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陽……不,孟章神君,你現在貴為四方之神,還請你自重。陛下,你的國師早在兩千年前自裁了,而我是鳳凰族的首領姒傾,與你毫無幹係。”“對不起,阿傾,對不起……”孟章隻是一味地道歉,他對姒傾有太多的愧疚,無法用語言說出口。姒傾如此心高氣傲,走上鳳凰台的那一刻,竟完全沒有為自己的清白辯解,沉默地接受了所有安在他身上的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他到底有多絕望,才會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來對抗。“都是朕的錯,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對不起。”“我以為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陛下,你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不,阿傾,給朕半柱香的時間……朕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諒,朕隻是想讓你知道,朕從未變過心,朕始終隻傾心於你一人。”姒傾冷笑道:“傾心?陛下,你說這句話難道不覺得諷刺嗎?你何曾信過我?倘若你我之間有一點點信任,又怎會到那樣的地步?!隻怪我識人不清,甘願為一介凡人懷胎生子。”孟章道:“聽朕說,阿傾,不是你想的那樣!你還記得何方士嗎?”其實不用孟章告訴他,姒傾也知道事情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待兒子出生後,他也逐漸冷靜下來,發現了一些蹊蹺的地方。隻是事關秦少陽,他依舊逃避居多,不願意深想下去。即使很多細節經不起推敲,他亦不想再去回首那段痛苦的記憶。孟章再一次提起,同樣也是將他結痂的傷口又掀了起來。姒傾修為高深,自然也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對於孟章所說的何方士,他有著十分深刻的印象——這位道貌岸然的修士,是第一個公開說他狐媚惑主、以色侍君的,而後禦史大臣們才紛紛加入討伐他的隊伍。那時的秦少陽卻偏偏無動於衷,明明最後何方士遭到天譴死於非命,他還是將其厚葬了。時至今日,姒傾也依舊無法理解孟章當初的做法。回憶起之前的種種,姒傾反問道:“我忘得了?”孟章愣了一下,繼而道:“何方士是死於天譴沒錯,可他……是因為泄露天機而死的。”天機?這下輪到姒傾訝異了。孟章苦笑道:“何方士能力雖不及散仙,可他精通占卜之術,也是凡間一方大能。他算出你非我族類,說你氣運太強,影響了朕的命格。朕十年征戰的運勢,是有了你的加持才會勢如破竹的,而這也犧牲了朕本身的氣運,天道需要一個平衡。朕與你在一起越久,作為皇帝的運勢便會越弱,最終會讓國家走向滅亡。”“……天道?”姒傾終於安靜下來,他蜷在孟章懷中,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平衡?”“何方士向朕原原本本地說了他推演的結果,他知道這是天機,但他還是告訴了朕,朕總覺得他命不該絕,才……”“所以你當初才會疏遠我,是嗎?”姒傾忽然覺得十分諷刺,他為了能名正言順地待在秦少陽身邊,做了許多努力,可這依然是徒勞的。他無從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一向以持正不阿著稱的孟章神君,斷不會說一句謊言。他是尊貴的鳳凰,而轉世的孟章卻是凡人,凡人的氣運再強,也是不敵鳳凰的一根尾羽的光彩的。換而言之,是他給秦少陽帶去了無盡的災禍與劫難。若非他下凡曆劫橫插一杠,秦少陽本應順遂地度過這一世。所以看透了一切的何方士才會罵他是禍主的妖孽。“連天道都不讓我們在一起……天道都覺得我們不該在一起。少陽,算了吧……我好累,你放過我,我真的好累……”“別這麽說,阿傾!”姒傾渾身像脫了力似的,這些年來,他怨恨過秦少陽,怨恨過那些大臣,也怨恨過凡間的條條框框。現在孟章卻告訴他,他恨錯了對象。誰都沒有錯,秦少陽為了國家,大臣為了社稷……要說錯的話,隻有他自己,無端下凡曆劫,打破了下界的平衡。而且他早該想到是這樣的。天人有別,神仙從不和普通凡人結為道侶,這便是原因。姒傾無法接受這樣的認知。孟章緊緊地抱住姒傾,不讓他退卻一步:“都過去了,阿傾,現在沒事了……是朕的錯,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阿傾。”“少陽……”“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麽長的時間……朕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朕……不,我已不再是皇帝了,阿傾,這都過去了。我是孟章,是青龍,不是凡間的皇帝。”“……”姒傾良久無言,孟章的懷抱和記憶中一樣溫暖又寬闊,讓人心生依戀。忽然天際一聲悶雷響起,空中飄起了綿綿細雨。“下雨了。”孟章說,“阿傾,你還是那麽討厭下雨。”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圈高大的樹木破土而出,茂密的樹葉形成一個封閉的圓頂,將他們完全罩住。“現在淋不到了。”孟章看著稍微放鬆下來的姒傾說,“還記得嗎,阿傾?我跟你說過,以後如果碰見了下雨天,你可以抱著我,這樣就不會冷了。”“閉嘴。”姒傾小聲道,卻也沒有鬆開手。“好。”孟章勾起姒傾的下巴,徑自吻了上去。以下已省略姒傾回過神,站起身惱羞成怒地對著孟章一腳踢去。“你給我滾!”他話音未落,臉色倏然爆紅,默念了淨身咒後,胡亂拿起散落的衣物披上,轉身便走。“阿傾,你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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