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隻說「那是我的」,他或許就會鬆開手,放她自由,也將手中的盤子還給她,偏偏她又說了後麵那句「千層蛋糕是我要做給璽之少爺品嚐的」,他不禁冷冷一笑,渾身的氣息驟然降到冰點。


    「給他的?」


    他鬆開她,下一秒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蛋糕,往自己的嘴裏塞。


    「啊!」她腦海中的理智斷線,尖叫一聲,又撲到他身上,「你壞蛋!那是我要給璽之少爺……」


    「閉嘴!」王冠之非但沒有阻止她的撲襲,還趁勢揪住她的領口,盤子在兩人拉扯間滑落,摔得一地粉碎。「開口閉口都是那個家夥的名字,教人聽了心煩,你究竟是搞清楚情形沒有?王璽之已經離開了。」


    「他才沒有!」高碧玉尖叫著反駁,「伯伯說他隻是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不久就會回來,更何況如果不是你趕人,他又怎麽會走?」


    「我趕人?」他怒極反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趕人?」


    「兩隻眼睛都看見了。」高碧玉的雙眼泛紅,「你是壞蛋!小時候欺負我就算了,去了美國沒跟老爺和璽之少爺聯絡就算了,居然還一回來就把老爺氣到中風住院,璽之少爺被迫離家出走……」她不知道王家父子三人在書房內會談的情況,自然就認定王冠之是個無惡不作、忤父逐兄的大壞蛋。


    「見鬼了!你是知道些什麽?」王冠之被她說的話激怒了,冷不防轉身,將她壓在牆上。「你這個外人知道些什麽?」


    「我才不是外人!我在這個家住了十年,隨著伯伯照顧老爺,而且我……璽之少爺……」高碧玉忽然覺得還是別讓眼前的男人知道自己有多麽愛慕王璽之比較好,誰知道他會不會拿這一點大做文章。


    沒想到的是,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一樣引起王冠之的不爽,而且一樣大做文章。


    「你怎樣?你和你的璽之少爺是怎樣?」他的臉龐朝她逼近,鼻子與嘴巴噴出來的熱氣直撲她的小臉。「你說你不是外人?那……你該不會是他的『那個』吧?」


    「什麽?」「那個」是什麽?高碧玉困惑的看著他撇嘴的輕蔑動作,氣怒的開口,「就算是,也不關你的事。」完全是賭氣的響應。


    「哼哼哼……」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純真甜美的小可愛,居然真的是王璽之暖床用的情婦啊!家裏就擺了一個,還真方便。「如果你是,那就跟我有關係了。」因為這十年來,他矢誌要將王璽之的一切都搶過來,當然也包括他的情婦。


    心思峰回路轉,王冠之刻意鬆開挾持她的雙臂。


    高碧玉立刻用力掙脫,從他的懷中抽身,想逃向廚房門口。


    「喂,你真的很喜歡那個家夥吧?」


    她硬生生的停下腳步,回頭,竭盡所能的擺出冷然的表情,「那不關你的事。」


    噗!這個小女人耍酷的表情還滿好笑的,雙頰紅潤,小嘴不自覺的噘起,可愛得讓他的心情莫名的好轉,更想捉弄她。


    「好吧!你說不關我的事,就不關我的事。」王冠之雙手一攤,閑閑的說,「隻不過我想說的是,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那個家夥,或許會有興趣聽聽我打算怎麽幫他的忙。」


    什麽?她的表情驟變,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怎麽反應,直到看見他做作的歎口氣,大步離開廚房,她才有如大夢初醒,追上去攔人。


    她一直追,直到他都快要步入自己的臥室,才成功的攔下他。


    「等等,你是什麽意思?你打算幫璽之少爺的忙嗎?」她既期待又害怕,怕會聽見否定的答案,也怕他會惡意的放聲大笑,告訴她上當了。


    「是啊!」他的確是露出惡意的笑容,卻說出頗具溫情的答案。「好歹兄弟一場,難道我真的會狠到逼那個家夥走投無路?隻不過……」


    「隻不過?」她屏住氣息,等待下文。


    「隻不過我缺少出手幫他的誘因。」他開始撒餌。


    「誘因?」她笨笨的吃下餌。


    「你知道的,我和那個家夥雖然是兄弟,遭遇卻相差十萬八千裏,憑什麽我還乳臭未幹時就被放逐到國外,享受不到家庭的溫暖,即使回來後,連頓飯也無法好好的享用?可憐啊我……」王冠之唱作俱佳。


    「你哪裏可憐了?」高碧玉反射動作的回答,偏偏心頭一軟,開始思索他說過的話。


    其實他說的……好像也沒錯啊!年少時代的他因為推撞她一事而被王永金強行送到國外,的確沒享受過太多家庭親情的溫暖……


    「但是你一回來就把老爺氣到中風住院,璽之少爺被迫離家出走……」她趕快再逼自己想起這個人的惡行。


    王冠之壓下磨牙的衝動,「我承認,我和爸在書房中是起了點爭執,也和那個家夥彼此看不順眼,但是我絕對沒有做出任何強暴、威脅或恐嚇的動作,不然又怎麽會在爸倒下去的時候打電話叫救護車,而不是袖手旁觀?」


    廢話!他當然要叫救護車,再怎麽說,王永金是永金企業的精神領袖,真的有個萬一,對即將接手永金企業經營控製權的他有害無利,這是他刻意在內心強調的冷酷想法,完全壓抑任何孺慕親情的駁斥。


    高碧玉無法讀心,隻能全盤接收他說的話,再認真的想了一下,最後反問自己:是不是錯怪了眼前這個男人?


