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齊達送到小院胡同口,庾隱看了眼不遠處飛快閃入小院的人影,微微笑道:“對了,忘了跟你說,恭喜你升職了。”“嗯,俸金和祿米都加了,下次你來就可以請你吃好的了。”齊達難得的有了幾分打趣的精神。“其實在我心裏,你做的才是最好吃的。”庾隱微微提高了音量,心頭有幾分快意:讓你昨天把人拐走害我撲空!“那你下次來,我做給你吃。”齊達倒是誠心正意。“一言為定?”“一言為定!”庾隱心滿意足的走了。作別了庾隱,齊達在往回走的同時開始在心頭構思待會兒麵對田雨時的說辭。嗯,先要說明毛穎還活著,免得田雨憂心,不過也不要說得太好了。免得希冀過大,然後更受打擊……真是個技術活!他一個農民大老粗居然還要來操心這種分明是高級技工才能勝任的工作!實在是太難為人了!在門口基本完成了整個對話的結構構思,齊達這才抹了一把汗,伸手推門。手剛剛碰到門,門自己開了。裏麵,是張華黑的不能在黑的臉。72“你去哪裏了?”張華以一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凶狠的語氣問道。齊達看著張華一臉凶狠的樣子,幾乎是本能的瑟縮了一下肩膀,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沒有必要這麽害怕,於是正容道:“我去了李度那裏問了幾句話,回來遇到阿隱,就一起吃了下飯。有什麽事麽?”“什麽事?你知不知道田雨在這裏等得有多急,你還有閑心與外人一起吃飯?”張華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但是話語中依然是慢慢的不讚同。“阿隱不是外人。”齊達低聲分說了一句,隨即發現,張華臉色變得比剛才還要難看,齊達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聽到了他磨牙的聲音,於是立刻閉上嘴巴一個字也不說了。******張華幾乎是惡狠狠的轉身就往裏麵走,看也不看齊達一眼。當然,他敢這副作態也是因為他確定齊達就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麵。想著剛才聽到的那句“你做的最好吃”的話,雖然不是不明白那十有八九是庾隱故意說給他聽的,但他還是禁不住憤怒起來。該死的庾隱,居然膽敢在他麵前就這樣明目張膽的覬覦他羽翼下的人!當然,更生氣的是齊達這個沒自覺的,居然就這樣巴巴的送上去給人調戲。怒氣衝衝的一直走到正房簷廊下,張華才猛然停下腳步,惡狠狠的轉頭,正要說話,卻對上一張隻差毫厘就要撞到一起的臉龐,臉上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吸間傳出來的熱度。張華突然就覺得喉嚨一緊,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張華,你還沒吃飯嗎?”齊達一臉關切和理解——如果是這樣就很好理解了,肚子餓的人通常很容易生氣。張華險些一口氣沒上來而蹶到。看著齊達滿是關切的臉龐,所有的憤怒突然間就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無力感。此外,還有一絲絲對庾隱的憐憫兼慶災樂禍,以及一絲隱隱的恨意——這人,這人,怎麽就這麽能錯解別人的心意呢!所以,其實大家都是五十步比百步,誰也別笑誰!深深的吸了口氣,張華用一種幹巴巴的語氣快速說道:“我吃過飯了,但是田雨還沒有吃。他沒得到毛穎的消息就不安心,所以你還是想想進去後怎麽跟他說話安慰他吧。”幾乎不換氣把所有的話說完。“還能怎麽樣,當然是——”話音未落,聽到外麵說話聲的田雨已經衝了出來,“得到消息了?”對著田雨幾乎是寄托著所有希望的雙眼,齊達突然發現,自己之前為了怎麽說而猶疑那麽半天,實在是不應該。“嗯。”“她——”田雨剛剛扯開一個幾乎把嘴咧到腦後的笑容,隨即又收起來,不安的道:“她,還好麽?”好?齊達不知道該怎麽給這個“好”字下定義。要論吃穿,自然是好的,皇宮裏麵,尤其是新得皇帝寵愛,自然是錦衣玉食;可是,光光吃好穿好就算好了嗎?如果以前他可能這麽覺得,可是現在,他怎麽也無法給出個“好”字。“進去再說吧。”**書房裏齊達盤腿坐在榻上,張華同樣以踞坐的姿勢坐在齊達身側。對麵,是搓著手滿臉忐忑的田雨。“毛穎現在皇宮裏,活的好好的。”先給田雨一顆定心丸。“真的,那她什麽時候出來?”田雨長長的舒了口氣,臉上終於綻開出了真正的笑容。一旁的張華卻不像田雨那麽歡喜,因為置身事外,他反倒是在齊達話音一落後就聽出了齊達的未盡之意——好好地活在皇宮裏卻不能出來,為什麽?“她——”齊達艱難的頓了一下,目光有些不忍的從田雨麵上移開,可能不會出來了。”“你什麽意思?”田雨驚怒道。張華一臉了然。“她已經被皇上封為才人了。”齊達一口氣說出原本以為會很難說出口的答案,然後緊緊盯著田雨的麵孔,預備田雨一有動作就衝下去攔住他。田雨一動不動,好半天才困惑的問:“才人是幾品官?”“正四品。”“宮官。”張華在一邊強調了一句。宮官品階雖高,但歸根到底,不過是皇帝為他自己的女人排的名次等級罷了,不關前朝的事情,她們也管不到前朝的事情。“哦。”田雨應了一聲,不說話了。房間內一時安靜下來。看了看齊達有些惶恐的麵色,張華隻有代替田雨問出心中的疑惑,“皇上是怎麽知道毛穎是女扮男裝的?”“遭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