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嬸娘?”齊達試探著叫了一聲。“啊——”水秀一聲驚呼,雙手馬上抱緊頭部,身子也蜷縮下來,“別打,別打了!”齊達被嚇了一大跳,還沒緩過神來,躺在床上齊又也被嚇得哭了哇哇起來。水秀一下子蹦起來,三步並兩步的走到床前,極盡溫柔的抱起哇哇哭的齊又,“乖哦,寶寶乖。別哭……”齊又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嚇壞了,拚命掙紮著,一邊伸出向齊達伸出小手,“可可——我要可可。”齊達看著小家夥哭得慘兮兮的樣子,也顧不得水秀了,一把奪過齊又,同時厲聲喝道:“閉嘴!”大小兩人都同時安靜了下來。齊達單手抱著害怕的縮進自己懷裏的齊又,看著一臉無措的水秀,想起下午從集上回來時大毛難看的臉色,深感頭疼。可是人都已經撿回來了,他又能怎麽樣?齊達無奈的歎了口氣,溫聲道:“今晚你就睡在這裏吧。”水秀怯怯的看了看齊達——顯然剛才的那一聲大喝給了她極深的印象,然後慢慢的爬上床貼著牆睡下。齊達低頭,對上齊又黑溜溜的眼睛,突然想起水桶還被自己丟在半路上呢!算了,明天早起點再去挑回來吧。齊達自暴自棄的想。***第二天,齊達按照往常起床時間起來的時候,發現水秀已經起來了。愣愣的看著灶上那個揮著鍋鏟炒菜的女人,齊達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眼眶發熱。與此同時水秀也注意到了齊達,“起來了?等等就吃飯了,先洗把臉坐一會兒吧。大鍋裏有熱水。”“水秀嬸娘?”齊達有些不好意思,“你身子不舒服,怎麽不多睡會兒?”“嗨,我們大人覺少,不像你們長身體的小孩子,要睡。”水秀清清爽爽的笑著,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衣服也整整齊齊,若不是眼角還未退去的淤青,絲毫看不出她就是昨晚那個狼狽的瘋婦。齊達想起昨晚被自己丟在路上的水桶,“嬸娘你先忙著,我去把水桶挑回來。”“不用去了,挑回來了。”水秀用鍋鏟指了一下水缸,齊達果然看見裝得滿滿的水缸旁邊放著他昨晚丟在路邊的水桶。齊達無奈了,隻得搬了個小板凳在灶門前坐下,托著下巴看著灶眼裏熊熊燃燒的火,“對了,水秀嬸娘,要不要我去喊大毛叔過來接你?”灶背後炒菜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隻聽見灶眼裏柴火劈裏啪啦燃燒的聲音。過了許久,“不用了,”水秀安靜的把炒得有些過熟了的薺菜裝盤,“我們先吃飯吧。”“哦。”齊達大略猜到出了什麽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一向把水秀疼寵得上了天的大毛會突然打她,但他知道,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會跟他這個隻有九歲的“小孩子”說的,於是不再說話。趁著水秀準備的功夫,他回到裏屋把小家夥叫起床,托著小家夥水嫩嫩的屁屁讓小家夥解了手,然後給小家夥穿衣洗臉,等一切都忙得差不多了的時候,水秀的早飯也準備好了。“我看你灶前掛有熏肉,我就割了點來炒。”水秀對著齊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用袋子裏的米煮了點稀飯。”“沒關係,東西搞回來就是吃的。”齊達用筷子夾了點嚐了嚐,“不過嬸娘比我自己弄的好吃多了,要不以後嬸娘就住我家算了?”“好了,不過可不許嫌棄我吃得多。”水秀試探著笑笑回答。“不會的。”吃過早飯後,雖然水秀已經再三說了自己沒事,齊達還是順便去了村裏大夫那請他來一趟。