    「如果你不是壞蛋……九什麽要買下永金企業的股份?你不是自己有在開公司嗎?叫什麽……king?」哎呀!她的記性真的很糟糕,上回不小心聽見的壁腳內容居然記得零零落落。


    「對,我是和幾個朋友合資開了mr.king投資顧問公司。」王冠之不疾不徐的承認,並故意露出有點感慨的表情。「但是……怎麽說呢?幾個朋友一起創業,牽扯上錢的問題,相處就不是那麽愉快了。所以我才會萌發回國挹資永金企業,買下永金股份的念頭,因為不管怎麽說,永金是我們王家的家族企業,我出錢出力也是應該的。」


    好個王冠之!一番話將他蓄意並惡意持有百分之五十一股份的突襲行為,自我扭曲解讀成另一種含意。


    若是有第三個人在場,恐怕早就對他嘲諷的開罵,敢情好,王永金和璽之還得謝謝你收購股份的行為?


    偏偏他麵對的對象是高碧玉,她從小就單純到有點傻傻的,長大後也沒好到哪裏去……看她緊蹙眉頭,圓潤的小臉因為思索而微皺,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肉包上頭的皺褶……噗!用食物來比喻女人的臉實在是滿差勁的。


    「好吧!」高碧玉結束一番自我長考,抬起頭,看著他,「我相信你說的話,冠之少爺,之前是我錯怪你了,真的非常對不起。」收斂原先張牙舞爪的敵對態度,她對他深深一鞠躬。


    被人賣了還幫對方數鈔票,大概就是指眼前的小女人吧?


    按理說,王冠之此時此刻應該感到高興,一邊在心中狠狠的嘲笑她如此輕易的相信他人的性子,一邊繼續以甜言蜜語來博取她的同情並勾引她,而不是突然覺得氣悶。


    她就這麽相信他說的話?隻因為他「打算」幫忙王璽之,她馬上跟他鞠躬道歉?那麽再來呢?總不會是一掃臭臉,改以笑臉相向吧?


    才這麽想著,他瞧見她抬起頭,果然是笑臉吟吟。


    哼,這種變臉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而且笑得他氣悶,差點變氣爆,脾氣險些當場爆發。


    不過現在不是發飆的時候,王冠之按捺下脾氣,勉強自己露出堪稱溫和的表情,「以前是我們沒把話說清楚,彼此都有誤會,現在說開了,就沒事了。」


    「嗯,沒錯。」高碧玉笑得更熱切。


    原來眼前的男人不再那麽橫眉豎目,看起來和璽之少爺更為神似,最大的差別也不過是那三分頭的發型,隻不過這種利落的極短發型才符合王冠之酷帥有勁的形象。


    就這麽巧,咕嚕嚕的聲響從那個酷帥有勁的男人的肚皮傳出,她回過神來,對上他有些尷尬的神情,便明白自己並沒有聽錯。


    啊!是了,王冠之說過,他還沒用餐呢!


    「我替你準備一些吃的東西好嗎?如果你不覺得炒飯太過簡陋……」高碧玉試探的問。


    「我餓死了,餿飯也吃得下。」他雙眼一亮,以近乎諂媚的口氣誇張的回答。


    幾顆蛋、幾根蔥、一把芹菜花……冰箱裏所剩的食材不多了,高碧玉動手將所有的菜切得細細碎碎,打蛋,將所有的食材攪勻,再將半鍋冷飯備在一旁。


    熱鍋注油,算好時間,她將食材下鍋,瞬間製造出嘈雜的聲響。


    王冠之安靜且饒富興味的注視這一幕,眼前的小女人明明身材那麽嬌小豐滿,動作卻又如此輕巧利落,下廚炒飯像是在跳曼波,一揚手,一偏首,仿佛應和著一首沒有聲音的旋律……


    不,他絕不會承認自己看她看得入迷,而且當她終於停下一切動作,關掉爐火,端著炒飯上桌時,還差點想喊「安可」。


    「冠之少爺,請慢用。」高碧玉既然已經對他大大的改觀,便也決定以對待王璽之的主仆禮節來服侍他。


    而且光是看有人一臉興奮愉悅的享用自己煮出來的料理,就是一名廚師最大的安慰和樂趣了。


    「好吃!好吃!這真的是太好吃了。」王冠之迅速吃光一盤炒飯,又一盤……直到連第三盤的最後一匙炒飯也送入嘴裏,才心滿意足的放下餐具,癱坐在椅子上呻 吟。


    「是冠之少爺的胃口好。」她目瞪口呆的看著被清空的餐盤,以及同樣一顆飯粒都不剩的飯鍋,回過神來後,才上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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