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不到,天都還沒全亮,雅言就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


    睡意正濃的她原本不想理會,但因為對方不肯放棄地猛敲,終於逼得她不得不起身下床。


    腳才剛踩到地上,就感到一陣寒意,她匆匆套上帆布鞋後才去開門。


    門一開,便看到外頭站了個穿著古裝的中年男人,不等她反應,對方已經先開口,“王爺有令要見你。”


    “什麽?”她還沒完全清醒,對方已經要掉頭離開。


    見她還杵在門裏,總管不耐地道:“王爺已久候多時,煩請公公快跟我去見王爺。”這太監實在不夠機靈。


    才睡醒的雅言不得已跟著他走,雖然天色還有些朦朧,但是走著走著,她也察覺到觸目所及盡是古色古香的宅院,逼真程度遠超過古裝劇裏的布景。


    這是怎麽回事?


    這時,昨夜睡前的記憶一點一滴回籠,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如夢似幻的一切,這會看來竟是栩栩如生,已絲毫不像是古裝劇……


    眼前光景令她錯愕,不自覺地幾度停下腳步,走在前頭的總管回頭催她,“公公請加快腳步,莫要耽擱。”


    雅言像被趕鴨子上架似地往前走,盡管心裏因為受到的衝擊而深感困惑,腦海仍飛快地思索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夜的睡眠令她先前混亂的腦袋冷靜下來,這才驚覺其中不合理之處。怎麽她明明被拖下河裏,再睜開眼睛已置身在這樣的場景裏?


    不等她理出頭緒,就聽到鏗鏘的聲音傳來,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情況,一把劍便突然咻地飛來,幾乎削過她的臉頰,直插進她身後的梁柱,讓她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幾乎忘了該怎麽呼吸,她隻覺得雙腿發軟,在一大清早醒來後就受到這種驚嚇,更勝昨夜被好幾把刀給抵著脖子。


    “王爺,已將公公帶來了。”總管向還握著劍的趙元琮稟告,至於徐年的劍,則在剛剛被擊飛出去,就插在雅言身後的梁柱上。


    趙元琮拔出嵌入梁柱裏的劍,將它交給近侍後轉向昨晚收留的小太監道:“過來。”


    雅言還在怔忡,見她怠慢,徐年倒先按捺不住,“還杵著幹麽?”


    這不客氣的語氣令她倏地回神,“是誰丟的劍?差點殺到我了!”


    “大膽!”這回,出聲喝止的有徐年跟總管。


    趙元琮一語不發地觀察雅言。即使是過了一夜,眼前小太監的行徑依然不見轉變,確實出乎尋常。


    除了一頭短發沒有發髻外,他臉上的神情也不見絲毫畏懼,他更留意到對方腳下踩的鞋,樣式不同一般。


    被兩個男人同聲喝止的雅言不禁愣了下,總算稍微收斂脾氣,但心裏仍對自己差點被劍刺到感到很不悅。


    “過來。”


    聽到那個被稱為“王爺”的男人再次開口叫她,這回她識相地沒有再表示意見,乖乖地走過去,到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才停下。


    忽略對方臉上不悅的神情,趙元琮開門見山地問:“為何想到本王府裏當值?”眼神則暗自留意雅言的反應。


    “什麽當值?”


    “還裝傻!”一旁的徐年又再度按捺不住。


    雅言有些氣不過了,這家夥是吃了炸藥不成,幹麽老找她麻煩?“你到底有什麽毛病啊?”


    “什麽?”換徐年呆住。


    “幹麽一直找我麻煩?”她直接嗆問。


    對於雅言所表現出的囂張氣焰,不單是徐年,就連總管也不免詫異。尤其還是當著王爺麵前,這小太監的行為簡直罪不可恕。


    趙元琮將一切看在眼裏,對雅言的疑心更甚,暗忖對方或許是在轉移注意力。


    若是這樣,即便他再強行追問,也未必能問出真實的答案,於是決定按兵不動,再作觀察。


    “替他準備衣服,今後就讓他在府裏當值。”


    徐年一聽,大感不服。“可是爺——”


    “走吧。”


    見主子帶頭離開練功房,徐年無奈隻得跟上,走了一段路後,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爺為何不懲治那大膽的奴才?”


