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蘭一看到來的是謝珩,立刻就閉嘴了。


    謝琦卻露出了極其放鬆的姿態,連咳嗽聲都平緩了下來,輕聲喚道:“長兄。”


    謝珩不屑的掃了淩蘭一眼,唇邊的笑弧有些涼薄:“我謝家的姑娘都還沒輕狂成這樣,別人倒先忘了自己姓什麽。”


    溫酒看了他一眼,隨即飛快的移開了目光。


    大概是上輩子一直都和謝珩站在對立麵,陰影太重了,總覺得下一刻,眼前這個少年就會和她拔劍相向。


    不過,她忽然發現。


    這人真的不管什麽時候,說話都很紮心啊。


    站在幾步開外的淩蘭捂著臉,就差沒把頭埋到地上去了,一聲也不敢吭,完全沒了剛剛一上來就罵溫酒是小娼婦的潑辣勁兒。


    “大表兄……”


    她瞬間就委屈的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


    溫酒真的是對這位表小姐的演技歎為觀止。


    當然,淩蘭可能是真的怕謝珩。


    謝琦目露不忍,剛要開口,就被謝珩一個眼神製止了。


    少年語調慵懶閑散,還帶著幾分富貴公子的風流姿態。


    “張叔,找人教教表小姐規矩,若是學不會,就讓她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淩蘭一聽,臉都白了。


    謝府如今是她姨母在主持中饋,可謝珩這個長子嫡孫更是說一不二。


    張叔是府裏的老人,自然分得清誰是主誰是客,恭敬卻不容拒絕道:“表小姐,請移步吧。”


    淩蘭看看溫酒又看看謝珩,站在原地不肯走,“大表兄!我隻是一時口快,不是成心要吵到表兄的……”


    她說著說著就快哭上了。


    謝珩翻了翻桌上的古琴譜,似乎也沒多大興趣,隻是掃了兩眼,對站在麵前馬上要開始哭的淩蘭毫無反應。


    溫酒都有點同情這位表小姐了。


    不過還有機會哭也是挺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謝珩踩在腳底下都不敢吱聲的呢。


    這樣想想,這個淩蘭其實運氣還挺好的,畢竟這位表小姐遇到的,不是那個在帝都稱霸的攝政王。


    最後還是張叔忍不住提醒道:“表小姐,您若是知道自己錯了,不妨先向溫姑娘致歉。”


    “我……我錯了。”


    淩蘭捂著嘴,說話根本就是含糊不清的。


    溫酒有些奇怪道:“表小姐這是喊什麽呢?是不是嘴疼的厲害?”


    反正她一副完全沒聽見的模樣。


    謝珩輕笑了一聲。


    那位表小姐渾身一哆嗦,差點跪下去,嘴也不捂了,“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罵你了……我……嗚嗚嗚嗚嗚……”


    這回是真哭了,眼淚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謝珩看了溫酒一眼,發現這姑娘非但沒被罵生氣,反而一副看熱鬧看的挺開心的模樣,他這才懶洋洋的揮了揮手,這件事就此作罷。


    張叔把淩蘭請了出去,屋裏頓時就清淨了許多。


    謝琦緩緩問道:“長兄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嬸娘在前廳和祖母她們商量你的婚事。”


    謝珩抬眸看著站在謝琦身側的溫酒,微微笑道:“怎麽樣,你見過了溫姑娘,要不要接著把門關上?”


    謝琦紅著臉看向溫酒,低聲道:“長兄慣會取笑我。”


    被兩兄弟輪流看了又看的溫酒:“……”


    她都還沒臉紅呢!


    不過這兩兄弟的關係看起來倒是真的好,一般名門世家的公子們,為了家產和仕途都是爭得你死我活。


    謝珩和謝琦隻是堂兄弟,反倒比那些親生的看著更親近。


    兩兄弟不緊不慢的說了會兒話,溫酒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竟然感覺到了難得的溫馨。


    謝珩像是習慣性一般伸手探了探湯碗,不由得微微皺眉,“怎麽又把湯藥放涼了?”


    少年墨眸微沉,看向伺候謝琦的那兩個小廝。


    一句話苛責的話都還沒說完,小廝已經苦著臉上前道:“大公子,真不是我們不盡心伺候。是公子今日聽說夫人找了個姑娘和他成親,就把我們關在外麵了,我們也是剛進來的啊!”


    小廝都快冤死了,好不容易來了個溫姑娘,勸五公子開了門,他們一句話都還沒說上,表小姐就來鬧上了,緊跟著就是這位爺。


    “兩個飯桶!”


    謝珩屈指敲了敲桌麵,不悅道:“公子把門關了,難道你們就不知道翻窗?”


    “小的記住了,下次一定會翻窗!”


    兩個小廝都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齊齊應聲道。


    溫酒:“……”


    看來她真的要重新認識一下這位長兄了,這麽隨性灑脫的性子,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才會成為那個站在權力頂端,殺人不見血的亂世奸雄?


    謝琦看向她,溫聲道:“長兄喜歡開玩笑,溫姑娘不要介意。”


    兩個小廝一臉“公子你說什麽?”的表情,大公子從來不隨便開玩笑!


    他每次都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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