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達趕忙上前,跟老先生見了下禮,“毛先生,小子齊達有禮了。”“嗯。”毛先生眼眶隱隱有些紅色,跟齊達點點頭權作招呼,然後就將目光轉向了一邊的田雨,“他怕是累著了,你扶新郎去休息會兒吧。”“好的,先生告辭了。”“嗯。”身後傳來毛先生輕輕的歎息。齊達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聽真確了。扶著田雨走了兩步,就有田家的人上來接手。明顯情緒不穩的田雨任由家人扶著離開。因為發生了這一幕,下午宴席的時候齊達很是擔心。但事實證明田雨這些年不是白混的。宴席間,他一直表現得進退有度,風度翩翩,看得女方來的客人們是越看越愛。而田家空前強大的宴席規模,也很好的證明了田家在附近的人緣;席麵上豐盛的菜肴,更是田家家產豐饒的明證。再加上田雨本人俊朗的容貌,新娘子顯然也是十二萬分的滿意。所以,第二天複席過後,女方家人離開的時候,幾個所有人都是樂嗬嗬的。98鄉裏人家辦酒,向來圖的就是個熱鬧。所以,一般的情況下,隻要村子裏有一戶人家辦酒,當天村子裏的其他人家都是不會開火的,因為都到那戶人家吃飯去了。而對於這種情況,主人家也從來不會拒絕。因為在鄉裏辦酒席,客人越多就表示主人家越賢惠,越有麵子。所以,主人家也是巴不得客人來得越多越好。在這樣的心理下,但凡和主人家有那麽點沾親帶故的關係,都會被期待著全家參與。而齊達這裏,雖然和田雨不是一個村子,但是兩人當年一同出去參加科考,後來又是一起在外做官,如今一起衣錦還鄉,這樣親密的關係,自然是不能一個人就能應付得過去的。所以,婚宴這天,自從回來見過幾個故人後就不耐煩的呆在家裏的齊又被他拎了出來,強令要他帶著左成何西一起過去吃酒。雖然在外多年,但是有些習俗還是記得清楚的齊又抵抗不能,自然隻能答應了。於是,婚宴當天下午,他就關上門帶著何西左成早早過去了。因為去的早,吃的是頭班席,所以齊又回來的時候天還沒有黑。但是看書的話,天色又稍顯暗了。於是兩個大小孩索性陪著左成這個小小孩在院子裏玩了起來。然後,在左成爬上炕上翻滾的功夫,一向心細的何西發現,掛在屋梁上的簸籮位置和他們出門時候不太像。也顧不得哄左成了,何西把心頭的疑問和齊又一說,然後兩人小心翼翼的取下懸掛在屋梁上的簸籮,發現原本放在裏麵的穀種已經不翼而飛!兩人驚呆了!*************齊達是第二天幫忙送走了田雨那邊的賓客才回來的,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了。“什麽?穀種不見了?知道是誰嗎?”何西齊又兩人看齊達麵上確實隻有吃驚和疑問,沒有一點兒要生氣發怒的樣子,一麵在心頭慶幸,一麵垂頭喪氣的說出他們這半天來打聽出來的結果,“我們也不知道。昨天村裏人大部分過去吃的二班席,都比我們晚出發。不過——”齊又頓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的道,“昨天村子裏有三個人沒有去吃酒。一個是村子的大孫子仁仲,聽說是生病了吹不得風,不敢出門;還有一個是楊叫花子,他前幾天去別村偷東西被打了,爬不起來……”“不是說有三個嗎,還有一個呢?”齊達有些疲倦的靠著背後的大杏樹,涼涼的風吹得他想睡覺,因而對這些膩歪歪的事情便沒那麽好耐心了。“……”齊又咬了下嘴唇,看了看齊達的臉色,才壓低了聲音輕輕的道:“是根生伯伯家於氏伯娘。”“知道了。”齊達站起身來往房子裏麵走。“哥!”齊又疑惑的叫住齊達。“左成在叫了,你沒聽見嗎?”齊達轉過頭,有些責備的看著齊又。