    “你也知道他大膽?”


    徐年不明白主子這話的意思,“爺的意思是?”


    “區區一名太監,如此作風未免膽大包天。”


    的確是這樣沒錯,他還以為主子沒有察覺。但細究主子這話裏的意思——“爺是覺得他不尋常?”


    見他明白過來,趙元琮沒有再多說。


    徐年這才意識到,自己急於著惱一介奴才膽敢以下犯上,卻疏忽了其中的蹊蹺,終於明白過來主子的用意是要留其在身邊,再行探究。


    “難道是三王爺派來的奸細?”


    “現在判斷還太早。”


    徐年回應道:“屬下明白了,會多加留意。”


    ***


    禦書房裏,當今聖上趙元極聽到太監通傳九王爺晉見的消息,立刻宣見。


    吩咐貼侍在門外守候,趙元琮隻身進入禦書房,趙元極一見到他,立刻就從書案後起身走出。


    “參見皇上。”


    “朕正想見你。”


    年屆不惑的趙元極與趙元琮雖為嫡親手足,卻差了十四歲之多,以致兩人互動更似父子。


    “皇上是為了昨夜刺客之事?”趙元琮問道。


    “聽說昨夜你也在場?”


    “是,臣弟原本是想來和皇上商量要事。”為了掩人耳目,他刻意選在戌時來訪,結果竟巧遇行刺之事。


    “沒受傷吧?”盡管昨夜已從禁衛軍統領口中確認過,對於唯一的嫡親手足,趙元極仍是很關心。


    “沒事,正巧遇到那場混亂,便將兩名逃逸的刺客順手拿下。”


    確認他無恙後,趙元極才放寬心,“那麽你之所以過來,莫非是朕讓你調查之事有了眉目?”


    “是,隻是沒想到三皇兄已經等不及。”


    “原來昨夜刺客之事,你也是這麽認為的?”


    “難道皇上不是這麽想?”


    多年以來,三王爺趙弘諒對皇位野心勃勃已是公開的秘密,盡管不是同母所出,但看在先皇的份上,趙元極對這個三弟是一再容忍,直到眼見他毫無收斂之勢,才終於不得不命令麽弟暗中搜集他的罪證。


    趙元極歎了口氣,“若不是情非得已,朕實在不希望走到這步。”


    “皇上對三皇兄已是仁至義盡。”


    將麽弟斷然的語氣聽在耳裏,趙元極有感而發,“或許是朕婦人之仁吧,以你的果決,他日若能由你即位——”


    “臣弟已經說過,太子才是儲君的不二人選。”趙元琮斬釘截鐵地打斷兄長未完的話。


    “但是太子尚年幼。”由於他直到而立之年始得一子,所以太子至今也不過十歲而已。


    “皇上如今正值盛年,待太子長成不是問題。再說,他日太子登基,臣弟也會盡心輔佐。”


    趙元極無奈地道:“你該明白,在朕心中,你的地位不輸太子。”弟兄倆不隻感情好,他更深知麽弟比起自己及太子都更有能力,因此一直屬意將皇位交由他來繼承。


    “皇上既看重臣弟,就更不該陷臣弟於不義。”趙元琮意誌堅定的說。


    早已明白麽弟脾氣的趙元極,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改變他的心意,於是改口道:“盡管太子年幼,但大公主也都嫁為人婦,身為皇叔的你,虛長兩歲卻至今未立妃,教朕如何能不掛心?”


    聽到兄長重提婚配之事,趙元琮立刻轉移話題,“皇上,眼下有更加要緊的事,因此我無心顧及兒女私情,盡管三皇兄罪證確鑿,但臣弟以為單憑他之力不足成事,背後定是有人相助,故還需要些許時日探查清楚。”


    “弘諒之事朕既然囑托於你,便知道你會有分寸,現在朕在意的是你何時娶親?”他可不容他再拖延。


    “皇上國事繁忙,就不需要再為臣弟掛心。”


    “你叫朕如何能不掛心?仙逝的父皇母後定是跟朕一樣日夜盼望著你娶妻生子,若不能讓你娶位才德兼備的王妃,他日在九泉之下朕有何顏麵謁見他們?”