水秀拗不過齊達,再加上自己也有幾分擔心,所以還是伸出手讓大夫看了看,確定沒事後兩人才放下心來。給大夫包了十二文錢掛了個紅,水秀不好意思極了。明明是自己看病,卻還要一個小孩子幫忙出錢,可是她身上也確實拿不出錢,隻得滿臉通紅的對著齊達鄭重道:“達伢子,嬸娘記住你的好。”“嬸娘說什麽呢,大家鄉裏鄉親的,相互扶助是應該的,再說了,嬸娘不也有幫我嗎?”齊達把大夫送出門,靠在門上不在意的說。水秀沒再答話,但她暗自下了決定,以後孩子出生了,一定要他(她)牢牢記住齊達的這份恩情。自己這輩子是不太可能有什麽作為了,所以隻能指望將來的孩子來回報這份大恩。因為昨晚回家的晚,昨天買的東西都還沒整理。如今得了空閑,齊達自然要驗收一下自己的戰利品。米已經被水秀放入米缸中了,看著原本空蕩蕩的米缸中白花花的大米,齊達眼睛都笑彎了。家裏並沒有專門放麵的行頭,齊達把裝麵的袋子細細紮緊,用繩子掛在房梁上。鹽買得有點多了,家裏的鹽罐根本就放不下,齊達按照放麵的方法依樣畫葫蘆——掛在房梁上。再轉身,齊達準備收拾那三匹布和棉絮,卻發現那邊水秀已經把布拉了開來在量尺寸準備裁剪了——用的是齊母生前留下的剪刀簸籮。齊達有些奇怪,之前他曾經因為要用剪刀而翻找過齊母留下的東西,可是怎麽也找不到,最後隻得用柴刀代替。可是水秀一來就找著了,難道這就是所謂女人之前奇怪的直覺?齊達有些無語的搖頭,想起他以前也是怎麽也弄不懂妻子和女人以及後來的兒媳婦那一攤子事情,也就不再想了。回頭抱起吃飽了又開始睡的齊又,齊達決定上山一趟,屋裏已經沒他什麽事了。**************************************************************許是出門前燒了香的緣故,齊達這次的運氣極好。他一路看著以前布置的陷坑過去,居然收獲了大大小小五隻兔子,而且都沒怎麽受傷,另外還有一隻奄奄一息的山羊。睡飽了醒過來的齊又在齊達的背上興奮地揮舞著拳頭,“兔兔”“兔兔”的叫著,齊達用以前下套的繩子把五隻兔子綁成一串使得它們剛好能行走,空出來的右手則費力的拖著那隻奄奄一息的山羊。雖然每前進一步都要費很大力氣,但齊達很是開心,甚至他已經在腦海裏決定了對這幾隻獵物的處置:這隻山羊看來是活不成了的,所以接下來幾天的口糧就是它了,不過要記得留出一半的做熏肉;至於這幾隻兔子,或許可以先養起來,兔子生養最快,正好可以養起來做口糧。就這樣,靠著精神上的自我激勵,齊達居然把完完整整的把這些獵物都拖到了家裏。水秀已經把被子訂好了,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床上,土布作底,細布作麵,再加上整齊的陣腳,看上去十分悅目。“這是,哪裏來的?”水秀十分驚奇的看著被繩子係著一串活潑潑東突西奔的兔子,再看看肚子上滿是血跡的奄奄一息的山羊,怎麽也不相信這是齊達自己抓到的。“我挖的陷阱,他們掉到陷阱裏去了。”齊達愜意的伸展了一下手臂,“開水吧,我們把這頭羊剖了。”水秀沒有再細問他什麽時候挖的陷阱,接過齊達背上再次開始睡覺的齊又放在床上睡好,然後就去燒水了。以前的經驗告訴她,男人們的事情,除非主動說明,女人不要過問得太多——就算這個男人目前隻是一個九歲的孩子。趁著水秀燒水的功夫,齊達在自己屋後的竹林裏砍了幾根楠竹拖回家。回到家裏,水已經燒開了,齊達把拖來的楠竹扔到一邊,開始處理過了這麽長時間已經斷了氣的山羊。剝皮,破肚,處理內雜,有人幫忙到底不一樣,以前差不多要忙上整整一個下午的活現在不到一個時辰就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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