眸低垂,目光落在了鳳瑄的雙腿之上,修長的手指摸索了一下他的雙腿,雲嫋接著道,「想來這寒毒被逼到了雙腿之上,所以這位公子才常年與輪椅為伴,身子的體溫也比尋常人低上好幾度,更加碰不得冷水,一旦觸碰,寒毒便會發作,如同身處冰窖,令人寒冷刺骨,痛不欲生。」


    焱王妃聽言,眼睛頓時就亮了,她也顧不得自身的形象,蹲下身子,湊到雲嫋的身旁,語氣焦急的問著,「姑娘把脈如此清楚,可否有辦法醫治小兒的寒毒?若是醫治好了,本妃必有重謝。」


    「這寒毒如同跗骨之蛆,若是要徹底根除,我還要需要想些法子。」雲嫋搖了搖頭,自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了一個布包,徐徐展開來,裏麵是一根根長短不一的銀針,纖手微揚十幾根銀針便四散開來,紮進了鳳瑄袒露的胸膛。


    焱王妃瞧著雲嫋一番行雲流水的動作,眼眸亮的驚人,「按姑娘所說,我兒的寒毒是有法子醫治了?」


    「是的,不過過程會比較麻煩,且還需要一些珍貴的藥材。」雲嫋點了點頭,纖手覆在那十幾根銀針之上,內勁沿著銀針緩緩的輸送到鳳瑄的體內,將發作的寒毒給再次壓製了回去,他的臉色也不再那麽慘白了,鴉羽般的睫毛微顫,想來意識已經恢複了。


    焱王妃雙手緊緊的拽住雲嫋的胳膊,興奮到顫抖的說著,「姑娘,不論何種珍貴的藥材,王府必傾盡全力找到,還望姑娘能夠全力醫治好我兒的寒毒。」說到這兒,她眼眶裏的淚水再次沿著眼角滑落,滴落在衣裙之上,暈濕了大片。


    雲嫋抽出了插在鳳瑄胸膛上的銀針,放回了布包裏,塞回了自己的荷包裏,胳膊上傳來的顫抖,令她微微偏頭,含笑說著,「還請王妃放心,我會盡力的。」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令焱王妃欲說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裏,她知曉想必是花園裏的女眷尾隨著她過來了,當即吩咐著候在一旁的小廝,「趕緊將世子送回去,讓他臥床休息。」說著,拉著雲嫋退開些許。


    青衣小廝聞言,立即推來了輪椅,和其他幾個小廝合力將鳳瑄抬到輪椅上,推著他離開了。


    輪椅上的鳳瑄這時已經清醒過來了,他在小廝推著輪椅拐彎的時候,趁機回眸瞥了一眼和自己母妃站在一起救了自己一命的俊俏姑娘,幽深的眸子裏滿是探究之色。


    那些跟過來準備看熱鬧的女眷們,其中也包括老夫人,她倒不是來看什麽熱鬧,隻是擔憂事情的源頭是……自己的孫女,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之時,她眼尖的就瞧見了柳樹下,和焱王妃站在一起的那道修長高挑的身影,可不就是她孫女嗎?且還是一身勁裝打扮,老夫人無力的扶額,她真想當場去世,眼前這一幕太糟心了,以後可怎麽好給孫女找夫婿啊,唉……


    老夫人當即扒開人群走了出去,擋在雲嫋的跟前,朝著焱王妃微微頷首道,「王妃,我這孫女初初回京,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還請王妃能夠多多包涵,不要與她計較。」


    「雲老夫人說笑了。」焱王妃早已收拾了情緒,笑吟吟的拉著老夫人的手,「往後還要多多麻煩了。」


    老夫人聽得一臉懵,站在她身後的雲嫋知道,焱王妃的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


    圍觀過來的其他女眷知曉那個高挑身影一身男兒勁裝打扮的俊俏少年郎,竟然就是上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鎮北侯府雲大小姐,紛紛露出吃驚之色,看來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啊!居然在焱王妃的花宴上穿的跟男兒一般,壓根沒有一點閨閣千金的驕矜之氣,簡直丟盡姑娘家的顏麵。


    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的響起,老夫人頓時感覺老臉無光,她麵色尷尬的朝著焱王妃笑了笑,「老身先帶著無狀的孫女告辭了。」說完,微微頷首,便拽著雲嫋的胳膊扒開那些圍觀的女眷離開了。


    兒子落水,寒毒複發,雖說雲嫋出手暫時將寒毒壓製下去了,但焱王妃心裏還是擔憂無比,故而此次花宴無疾而終,吩咐王府官家將到來的女眷送走後,焱王妃揉了揉眉心,旋即抬腳去了鳳瑄居住的翠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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