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丁介才真正察覺到自己帶了個什麽樣的麻煩回來。


    想想,在淩晨三點抱著一個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女人,不明就裏的人會想到哪裏去?


    雖然他的運氣還算不錯,從地下一樓停車場回到自己的家,除了警衛老賀之外,他沒有碰見任何人。不過,光是老賀看到他時那種吃驚的樣子,已經夠讓他嘔的了!


    算算這還是他第一次帶女人回家。唉!想不到的是,第一次的破例竟然會是她!他看著懷中的阿諾胡亂地想著。


    丁介把她隨意地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後,原想就此不管她,就當她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但,看著鼻青臉腫的她,他有點於心不忍。他靜靜地盯了她幾秒。


    這個女人當真不怕死嗎?竟敢赤手空拳與七八個流氓搏鬥,既不喊救命也不逃命?她……也算讓他開了眼界!


    找出家中的急救藥箱,從中取出棉花與雙氧水,他絲毫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一遍又一遍地清洗她的傷口。


    一陣又一陣的劇痛刺激了阿諾的神經,她逐漸恢複了意識。


    另一陣劇痛又令她申吟出聲,但也讓她清醒了不少。


    她迷迷糊糊的一睜開眼,便見丁介放大的臉出現在焦距內,一雙如豹的眼睛閃著詭異之光,使她誤以為……她失聲驚呼,並用力推開蹲在他身旁的丁介,驚恐地直往沙發裏頭縮。「你這個……色狼,你想幹什麽?」


    毫無防備的丁介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推倒在地上,手中的雙氧水灑了一身。他起身,惱怒地望著她。「你認為我想幹什麽?」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女人!


    見自己的衣物雖破損但仍穿在身上,阿諾輕輕地籲了口氣。但仍睜著一雙防備的眼。「誰知道你想幹什麽?」


    「就憑你……還不足以勾起我的欲望!」他氣憤地將手中的棉花與雙氧水丟在地上,狠瞪了阿諾一眼後,用力甩過門,進了裏麵的一個房間。


    他甩門的聲音令她冷靜不少。看著地上的棉花與雙氧水,再瞥見桌上的急救藥箱,她慢慢地想起昏倒前的一切。


    那些流氓呢?怎麽回事?為什麽她會在這裏?她納悶地抓抓頭,試圖把眼前的一切與先前的片段串連起來。她搔搔頭又抓抓背,想不出個所以然。突然有一個念頭飄過……


    啊!她吃驚地捂住自己的嘴。該不會……該不會那麽倒楣又讓那傢夥救了自己吧!她狐疑地瞄了瞄布置典雅的客廳,心中對剛剛的舉動有些歉然。


    不過,她心中的歉然在經過近三十分鍾漫長的被冷落後幾乎消失殆盡。


    什麽意思?就算她剛剛「不小心」誤會了他,這樣把人丟在客廳算什麽待客之道?半夜三點半耶!他未免小氣得太不人道了!她怒氣難消地看著丁介消失的那扇房門。


    顧不了那麽多了!雖冷得直打哆嗦,她極力忍住由腳底竄上腦門的寒意以及身體來自四麵八方的疼痛,鼓起勇氣來到那扇門前。


    她用力拍著門,「喂!你這樣把我丟在客廳算什麽!喂!喂!」哎喲!凍死人了!她縮著身子發抖。


    見對方不回應,她搥得更凶了。「喂!這樣對待客人,算什麽?喂!」她把音量放大。


    門倏地拉開,丁介甩著微濕的頭發、赤裸著上身,鐵青著臉出現在門後。


    阿諾不意門會突然打開,一個重搥使她撲了個空,令她一下子失去平衡,撲倒在丁介身上。


    「怎麽?這麽急著對男人投懷送抱?」他冷冷地道。


    「你……」阿諾尷尬地想直起身與他理論,不料,冰冷的手卻碰觸到他光滑赤裸的溫熱胸膛,她一驚,紅著臉立刻跳開丁介的氣息外。


    丟臉得很!長這麽大,這還是她第一次碰觸到男人的身體,她的心……有異樣的感覺!


    「你……你這樣把人丟在客廳,算什麽待客之道?」她的眼睛不曉得要往哪裏擺?


    「客人?」他倚在門旁,不以為然地冷哼。她也未免太自抬身價了吧?


    見他不以為然地冷哼,阿諾馬上替自己找台階下。「就……算你不當我是客人,你把我帶到這兒來,就得對我負責任。」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我若凍死,對你也沒好處。」


    丁介瞇起眼,冷冽地盯著她。從沒有女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自以為是,這個女人……同樣也不會有這種權利!