    “待臣弟覓得心儀女子,自會向皇上稟報。”


    同樣的說詞趙元極已經聽了好些年,因此道:“裴丞相之女容貌出眾,早已過了論及婚嫁之年卻依然待字閨中,對你可說是癡心一片。況且裴丞相也曾多次主動向朕提起結親一事,加上他是太子的親舅,若能親上加親,自是再好不過。”


    趙元琮不否認裴丞相之女確實是少見的天香國色,隻是貴為王爺的他,身邊絕色又何曾少過?單憑容貌,仍不足以讓他動心。


    “裴丞相秉性敦厚,忠君愛國,你若能與其女結親,於你將來定有莫大的助益。”


    當朝丞相的為人趙元琮雖然認同,卻不以為這跟結親之事能混為一談,“裴丞相愛女心切固然可掬,但婚姻大事不容勉強。”


    趙元極又何嚐聽不出他的婉轉拒絕,就是因為知道勉強不來這唯一的胞弟,才會讓他的親事延宕至今遲遲沒有著落。


    “或者,若是你對裴丞相之女不滿意,朕也可為你遴選其他大家閨秀,相信滿朝文武的閨女定能有你中意之人。”


    “臣弟謝過皇上,但婚事就請皇上無須再掛心。”


    趙元極一聽,終於心急得按捺不住,“那……就算不是大家閨秀,隻要是你屬意結親的對象,朕也可以為你做主。”大不了封對方為郡主,或者要哪個王公大臣收為義女,也就不抵觸祖宗規矩了。


    居然能讓一國之君說出這樣的話,趙元琮不難理解兄長真的是急壞了,隻可惜他目前確實心無所屬。


    “若是皇上沒其他的事情要交代,臣弟就先告退了。”


    “元琮……”


    不待兄長再往下說,趙元琮已作揖告退。


    在禦書房外守候的徐年一見主子出來,立刻等不及地追問:“皇上決定懲治三王爺了?”他以為主子此番前來麵聖就是為了將三王爺定罪,畢竟就算不提昨夜行刺之事,單憑目前搜集的罪證要抓人亦綽綽有餘。


    “尚且不急,先隨我到大牢。”趙元琮回道。


    雖然一直以來三皇兄野心勃勃,但自己對他的了解仍有不足,總覺得其中還有疏漏,因此決定暫且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


    徐年即使不解主子的盤算,可相信主子自有道理,便不再追問。


    因在大牢裏訊問昨夜的刺客許久,趙元琮回到府裏已過未時,原本打算稍作休息,總管卻在這時前來向他請示。


    “啟稟王爺。”


    “何事?”


    “關於王爺帶回來的公公,不知是否另有安排?”


    原來,早上總管也對雅言囂張的態度感到不可思議,但卻不見主子有責罰,因而暗忖其中或有緣由。


    記起這事的趙元琮問:“他現在人在何處?”


    “暫時安排他在練功房裏打掃。”


    趙元琮點頭,同意這樣的安排,心想若是這小太監別有居心,應該待不了多久。


    見主子不再說話,總管忍不住又開口,“但是王爺……那位公公真是宮裏的太監嗎?”


    “為何有此一問?”


    “早先他曾向奴才詢問現世是何時,以及他所在何處。”這樣的問題讓他感到很納悶,這會才特意提出來。


    聽到居然有人這麽問,趙元琮也頗感意外,“他如此詢問?結果呢?”


    “奴才盡管納悶,還是據實以告,結果他的反應似乎大受打擊。”


    “有這等事?”他挑起眉。


    “因為有些不尋常,所以奴才才想稟告王爺一聲。”


    的確是不尋常,總管離開後,趙元琮對雅言的身分更加存疑,尤其是“他”表現出來的種種言行舉止,確實不同一般。


    不過,趙元琮自然不知道,雅言之所以大受打擊,發現自己並不是誤闖古裝片了,而是穿越時空,回到了古代。


    一整個上午待在練功房裏,仍無法置信這擺在眼前的事實。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吧?實在太扯了!


