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鬱還沒回過神的時候,聞人笑六畜無害道:“我發現隻要你不追著我喊打喊殺,你這人長得還挺好看的。這一回生二回熟,你我不打不相識,但冤冤相報何時了,以後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


    謝鬱道:“誰要跟你做朋友。”


    聞人笑居然耍起了賴皮,道:“不是說好了我們要好好談談的嗎,現在不正是一個化幹戈為玉帛的好時機嗎?我不管,反正你得接受我的好意,我送你東西,你不能不要。”她將謝鬱的手攤開,另一隻手蒙成鬆鬆的拳頭,掌心裏應該是有什麽東西。


    一時間謝鬱將所有能想的東西都想了個遍,卻猜不出那到底是什麽。為什麽……他竟然會有點好奇呢?


    一定是錯覺。


    莫不是女子贈與的貼身定情信物?


    呸呸呸,誰會要她的定情信物!不要臉,他才不稀罕!


    聞人笑將蒙著拳頭的手緩緩放在了謝鬱攤開的掌心上,琥珀色的雙眼華光流轉,道:“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


    謝鬱抿了抿唇,看她一眼,不語。且看她送的什麽,再決定要不要繼續追究她的責任吧。


    原來自己也是一個沒有原則性的人……謝鬱當即又反駁了自己的想法,不,他這隻是大人有大度!是個君子!


    下一刻,聞人笑倏地就放開了手,繼而往後跳開兩步。


    剛一接觸到那個東西時,謝鬱覺得癢癢的,像是活物,待落眼一看,我去,放在他手心裏的居然是隻螳螂!


    且這隻螳螂約摸是被聞人笑憋得太久了,聞人笑又以精巧的方式拿捏著它,不僅使它無法掙脫也無法咬她的手,又讓謝鬱沒有瞧出絲毫端倪。


    眼下這隻螳螂終於得了自由,很憤怒地第一時間一口就往謝鬱的掌心咬去。


    謝鬱甩手就想把它甩掉,奈何那螳螂就像貼在他的肉上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尖銳的痛感襲來,謝鬱的臉當時就黑了。


    聞人笑吹了一聲口哨,道:“我就算慘到沒朋友也不會想要跟你做朋友,你看你這腦子這麽不好使,出來混你媽就不擔心你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嗎?長得好看又怎樣,人傻是硬傷啊。”說罷扭頭就開溜,又道,“嘁,新賬舊賬應該是我跟你算才對,怎麽算起來也是我比較吃虧!”


    然而,還沒跑兩步,忽見眼前黑影一閃,聞人笑猛地頓住腳步,險些撞上一堵肉牆。她回頭看了看方才謝鬱站的地方,又看了看眼前處於暴走邊緣的謝鬱,媽的怎麽眨眼的瞬間這廝就追上來了!


    聞人笑往後退了兩步,謝鬱就往前走了兩步。他陰沉沉地笑道:“既然你那麽吃虧,不妨新賬舊賬一起算,你還跑什麽?”


    他再也不會相信這個女人了!掌心被螳螂咬過的地方一片發麻。他真想像拍死螳螂那樣一巴掌拍死她。


    聞人笑再往後退就踩進水裏去了。她往後看了一眼,道:“不就是一隻螳螂,至於麽。”給謝鬱扔螳螂,隻不過是想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機會,哪想失敗了。這廝兩條腿的比四條腿還快。


    見謝鬱步步緊逼,還不等他抓到聞人笑,聞人笑扭頭就往池塘邊水下跑。那淡紫色的裙子飄拂在水麵上,閃爍著淡淡的光輝。


    這池塘也不是什麽深水池塘,而是清澈見底的。底部是一些圓滑的鵝卵石,水流剛好夠聞人笑的膝蓋。


    謝鬱怎會讓她就這麽逃掉了,因而也準備往水裏走來。聞人笑抬腳就脫了繡鞋,帶著水珠吧唧一下往謝鬱的臉上砸去。謝鬱輕而易舉地躲開,聞人笑又脫了另一隻,還是沒能砸中目標。


    那流水過處,好像從聞人笑的腳丫子縫中溜過,清爽得好不舒坦。但是現在還不是享受的時候,她見謝鬱逼近了,彎腰就往水裏拂起水花,全部往謝鬱的身上撒去。


    謝鬱頓了頓,頓時被澆濕了衣裳。聞人笑一邊奮力拂水,一邊道:“你不能再過來了,不然的話我不會對你客氣的。我發起狠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你倒是發狠一個給我看看。”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我現在真心想跟你好好談談,還會晚麽?”


    謝鬱笑得越發明媚,卻也動人心魄,仿佛所有陽光都凝聚在他身上,教人難以移開視線。他低低笑了兩聲,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啊,我覺得還不晚……喂!君子動口不動手!”


    一時間兩條人影在太陽底下重合成了一條。小池塘裏水花嘩嘩四濺,晶瑩剔透無比。水麵上掠起了動蕩的波紋漣漪,那水草下原本正安寧的青蛙飛快地蹬著四條腿兒往邊角的蓮葉下麵躲去。 本書醉快更新{半}[^浮^}{^生]


    能把謝鬱逼得跟一個女人較真動手的,說明這個女人委實極品。


    而且聞人笑總有一種能耐,再好功夫和修養的人,近身接近她以後,總會被她鬧到崩潰。謝鬱發現,這女人胡攪蠻纏,他有功夫可以輕而易舉地對付她,可偏偏被她纏得手忙腳亂、毫無章法!聞人笑又越戰越勇,兩人竟一點兒也不講究地扭打成一團。


    聞人笑專攻謝鬱的下三路,謝鬱氣急敗壞,臉上掛著水珠,幽幽沉沉道:“你再亂摸,我保準你一會兒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他就推了聞人笑一把。聞人笑平衡力甚好,可怎料這一次,她腳下被一塊鵝卵石給突然絆了一下,整個人就往後仰倒了去。這一摔下去渾身濕透不要緊,反正她現在濕噠噠也沒什麽區別,但主要是水不深,水底又全是石頭,很容易磕傷。謝鬱見狀,還沒有想好為什麽要幫她,在聞人笑快要沾上水麵之時,彎身就拽了她一把,手臂用力將她又拉了回來,聞人笑一失去平衡,冷不防就跌進謝鬱的懷裏。


    兩人濕衣相貼,身體的曲線更為明顯,而身體對對方的感知也更為敏感。


    謝鬱還來不及鬆開她,她便眉宇間染上兩分薄怒,道了一句“你這流氓,看針!”然後當即從袖兜裏掏出一塊布巾來打開,抽出裏麵嚴實包裹著的繡花針,往謝鬱身上一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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