    他用如豹般銳利的眼逼向阿諾,「請注意一下你說話的態度,我不是你的學生,不用你來教我該怎麽做!」


    他眼中的邪惡之光令她下意識地後退。「我沒有威脅你,隻是請你注意一下我應該享有的權利。」


    「你算什麽東西!」丁介再逼近一步。「這裏是我的地方,我愛怎麽樣你沒有資格管!」


    麵對他的逼近,阿諾不否認心中有些顧忌,但她仍倔強地昂起頭冷笑一聲。笑話,她阿諾豈可輕易屈服在惡勢力之下?她退後一步,臉上的譏諷表露無疑,「的確!我不應該跟一個自以為是的人討論什麽叫人權,因為他根本不懂,他膚淺得以為用錢就可以買得起全世界!」


    她語中的譏諷激怒了他。「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診所中的屈辱加深了他的怒意,他用力捏住阿諾瘦削的下巴。


    縱使被捏到她挨揍的痛處,阿諾還是咬著牙倔強地不吭聲、也不討饒。她忍著痛,睜大眼睛與他對峙。


    見她不妥協的眼神充滿怨恨地望著自己,使他怒氣急速上升,嫌惡地用力推開她。


    未料,他的力道卻令阿諾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她的身子在撞倒餐桌後倒地。由於大力的震蕩,桌上的微波爐被地心引力吸了下來,恰巧朝著阿諾倒楣的右腳砸了下去,巨響淹沒了阿諾的慘叫聲……可憐的阿諾!


    這聲巨響令丁介心中一驚,他立刻奔向阿諾,搬開壓在阿諾腳上的微波爐;阿諾則趁機輕輕挪開自己的腳,痛楚幾乎令她昏厥。


    丁介低下頭,想查看她的腳。不料,才伸出手,阿諾立即像觸電般用力大吼:「不要碰我!」


    他陡地縮回了手,她臉上的蒼白令他心中一悸。略微猶豫一下,他再一次試著伸出手,卻被她一手揮開。


    「不用你假好心。」


    「讓我看看。」他低聲下氣地道:「你的腳……傷得不輕!」


    他的手再度伸向阿諾,但她卻像躲瘟疫似地將雙手支在地上立刻向後退,震動觸及腳踝的痛處,讓她痛得冷汗直流。「我說不要碰我!」


    她的反應又再度激怒了他。心一橫,他立即起身,「隨便你!」隨後,砰的一聲進了房間。


    見他離開,阿諾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先前的武裝換上一臉的痛苦。


    她靠在牆上虛弱地喘著氣,腳踝的痛處已到了她所能忍受的極限。她累得連查看傷處的力氣都沒有,折騰了大半夜,她真的受夠了!倦意迅速籠罩了她,顧不得受傷的右腳,她蜷縮著身子靠在牆上,沉沉地昏死過去。


    暈黃的月光把丁介頎長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他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前,靜靜地審視著她。月光下,阿諾蒼白的臉上明顯的紅腫仍在,他歉然地望著沉睡中的容顏皺眉。


    天啊!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麽?他凝重地望著她,心中的歉然更甚。他動作輕柔地抱起縮在牆角的阿諾,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並動手脫掉她腳上的鞋襪查看傷勢。他的碰觸令她不安地申吟了一下。看著又紅又腫的腳踝,丁介的心糾成一團。


    自己生平最痛恨的不就是欺負弱小嗎?怎麽自己……他搖搖頭,對自己失去了平日的自持,而對她所造成的傷害感到愧疚與不解。


    自冰箱中取出家中常備的冷敷袋,輕輕地放在她的腳上。他拿起自客廳中攜入的急救藥箱,重新為她清洗傷口,小心翼翼地為她上藥,或許是有一點「彌補」的心態吧!動作之輕柔,令他自己都倍感意外!


    他執起阿諾的手,想把方才為了方便上藥而卷起的袖子放下,但,阿諾修長纖細的手卻令他心頭一震。


    想不到這麽凶悍的女孩子會有這麽一雙纖細的手?


    他神情恍惚地盯著阿諾如玉蔥般的手,腦中浮現出酒吧中她掌摑林寶宗的那一幕。這麽纖細的手竟能有如此的力道……也許全憑主人的勇氣吧!


    他輕輕一笑。眼神自她手指處往上遊移,定格在阿諾白瓷似的臉上。稚氣未脫的臉龐此時不協調地皺起了雙眉,他不自覺地伸出了手,想撫平她臉上極不協調的線條。但她突然的一聲囈語令他如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怎麽回事?剛剛,他到底想做什麽?