旁邊的何西連忙一溜小跑的進屋,把左成抱了出來。左成張開小手,“舅舅,抱。”齊達接過左成,轉手又把左成交給了齊又,“我累著了,睡覺去了。你們陪著他玩會兒。記得看書。”“那——”“穀種的事就算了。合浦的時候,幾大石的穀種都送了,還在乎這點點?”打著嗬欠,齊達開始向屋裏走去,“有那個時間計較還不如好生作兩篇文章練下手,縣試我給你們保了,要是過不了秋試讓我丟了麵子,以後你們就別考了。”“是。”兩個人異口同聲,就連懨懨的的口氣都出奇的一致。***********************兩天過後,在齊達不知道的情況下,齊達有高產穀種的事情在村裏飛速傳開,就連新婚中的田雨都忍不住跑過來問了。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齊達客客氣氣的送他們村長出門。田雨避在一邊等那個膩膩歪歪的村長過去了,才趕緊上前,趁著齊達關上院門之前擠了進去,同時忍不住發問,“達子,是真的嗎?真的隻要用你的穀種一畝田就可以種出一百石穀子?”齊達沒好氣,“我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嗎?要真有那麽神,我還會在這裏?”“我這不是驚嚇到了嗎?”田雨毫無形象在齊達對麵的坐下,兩條腿大大咧咧的攤開,雙手交叉著枕在腦袋後麵的牆上,“還是你這裏好,沒有長輩,想怎樣就怎樣。”“你很羨慕?”齊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是。”田雨正經起來,“我隻是想說,家裏雖然舒適,卻不適宜我們這樣宦遊在外的人久居。”“也是。”齊達一直以來在幾個小孩麵前維持著八風不動的臉孔開始破裂,“可是,三年才這麽一次假期,一半都還沒過呢!”說到後麵,語氣已經不是一般的懊惱。田雨哈哈一笑,“那我可比你好,怎麽說,一半的時間是有了的。”語峰一轉,“可是現在這個樣子,達子不是我說你,怎麽這樣不小心呢?”齊達苦笑,“我有什麽辦法。”揚起下巴點了點一邊的櫃子,“我已經收拾東西了,明後天就走。”“捎帶上我吧。走那天過來喊一聲。”“你舍得?”齊達揚起眉毛,故意帶了幾分調笑的試探道。田雨搖頭,語氣有些低沉,臉上卻顯出幾分堅毅,“我既然娶了她,便沒有扔下她的道理。她自然跟我一起走。”“你倒好……”齊達歎了一聲,抬頭道,“我打算明天見過先生就走。不過我會在柳坪停兩天。要不你等兩天再走,我在柳坪等你們?”“不用了,我……”田雨沉吟片刻,“我也在柳坪玩兩天好了,聽說現在柳坪的熱鬧比起縣城也不差了。可惜回來那麽久竟然沒有空去看看。”“那好,就這麽說定了。”頓一下,齊達又道,“對了,你回去的話順便問下俊俊要不要一起走吧,我就不過去了。”“得了吧,俊俊那兩個正在這玩的上癮,才不會跟我們一起走呢。再說了,跟那兩位一起走,不是自找不痛快嗎?”田雨撇嘴。昭王現在雖然沒了實權,可到底還是王爺,豈是他們幾個小官可以惹得起的;還有那個杜維,本就是個心狠手辣的,再加上背後的杜氏,雖然皇帝收回了不少世家權力,可是世家盤根錯節的關係依然不容小覷。所以,跟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有俊俊偶爾調和,他也不想。“可是,大家當初來的時候都是約好了的。”“得得,我問一聲得了。”反正看那三人蜜裏調油的情況,估計也不會想和他們一起。話說回來,三個人,俊俊可真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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