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客廳玄關處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他連忙將機票夾入記事本的內頁裏,關上抽屜,走出臥室。


    「你去了哪裏?手機為什麽打不通呢?」譚予澈凝視著她正在脫鞋子的身影。


    「我手機的電池忘了充電了。」她把高跟鞋放在鞋櫃上,脫去外套,穿著拖鞋走進客廳,將包包放在沙發上,轉頭對他說道:「我隻是跟朋友去喝個咖啡,聊了一下而己嘛!」


    譚予澈先按捺下對機票感到疑惑一事,坐在沙發上,沉聲道:「就算你手機沒電了,要跟朋友去聚餐什麽的,也應該打通電話告訴我,免得我在家裏瞎操心。」


    「對不起,人家一時忘記了。」她坐在他的身畔,圈住他的手臂,柔柔地撒嬌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迷路走丟的,不用這麽緊張我嘛!」


    絲然他板著一張臉訓人的模樣很嚇人,但是知道他是在關心她,心窩還是甜甜的。


    「現在治安這麽不好,我當然會緊張。」


    「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敬媛頓了頓,柔笑道:「以前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不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嗎?我是大人了,根本不用替我擔心。」


    這一句話,軟軟地刺中了譚予澈的心。


    難道對她來說,他的關心與擔心都是多餘的?


    他的存在對她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嗎?


    「不要生氣嘛,好不好?」她柔柔地撤嬌著。


    「我沒有在生氣。」


    他嘴硬地不肯承認,還自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


    敬媛瞥了他一眼,為了安撫他的脾氣,她從背包裏取出那個細致的小紙盒,想跟他分享陸孟修對他們愛情的祝福。


    「你知道我今天去見誰嗎?」


    敬媛注視著他冷峻的側臉,說話的口氣依然溫溫柔柔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誰?」他隨口敷衍道。


    「陸孟修啊,而且他還送了我們一個很特別的東西,這是他在歐洲時,跟一個吉普賽人買來的琉璃珠,他說這琉璃珠是用來——」


    她取出盒子裏那串深色的琉璃珠辣,遞到他的麵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去接受朋友的祝福。


    「你去見陸孟修?!」


    一聽到「陸孟修」這三個字,他的理智立即斷了線,情緒瞬間爆走。


    他在家裏擔心她的安危,結果她大小姐居然和舊情人高高興興去用餐了,還秀出對方送的禮物!


    現在是怎樣?


    跟他示威嗎?!


    她被他的脾氣駭住,怯怯地說:「我不能去見陸孟修嗎?」


    好歹他們也一起喝過酒,就算不熟,也算得上是朋友吧?


    「當然可以,你愛見誰就見誰!」他沒好氣地說。


    「幹麽這麽生氣?我有做錯什麽事嗎?」


    她低下頭,盯視著手中那串琉璃珠,一臉委屈的表情。


    她是這麽坦白地想跟他分享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沒想到卻換來他的冷嘲熱諷。


    「你沒有做錯什麽事。」


    譚予澈瞥了眼她手中那串琉璃珠,心頭那把火又燒了上來。


    這女人該不會想回到陸孟修的身邊吧?


    以前那家夥送她一瓶不知道哪裏來的砂子,她就珍惜得要命,現在可是一串琉璃珠,她肯定開心極了吧?


    初戀情人有這麽難以忘記嗎?


    那家夥在她心底真的那麽重要嗎?


    難道他對她的百般嗬護、包容和體貼,都不能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嗎?


    驀地,他想起抽展裏那張飛往法國的機票。


    他記得陸孟修專帶歐洲的旅行團,這男人該不會約她一起出國吧?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敬媛眼眶一熱,聲音硬咽了起來。


    她被他凶得有點莫名奇妙,完全不知道他的怒氣來自何處。


    她有做錯什麽事嗎?


    還是見陸孟修是不被允許的事?


    她對他是全然的坦白,沒有一雄一毫的隱瞞,難道太過誠實也是一種錯?


    「我有什麽立場生氣?反正你愛去見誰就見誰,就算你想跟他去法國,也不關我的事!」


    他直快地說道,但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了。


    「法國?」她征愣了一下。


    他為什麽突然提到去法國的事?


    難道……他看過她夾在記事本裏的機票?


    她微噠起黑眸,注視著他,質問道:「你翻過我的東西?」


    他們約好就算同居在一起,也盡量不去侵犯對方的隱私,所以他特地買了一張化妝桌給她,存放她的保養品和私人用品。


    而她也謹守這個約定,不去動他書桌裏的任何文件,連他過去的情事,她都一律裝傻不過問。


    沒想到,把自己的過去赤裸裸地攤開來,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對。」他硬著頭皮承認。


    「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們說好了不動對方的東西!」她低斥道。「我們說過要互相尊重、互相體諒,但你根本就沒有遵守諾言,」


    「一張機票有什麽不可以提的嗎?還是那是陸孟修送你的,要帶你去巴黎,帶你去法國,帶你去實現那個什麽結婚的美夢——」


    啪!


    一個熱辣辣的巴掌貼上譚予澈的臉煩,阻去了他所有嘲諷的話語。


    敬媛呆愣地望著自己的手,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動手打了他,她從沒有這麽生氣過,也沒有這麽傷心過。


    就連被男人劈腿、被甩,也沒有這麽難過。


    她盯視著那張好看的薄唇,沒想到他能夠給她甜蜜的吻,帶給她無限的幸福感,卻也能說出惡毒的話,狠狠刺痛她的心。


    「我說對了嗎?那張機票是陸孟修送你的?這回他拿什麽來哄你?什麽琉璃珠,還是他媽的什麽爛石頭!你要是對他這麽念念不忘,就回去找他啊!」


    譚予澈氣得失去理智,沒想到這女人居然為了陸孟修甩他一巴掌!


    「你真的很可惡。」


    她咬著唇,深深地瞪了他一眼。


    她轉身走進臥房裏,抽出行李,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和私人物品,胡亂地塞進行李箱內。


    她披上外套,拖著行李箱,踩著沉重的腳步越過他的身邊。


    譚予澈用眼角的餘光瞥看著她心碎氣憤的臉隴,在她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知道自己隻要伸手就可以留住她。


    但是他沒有。


    他不想留住一個心底住著其他男人的女人。


    敬媛穿妥高跟鞋,拉開門,走出他的公寓。


    怪不得戴安薇總說,不要隨便住進男人的屋子裏,因為吵架時不僅沒了氣勢,分手時還會格外狼狽。


    現在的她,不僅狼狽,還很難堪。


    自從兩人吵架之後,敬媛一氣之下拉出行李箱,搬出了譚予澈的屋子,而他也沒有伸手留住她。


    即使她搬走了,但屋子裏還是留有兩人生活過的痕跡,感覺空氣中依然飄蕩著屬於她的氣息。


    這三天來,他過得很糟,明知道不該放任她一個人在雨夜裏搭著出租車離去,但想到她對陸孟修的執著,心中又是一陣羞辱的刺痛。


    鈴——一串突兀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起身,由門扉上的貓眼往外探去,瞧見戴安薇站在門外,欺著門鈴。


    他拉開門,望著戴安薇,揚聲問道:「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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