    丁介疲憊地一笑,一夜無眠的確會讓大腦產生幻覺,自己剛剛竟然對她有些眩惑?


    他頹然地倒向床上。自己真的是累了!原本隻打算暫時閉眼休息一下的他,終究抵不過睡神的召喚,沉沉地睡去。


    這是他第一次與女人同榻而眠,在自己的床上!


    阿諾睡到中午才悠然轉醒。一恢複意識,她對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有著茫然。


    她翻開棉被準備下床,這一動,全身骨頭幾乎要撕裂般的痛苦,令她幾乎哀鳴出聲。忍住渾身的不適想直起身子,不料,來自右腳的劇痛卻令她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正在客廳看報紙的丁介,在阿諾的慘叫聲響起時立刻反應,他衝到房間扶起摔在地上的阿諾。


    「你沒事吧?」


    五官幾乎已扭曲變形的阿諾一見到丁介,變形的臉更加猙獰,她當然想起是誰把她的腳弄成這樣。「你走開啦!」


    她推開丁介試圖幫她的手,掙紮著要起身。但尚未站穩,另一個踉蹌又至,她慌亂地抓過丁介的手保持平衡,丁介的手也牢牢地固定住她。


    「你一向都這麽愛逞強嗎?要麵子也得看時候。」


    臉丟大了!才說不要人家的幫忙,卻又不爭氣地握住人家的手,她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鑽進去。她故意偏過漲紅的臉不去看丁介戲謔的眼神。


    「怎麽?想去哪兒?洗手間?」看出她的窘迫,丁介收起笑。


    見阿諾沒有答話,他抓住她的手,讓她靠著自己的攙扶一拐一拐的跳到浴室前。他的房間是套房式的,整套衛浴設備與臥室連在一起。


    阿諾從浴室的鏡子中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後,惱怒地猛盯著鏡子。


    這批流氓太可惡了,竟然把她這張如花似玉的臉揍成這樣!到底有沒有王法?可惡!


    她胡亂地洗洗臉、漱漱口,突然好奇起丁介是如何擺脫那群臭流氓救她脫身的。不過,好奇歸好奇,她可不打算感謝門外那個可惡的傢夥。那傢夥害她的腿變成這樣,這筆帳還沒算呢!


    她用力拉開浴室的門大喊:「我要回家!」純粹是未考慮後果所說出來的話,她隻是無法再忍受與那傢夥同處一室。


    等在門外的丁介隻是揚眉淡掃了她一眼,沒理會她的話。他對她伸出了手。


    「我說我要回家。」她對他伸出的手視若無睹。


    丁介微扯動嘴角縮回了手。


    「請便!」他恢複先前倚在牆上的姿勢,氣定神閑地準備看她如何「走」。


    原以為他會諸多刁難,沒料到他回答的竟然如此爽快。她反而一呆,隨即,了解他臉上的篤定笑容,她惱怒地道:「喂!你沒看到我行動不便嗎?」


    「又怎麽樣?」丁介攤攤手。「你不是要回去?請便。」


    「你……」可惡!


    阿諾恨得牙癢癢的。但,恨又有什麽用?行動不便是事實,杵在浴室門前的她依舊進退兩難。


    看出她的窘迫,丁介嘴角的笑容更加擴大。他走到阿諾麵前。「局勢很明顯,你對我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利。走吧!」他向她伸出了手。


    阿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爭氣的手還是拉住了他。


    他讓她安坐在床沿,隨即打開衣櫃,取出一件襯衫拋向她。


    「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下,等會兒我帶你去吃飯看醫生,你的腳不能再拖了!」他下了一連串的命令。但才剛走出一步,隨即又回頭道:「給你五分鍾的時間。」


    他命令式的語氣簡直令阿諾反感到北極海去,她對著他的背影吼出一句:


    「我要打電話給自然。」笑話!誰要和他吃飯?


    丁介回過頭,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後,走了出去。


    阿諾馬上抓起床頭的電話撥了宋自然的電話號碼,但鈴聲響了好久,電話那端依然沒有人接聽。她氣憤地摔下話筒。死自然!跑哪兒去了?


    看著丁介拋下的襯衫,再看看自己身上汙損的衣服,她重重地歎了口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暫時忍耐吧!