    對於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地方,本來她還期望從那個中年男人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但得到的回答卻隻讓她更加困惑,因為她來到一個她完全不曾在書上讀到過的朝代,整個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想到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掉落到千百年前,甚至可能根本就是未知的時空,想回去二十一世紀又毫無頭緒,雅言就覺得欲哭無淚。


    她想起家中的爸媽和兄姊,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正為她的下落不明而擔憂?想到這裏,她心中更覺酸楚,即使平時總是埋怨他們,但畢竟是至親,此刻她是多麽想念他們呀!


    然而沒人曉得,因為時空錯置的關係,在雅言離開二十一世紀的同時,關於她的一切已經消失在她父母兄姊,包括認識她的所有人的記憶裏。


    換言之,對他們來說,徐雅言這個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認知到自己獨自一人掉落在不知哪個時空的古代裏,雅言想著想著,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跟不安。


    當趙元琮來到練功房時,看到的就是她一人拿著抹布背對門口,站在兵器架前發呆的樣子。


    “在幹什麽?”


    聽到聲音的雅言心一驚,回過頭來。


    趙元琮也一愣,詫異於在對方臉上看見淚痕,一時心底不免有絲困惑。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這小太監是真想家了還是在作戲?


    看到一抹身影從門口進來,雅言直覺反應是立刻伸手拭去臉上的淚痕,不想讓人察覺她心底的脆弱。


    趙元琮自怔愣中回神。本以為這小太監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如今見他哭泣,倒是全然沒了之前的目中無人。當下燃起一股好奇,他關懷地問:“在哭什麽?”


    “誰哭了?是眼睛裏跑進沙子。”


    以前看連續劇的時候,她總覺得這句台詞很瞎,哭就哭,幹麽不承認?如今自己也脫口說出來,才終於明白這是個掩飾內心脆弱跟恐懼的好藉口。


    見她又恢複了口無遮攔的態度,趙元琮微一蹙眉。要不是親眼所見,他或許會以為方才對方眼中那一刹那的脆弱是他的錯覺。


    如果不是還對這人的身分存疑,他會承認他勇氣可嘉,普天之下膽敢用這種態度對他的,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就連皇上也因為寵愛他而從未對他說過一句重話。


    六百多度的近視沒有戴眼鏡,雖不至於影響雅言的日常行動,但她對於趙元琮臉上的細微神情卻無從察覺,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已沉下臉來。


    就算對這小太監大膽的言行感到興味,卻不表示他會容忍對方的無禮,更何況自己此刻已表現不悅,他竟還沒有半點畏懼?


    因此,他故意說:“看來你是當真不怕死。”


    她不明白他何以突然說這話,“什麽意思?”


    見雅言竟還直接追問,他再度佩服起這小太監的勇氣,於是決定進一步試探,“明日卯時,你在此候著。”


    “為什麽?”講話能不能別這麽跳躍,有點邏輯行嗎?她可是聽得一頭霧水。


    還有,卯時是幾點呀?


    “到時你自會知道。”


    見對方一臉呆愣,他不由得抿唇輕笑。撇開身分可疑不談,他倒也不否認留這樣一個奴才在身邊,確實很新鮮。


    由於北方天候寒冷,因此早起對習慣賴床的雅言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更別提是趙元琮規定卯時,她勢必清晨五點之前就得醒來。


    所以,當趙元琮跟徐年來到練功房時卻不見她的身影,意外之餘也隨即喚人去查探。


    從雅言被人從被窩裏喚醒,再匆匆來到練功房,這一來一往已近兩刻鍾的時間過去,睡意正濃的她不明白到底有什麽事這麽急,非要一大早天都還沒亮,就硬把她挖起來受罪?


    趙元琮原以為會看到小太監一臉緊張心虛的神情,怎知竟在對方臉上捕捉到惺忪的睡意,遂不悅道:“你至今才起床?”從來沒有人膽敢將他的命令視為無物。


    “有什麽事嗎?”


    “大膽!”對於雅言無禮的態度,徐年始終無法釋懷,區區一名太監竟敢屢次放肆,對王爺不敬。


    已經聽煩這句話的雅言,忍不住問他:“你都不讀書的嗎?”


    不單是徐年,就連趙元琮也是一愣,不能理解其言下之意。


    “除了‘大膽’就沒有別句話好說?”