    她動手解開上衣的鈕釦,不料才解開第一顆,丁介卻突然開門進來。她驚呼一聲,抓過丁介的襯衫護住自己,驚恐地望著他。「你……怎麽可以不敲門就進來?你……這個大色狼!」


    看著她驚慌的模樣,他的嘴角浮起一個壞壞的笑容,「這是我的房間,為什麽要敲門?」


    阿諾惡狠狠地盯著他。


    「我隻不過想提醒你,你還有兩分鍾的時間,請把握。」


    去死吧!她泄恨地朝他丟枕頭。


    丁介接住枕頭,哈哈大笑的走出房間。其實他也不知為什麽,麵對著她,心中就不知不覺地起了促狹的念頭,這完全與他的個性不合。他聳聳肩,懶得深入探究。


    雖然生氣,阿諾卻也不敢再遲疑,解開釦子的速度加快了許多。當丁介再度開門時,她已換好衣服端坐在床上。


    初見到換上自己衣服的阿諾,丁介形容不出心中的震撼。好嬌小!這是初見到她時腦中浮現出的印象。


    「嬌小」兩個字一浮現腦海,他失聲一笑。這麽凶悍的女孩竟會讓他感到「嬌小」?真是諷刺!他盯了她幾秒,想不到自己的衣服穿在手長腳長的她身上會是這麽大。


    他揮掉心頭的震動,走近阿諾。經過昨晚,他不可思議地發現,對她的厭惡正一點一滴地消失。


    床沿的阿諾則在他的凝視下,不安地縮了縮身子。


    到停車場的路不算遠,但阿諾卻感到有如幾世紀那麽長。在電梯中,身邊緊挨著討厭的他,心中實在有著說不出的不自在。


    車子滑出停車場沒多久,便見身旁的阿諾痛苦地捂著嘴。位於駕駛座的丁介察覺到了。「腳很痛?」


    阿諾白著臉、沒有回話。突然,一陣強烈的噁心湧上來,她抓住丁介的手急急地道:「停……停車,我……我想吐!」


    想吐?丁介眉頭一皺,趕緊將方向盤一轉,車子倏地停在路旁。


    未等丁介幫她開門,顧不得腫得像木瓜般的右腳,她跛著腿迅速地走到路旁,就著水溝大吐特吐起來。


    隨後下車的丁介倚在車旁,納悶地看著她痛苦的背影。不會吧!他的駕駛技術如此地差勁嗎?


    已吐得七葷八素的阿諾,靠在路邊的一輛車旁奄奄一息地喘著氣。


    他自車內拿出一盒麵紙遞給阿諾,她蒼白著臉接過。


    「不要告訴我你暈車。」


    她虛弱地白了他一眼。「誰暈車啦!要不是你車上有那麽噁心的味道,我也不會……」一想起他車上那股強烈的檸檬味,噁心的感覺又至!她忍住作嘔的衝動。


    噁心的味道?他不解地蹙起兩道濃眉,「什麽噁心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我對檸檬嚴重過敏,我討厭檸檬。」


    對檸檬過敏?他恍然大悟,原來是車上那瓶檸檬味道的汽車芳香劑讓她吐成那樣!


    他發誓,他絕對不是存心嘲笑她。但……這世上竟然有人怕檸檬?對檸檬過敏?哈哈!這個女孩……真是太有趣了!他很沒風度地哈哈大笑。


    他的表情嚴重侮辱了阿諾。這人竟然當麵嘲笑她?不可原諒!她決定要恨他一輩子!


    「可以知道你怕檸檬的原因嗎?」他噙著笑問道。


    「不能。」她寒著臉,斬釘截鐵地拒絕。童年那段不愉快的經曆,是她這輩子最不願回想起的記憶。


    察覺到她的怒氣,他稍微收住了笑,「對檸檬過敏嗎?這好辦。」他彎下身子將車內的芳香劑取出,丟入路邊的垃圾桶中。


    「好了!可以上車了吧?」他笑著催促阿諾。


    阿諾殺氣騰騰地上了車,一路上,她沒有正眼瞧過丁介一眼。


    吃過飯到達骨科診所時,已差不多下午三點。


    「羽康,怎麽樣?骨頭有沒有斷?」丁介對著專心凝視x光片的趙羽康道。


    趙羽康是他高中同學,考上醫係後專攻骨科。服完兵役的他,在家人的資助下,開設了這家位在精華地段的骨科診所。診所原本周日休診,但丁介突然的電話徵召,令他放下難得的假期與嘟嘴的妻子,火速趕來,給了丁介十足的麵子。


    「嗯……」他沉吟了一會兒。「照片子來看,骨頭是沒斷,但骨頭表麵有輕微裂傷。」他指著x光片中一處。


    隨他所指,丁介把目光移向該處。


    「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要相信你同學我的技術。」看著丁介凝重的臉,趙羽康以為他擔心她的傷勢。「半個月,我保證她又可以活蹦亂跳,你不用擔心她會藉機纏著你、向你勒索敲詐。」


    原本怕趙羽康問東問西令他難以招架,丁介索性告訴他,他不小心撞上騎機車的阿諾,緊急之下才把她帶到這兒麻煩他。


    老實的趙羽康不疑有他,全盤接受丁介隨口編的故事。


    「真是不好意思!難得的假期還要你跑一趟。」同樣是醫生,丁介知道假期的可貴。


    「算了!」趙羽康擺擺手。「真要謝,就要拿出誠意,早點讓我喝到你的喜酒才是真的。」丁介的不婚理論在他想法中一直視為相當無稽。


    丁介不以為然地攤攤手。


    「說真的,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堅持不結婚?」趙羽康攬著丁介的肩。「老朋友,別撐了,三十三歲啦,也該玩夠了!」


    丁介連眉毛都懶得動。由此看來,趙羽康對他的機會教育已不是第一次。


    「聽我說,老友。」他拍拍丁介的肩。「結婚並不像你所想像般可怕,你瞧我,生活幸福又美滿,每天有人噓寒問暖,多好!」


    「你不用強調你的生活有多美滿,光看你肚子那層肥油就知道。」丁介戲謔地望著他。「走吧!別吹了,你那套對我不管用。」


    「這是幸福男人的象徵,你懂什麽!」趙羽康取下x光片熄了燈,與丁介一同走出診療室。


    躺在病床上有如待宰羔羊的阿諾,耐性幾乎被磨到極限。那個可惡的傢夥竟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看天花板,真該死!談笑聲從門外傳來,阿諾板起一個彷彿被倒會的臉。


    「現在怎麽做?」丁介推開門問道。


    「護士小姐全放假了,要麻煩大醫生你幫忙調石膏。」趙羽康來到阿諾身旁。


    「小姐,你很幸運,你的骨頭沒斷,等會兒上個石膏固定幾天就沒事了!」他避重就輕地道。


    折騰了近一個小時,上完厚重的石膏後,阿諾簡直是寸步難行。還好診所有枴杖可以借用,最起碼,她已經可以擺脫丁介那傢夥的箝製,自由行動了。


    出了診所,由於阿諾行動不便,丁介要她等在騎樓前,他再將車開過來。


    不一會兒,賓士車緩緩地滑到阿諾身前。他下了車,繞過車子來到她身前,想扶她上車,不料她卻退後一步。


    「丁先生,你對我已經沒有責任了,你不用繼續委屈下去,我自己可以回去。」阿諾冷冷地道。


    一番好意讓她澆了盆冰水,丁介有些狼狽,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令他惱羞成怒。


    他強壓下怒火,「你確定?」


    無視於他眼中的惱怒,她昂起下巴,「麻煩你把我的背包還給我。」


    看著拄著枴杖、走都走不穩的她,說什麽他都不會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他走向她,用著不容抗拒的口吻望著她道:「上車。」


    阿諾別開臉。


    「我說上車。」他再重複一次。「我的耐心有限。」沉穩的他向來很少動怒,這個女人讓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與耐性。


    「奇怪了,我又不是你的誰,為什麽非坐你的車不可?」阿諾也火了。


    「昨晚你不是一直強調要爭取你應該享有的權利嗎?我隻是盡自己的義務罷了!」他告訴自己堅持要送她,隻不過是因為心中的歉疚。但事實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言……隻有天知道囉!


    「你……」她氣得有股衝動想拿起手中的枴杖揮向他,但她忍住又怒意。「你救過我,也把我的腳弄成這樣,我們現在是兩不相欠。」


    「你到底上不上車?」這女人……丁介也毛了!


    阿諾報以冷哼聲。


    好,他心中起了強烈的征服欲望。這輩子還沒有遇過他無法馴服的女人,她也不會例外。


    他惡狠狠地逼向她,在阿諾來不及反應之下,粗魯地搶過她手中的枴杖,丟進車中。回頭再一把橫抱起驚愕不已的阿諾,不顧她的驚呼與掙紮,將她用力丟向後座。


    他踩動油門,引擎像發泄他的怒氣般,發出一道怒吼後,揚長而去。


    對麵,一輛白色賓士車黑色的車窗緩緩落下,花飄香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出現窗後,臉上的太陽眼鏡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詭異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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