    “你……”


    這頗有意思的問話讓趙元琮不禁挑眉,尤其是看到向來一板一眼的徐年被這小太監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更順勢軟化了他原本也要惱火的情緒,轉而將注意力放回喚雅言前來的目的。


    “一旁先候著。”他打算伺機再試探對方。


    以為他急著找自己是有什麽要事,結果卻隻是叫她一旁帶著,這家夥是耍她不成?


    趙元琮吩咐完,便逕自開始與近侍練劍對打,不再理會她。


    看兩人在她麵前舞刀弄劍起來,雅言簡直不敢相信,這些瘋子一大早把人挖起來,竟然隻是要叫她到這裏看他們練劍?她火氣漸升,但盡管心裏感到氣惱,卻也拿他們莫可奈何。


    她不知道的是,趙元琮其實是想暗中觀察她,伺機試探她是否當真不會武功。


    雖然那夜這小太監看似腳程慢如牛步,但光這樣仍不足以為證。


    而對於一大早被從床上硬挖起來的雅言來說,比起看他們在麵前打來打去,她更想去夢周公,沒多久便任由睡意籠罩。


    此時,趙元琮不經意回眸,竟看到小太監立在一旁睡著了,讓他一時怔愣,也令徐年的劍差點傷到他。所幸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及時避開。


    險些傷及主子,徐年亦是一驚,“爺!”他連忙收回劍,上前查探主子的情況。


    “沒事。”他毫不在意地說,目光不曾自雅言身上移開。


    徐年不放心地要再追問,就注意到主子的注意力落在角落那頭,跟著也才發現那個站著都能睡著的狗奴才!


    頓時,他當真是忍無可忍,不單是因為對方不敬的行為,更因為自己才險些傷及主子的焦躁,使他破口大罵,“你這該死的奴才!”


    突然的吼聲震醒了雅言,她還不明白發生什麽事,就看到兩個原本在練劍的男人正看著自己。


    “有什麽事嗎?”


    她無辜的語氣,聽在徐年耳裏令他怒氣更熾。


    倒是趙元琮,竟為此荒唐的情景眸底掠過一抹笑意。


    徐年再也無法按捺脾氣,主動向主子請示,“爺,讓我教訓他吧。”


    雅言一詫,“我又怎麽了?”不知這壞脾氣的家夥到底有什麽毛病,幹麽老是針對她?


    趙元琮也覺得這奴才的確需要一點教訓,更想藉機試探雅言功夫的虛實,便也沒有反對。“把劍給他。”


    “什麽?”雅言一愣。


    “爺?”徐年也沒想到主子的決定,竟是要他和這太監比試。


    “既然在一旁觀看讓你感到乏味,就由你親自來陪本王練劍。”


    “什麽?”


    雅言很驚愕,徐年則對主子的提議感到欣喜。這奴才終於惹惱了王爺,這下有好戲看嘍!


    接著,徐年將手上的劍擲向雅言,站在數公尺外的她見劍飛來,心頭一驚,本能地就往旁邊跳開,那把劍便砸在她的腳邊,發出“吭”的一聲響。


    “你殺人啊?”驚嚇到的雅言衝口怒斥他。


    趙元琮跟徐年則壓根不理她的反應。


    “把劍撿起來。”趙元琮命令道。


    雅言不是傻子,剛才看他們打來打去還能覺得有趣事不關己,可真要她下場對打,笨蛋也知道會死人的。


    “不要。”


    “住口!你敢抗命?”聽到雅言大膽違逆,徐年又忍不住怒吼。


    “哪有這樣的?我是不會武功。”


    對雅言的抗議,趙元琮態度存疑。“諳武與否,性命攸關之時自然分曉。”


    雅言根本不管他說什麽,“就算要打,也應該等我練過,這樣根本是勝之不武。”


    就練武之人來說,“勝之不武”是莫大的指控,就連個性向來耿直的徐年一時也無話回她,因而轉向主子。“爺……”


    看出雅言執意不肯拾起劍來,趙元琮無從試探,可又不打算在這會便殺了這小太監,心念一轉,就決定換個方式試對方。若他當真諳武,縱使可以隱瞞,遲早也必會露餡。


    隻見他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雅言雖然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此時心裏也不由得開始發毛,不知他又打算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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